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黑化27）]背后灵》青翼—昨日黎明

1、Chapter 1

　　『“传说被杀的人的灵魂会永远跟在杀人者的背后哟，蠢纲~”
　　“那、那算什么啊！！所以说我才不要杀人，太可怕了啊啊啊——”』

　　巴吉尔从病患疗养室走出来，刚刚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就被贴的超近的脸吓得几乎跳起来。
　　“纲、纲吉殿下？！！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您！”
　　“不，没关系哟，巴吉尔。”首领的笑容照旧还是那么明亮有诚恳，“我只是来看看Reborn——他……怎么样了？”
　　“这……”巴吉尔深深皱着眉头，歉意的缄口不语。
　　“果然，还是不行吗……”泽田纲吉低下头去，表情变得不清楚，“那，能请你和大家说先不要来打扰我们吗？我想和Reborn……说说话……”
　　“我知道了纲吉殿下。”巴吉尔鞠了一躬向外走去，脚步顿了一下，又回过头，“那个，请您不要过于悲伤……”
　　泽田纲吉没有说话，推开门走进疗养室，背着身靠在门上，手指在背后紧紧勾住门锁紧紧扣住，旋转了几圈发出“咔哒”的声响。病床上的人似乎被惊动了，动了一下。泽田纲吉走过去，在床边站住，咬紧了嘴唇沉默不语。
　　黑手党的第一杀手躺在床上，露出被子的左臂插着输液针，下半张脸被笼罩在氧气罩里，眯着眼睛看着他的学生，扯出一个模糊的笑容。
　　泽田纲吉整个人颤了一下。
　　Reborn动了动嘴唇，泽田纲吉清楚的看见，那是他听了十年的“蠢纲”。
　　“Reborn……”那个声音微微颤抖着，无助的像要哭出来，“Reborn……我真的……好没用……”
　　用力攥紧了拳头，跪在Reborn的床边把头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那样的自己，真的好没用……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杀死了京子和小春，然后在一平身上点燃火焰。十五岁的雷像发疯了一样冲出去，然后扭曲成为与泥土无法分开的灰烬。雾身上插着时雨金时躺在地上，右眼里不停流出的鲜血正在带走他的生命。那个永远优雅微笑着说“要夺取你的身体”的男人有生以来第一次求他，是求他杀了他，求他不要让他变成被白兰操纵着的傀儡。山本武咬着牙挥出剑，却终于在连武器都被夺走了的战斗中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而那时他跪在地上，全身发抖，横穿胸腹的伤口和接踵而至的死亡使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他还是在幸存者们的鼓励声中发出了最后一击，而牵制着白兰的Reborn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拖着白兰一起投入火焰里。赢了，但是这也能算做胜利吗？为了守护而进行的战斗，已经……输得什么都没有了……
　　“Reborn……”泽田纲吉持续的发抖，放在床边的那只手，因为太过用力的紧握而深深的在掌心嵌进修剪整齐的指甲，“我该怎么办……大家都……怎么办……”
　　他忽然抬起头来，直直的希冀的注视着Reborn的眼睛：“Reborn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然后没有等到被发问者回答，他就自己失魂落魄的否定了那个问句：“不……这种伤口，已经不可能了吧……不可能了……”
　　短暂的沉默，泽田纲吉摆弄着手指，声音低低的：“其实，我真的很羡慕白兰啊……”
　　Reborn猛的张开了眼睛。他对面的青年愣愣的看着他，渐渐绽开了明媚的笑脸。明明用最坚定的语气说着话，眼睛却茫然的什么也映不出来，如同在美丽的剪影下漫溢出腐烂的腥气，使人心生无法抹去的不祥感觉。
　　泽田纲吉仍在继续说着：“其实，我真的很羡慕白兰啊……至少他把大家都给杀死了……那个死亡，归他所有——大家的灵魂也都会跟着他吧？哪怕是在诅咒着，我也……好嫉妒……”
　　“呐，Reborn，你知道吗？大哥他……疯掉了呦。因为小京死了，所以疯掉了……真的好嫉妒白兰那家伙，就算是现在也在持续地从我身边把大家夺走……”
