《黑剑·安格拉赫尔篇》豆芽砧板

3、第 3 章

　　九年以前，毕烈格•库萨里安在一个暴风雪肆虐的夜晚救了三个在多瑞亚斯边境上迷路的人类：年幼的图林和他的侍从盖斯龙与格里斯尼。图林的母亲莫玟在泪雨之战以后在希斯隆饱受东来者的骚扰，总是担忧儿子会被抓去当奴隶。无奈之下，她决定向辛达精灵王埃汝•庭葛托孤，她觉得这样安排再好不过，但她从没问过图林是不是愿意去。

　　毕烈格遇见他们的时候，孩子脸上那种跟同龄人不相称的倔强给精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时隔那么多年，图林长成了少年，面貌完全变了，那神情却还如旧。

　　“你记得吗？你第一次教我射箭就是在那儿，在那根大树枝上。”图林躺在水池边的草地上，指着前方的一棵大榕树对毕烈格说，“可怜我连爬树都还没学会，你就逼我站在树上射箭。”

　　“是你自己说来明霓国斯就是来当战士的。”毕烈格低沉地笑着，“想当此地的战士，怎么能连树都不会爬，箭都不会射？”

　　“你只是怕我等陛下的消息过于焦急，故意找些事来让我分心罢了。”图林说，“别看我小，我什么都知道。”

　　“我告诉过你不用担心，因为陛下一定会接纳你。”毕烈格说。

　　图林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开口问精灵：“毕烈格，你说，陛下究竟为什么要收留我？因为这事我几天来一直反复地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需要很多理由吗？”毕烈格反问，“你是哈多家胡林之子，你母亲是贝伦的亲戚。这难道还不够？”

　　图林用两只手臂枕着头，不置可否。

　　“我刚才不是跟你开玩笑，毕烈格，我真的要回希斯隆去。我没跟陛下说，但我是这么打算的。”

　　“我不觉得这是个聪明的想法，也不理智。”毕烈格说，“如果你只是在王宫里待得心烦了，可以跟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来写信告诉陛下。”

　　“但我不想留在这里。”图林说，“也不想老听你们摆布了，我总得自己做一次决定。”说完他一骨碌爬起来，跑到榕树跟前，伸出手臂和一条腿，开始慢慢往上爬。

　　毕烈格目光追随着他。看他越爬越高，消失在茂密的枝叶间。

　　“那么，你为什么还跑来找我？”他抬着头问人类少年。

　　“你说什吗？”图林的声音从很高的地方传来。

　　精灵有些不安地望了望不远处的营地，那里还有不少受伤的精灵在休息，然后他走到树下，略微提高嗓音：“你为什么跑来找我？”

　　“明知道我一定会劝阻你。”他后面这一句却说得很轻。

　　“多瑞亚斯北部边境上，还有谁比毕烈格•库萨里安更熟悉地形？我想穿越美丽安环带，不说服你帮忙是不行的！”图林在精灵的上方大声说。

　　突然间，几颗樱桃大小的榕树果子从树顶砸了下来，落在精灵的银色头发间。毕烈格不由地一愣。等图林片刻之后从树上爬下来的时候，毕烈格正低头仔细端详掌心里的小果子。

　　“这东西咬烂了可以当药敷，”图林说，“你教我的。我记得。”

　　毕烈格没有说什么。

　　“我听说有一条路。”人类少年继续对边境卫队长说，“从前去希斯隆的使者说起过，是水路。”

　　“你不能走那条路。”毕烈格•库萨里安断言。

　　“为什么？”

　　“他们每年初秋经过西瑞安河道，但从没回来过。”精灵说。

　　“你说的是谁？”图林好奇地问。

　　“你问得太多了。”毕烈格突如其来的冷淡，让少年有些受挫的感觉。他想了想，决定今晚先睡，明日再想办法去说服那个边境卫队长。

　　“晚安，毕烈格，如果明天你去狩猎，不要忘了叫上我。”他毫不见外往精灵卫队长的树屋走去，很多年前他就在那里住过，他知道精灵绝不会介意。

　　毕烈格•库萨里安叹了一口气，把手里那几颗掉下地面时摔坏了的、根本不够成熟而做不了草药的榕树果子放进了外衣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