　　“Reborn……现在也要被夺走了吗……”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挥动手臂，然而却在一瞬间就被压制住了。针管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渗出来，混着输液管里透明的葡萄糖滴落在地面上。Reborn努力抬起一只手去拔脸上的氧气罩，泽田纲吉只是按着他握枪的左臂，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呐，Reborn，成为站在我背后的灵吧，哪怕是诅咒着我……这样放开，真的好不甘心——”
　　“好不甘心啊……”
　　像是在一瞬间被夺去了空气一般，分不清缘由是终于成功脱离了的氧气罩的禁锢，还是那只穿透了胸膛的手。Reborn剧烈的咳嗽，从喉间涌上大口大口的鲜血。身旁连接着心律波动的机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泽田纲吉，他的笑容比任何一次都要扭曲，哀伤到遍布了狰狞。穿透了人体的那只手，可以由剧烈的痛感接收到它的颤栗的翻搅。黑手党的第一杀手在濒死时用哆嗦的手从一旁的柜子上摸出小小的玻璃瓶，用力砸碎在桌角上，然后往趴在他身上的少年的嘴里塞进白色的药片。那个孩子被苦味呛得用力咳嗽，眼泪飞溅，却根本不躲开，带着吞咽的声音哭诉着：“Reborn，Reborn，为什么要挣扎，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明明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明明是你……杀死你的机会，绝对不要再让出去了啊！！！”
　　一下子就停止挣扎了。正因为是抱着爱和守护的心情说出了这样的话，所以无论多么残忍都让人无法拒绝。
　　“给我冷静下来啊，蠢纲……”沙哑着嗓子，声音模糊不清。伸出手去扳正他的脸，为之投以最后的怜悯的目光。这个可是他的学生啊，花了十年的时间来培养，固守了二十五年近乎偏执的天真。
　　“你不……明白吗……”
　　间杂着咳嗽，深深端详那双金棕色的眼睛。那里面所映出来的东西，全部都流淌着赤红的血与青黑的污痕。
　　——这个孩子，已经被毁掉了，由我亲手。
　　修长的手指无力的垂下，手臂砸在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心律仪器发出尖锐的长鸣，在黑色的屏幕上惨绿的线条笔直而尖锐的凄厉嘶喊。那个辉煌了一辈子的男人，终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死于平淡的苍老，而非胸口小臂粗的血洞。泽田纲吉愣愣地收回手来，盯着指尖滴落的殷红颜色，耳边回荡着他的老师最后的教导：“不明白吗？黑暗是会让人上瘾的啊。这一是我，下一个又会是谁呢？收手吧，蠢纲。”
　　门外开始慌乱起来了，脚步声踢踢踏踏，门被敲得震天响。泽田纲吉紧紧地拥抱着他的老师渐渐冰冷的身体，如同抱着当年那个小婴儿。泪水雨一般落下，尖叫与哭喊被紧紧堵在嗓子里。只有细小的呼唤被推搡出来，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哀婉——
　　“Reborn……”
　　“对不起……”
　　“Reborn……”
　　“可是——”
　　“可是，只要能够在一起的话……哪怕是在永世诅咒着——”
　　“只要能够在一起的话……我只是蠢纲啊，所以对不起，更加长远的事我想不到，这已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泽田纲吉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许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山本的棒球赛上，狱寺君因为了平大哥四处分发入部邀请而大吵大嚷。云雀学长忽然从天而降，把大家都咬杀的很惨。他自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迪诺桑扯着藏在树后，一边庆幸一边同情着大家的悲惨。就是在那个时候，Reborn贴着他的耳朵阴森森的说：“传说被杀死的人的灵魂会永远跟在杀人者的背后呦，蠢纲~”他吓得大叫：“那、那算什么啊！！所以说我才不要杀人，太可怕了啊啊啊——”场景一转，就是白兰笑眯眯的脸。他炫耀一般的对他摆动着沾满鲜血的手，用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甜蜜蜜的声音说：“你看，杀死了他们的人是我呦~我连这种权利也要对你一并剥夺掉，纲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