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血玉》狂奔安徒生

32、第三十二章

　　咳——

　　一阵咳嗽声划破宁静而黑暗的郡守府。草木是不会咳嗽的，老墙自然也不会，这会儿咳嗽的偏偏是一具尸体。

　　柳琛咳嗽了几声，渐渐睁开了眼睛。仿若刚做了一场梦，柳琛摸摸自己的脸，发现并没有就此多了一块肉。他慢慢地支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发现自己混身上下全是血。

　　“菱舟竟然是东厂的高手。”柳琛想，“我是爱她的，我那天本应该和她一起的。”柳琛拍拍脑袋。

　　“我该告诉她我是爱她的。”当柳琛想到方才的情景，难免心头有莫名的伤悲。

　　柳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胸口剧痛无比。

　　柳琛用力将胸口的铁镖用力拔出，却发现飞镖上没有沾染任何血迹。它将衣服掀开，发现胸口处公孙璐当日所赠的一本《唐诗三十首》险些被铁镖穿透。

　　柳琛大呼危险，看看这册破损的书卷，又想想菱舟一支夺命镖，他的眼泪不禁簇簇流下来。

　　他吸吸鼻子，拍拍屁股上的土，“玲珑血玉！”柳琛冲进屋内，发现装玉石的盒子扣在地上，满地尽是玉石的碎片。

　　“这……！”柳琛的手心里登时全是汗，柳琛一阵冷笑，心里想“就为了这个假东西害死了多少人命呢？”

　　柳琛只觉得脑袋格外的沉，此刻他更想找张床铺美美得睡一觉。

　　柳琛走出屋外，看见了满地的血与尸体，他走到白天青面前，发现他还瞪着眼睛，柳琛蹲下身子用手掌轻轻在他脸上拂过，“白老爷，你看，你也喝醉了呢。”

　　柳琛越往外走血腥味越浓，只见郡守府的院子内七横八竖全是尸体，有的身体上剑痕累累，伤口还泊泊地喷着血，有的则是口吐黑血俨然是中了剧毒，终北郡江湖豪杰，商界精英，老老少少几乎全葬身于此。

　　柳琛低着头，不想踩到任何的血，他觉得肚里翻江倒海，随后一阵浓重的悲哀涌上心头。

　　“柳，柳公子……救……救……救我”

　　柳琛停住了脚步朝着黑暗处望去，除了成堆的尸体，接着月光柳琛发现一个黑影蜷缩在一旁正微微晃动。柳琛把头凑过去，只见是已经奄奄一息的白大海，白天青连自己的儿子也没放过，柳琛倒吸一口凉气。

　　白天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伸出一只胳膊想要抓住柳琛的腿“救……救……我!”

　　“救你？我为什么救你？呵。”

　　白大海满脸恳求的神情，费力地眨了眨眼睛。

　　“好吧，谁让本公子这么善良呢。回答我一个问题。”

　　白大海吐出来一口血，像跳出鱼缸的金鱼浑身一颤点点头。

　　“璐璐在哪？”刚才柳琛醒了以后就开始找公孙璐，可是始终找不到她的尸体。

　　“不……不，不知道。”

　　柳琛掸掸袖子上的尘土转身便走。

　　“恩人……救……救……救我！”白大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柳琛停住了脚步，突然抽出腰里的佩刀死死的插进白大海的身体里，血贱了柳琛一身。白大海身体一阵乱晃，断了气。柳琛叹了一口气，他认为尽早结束白大海的生命让他脱离痛苦就是最大的拯救。柳琛用袖子抹去脸上的血，对着白大海的尸体摆摆手，“不谢！”

　　整个院落瞬间又沉寂了下来，没有人呼吸的动静，没有虫鸣，没有风拨开每一层草的颤抖声，甚至连月都畏惧地躲在乌云后面。柳琛蹲下身子，茫然不知所措。

　　……

　　数月后，元气大伤的终北郡渐渐有了生机，但这座古老的小城终究未能再现昔日繁华的盛景。整个城里很少再见到男丁的面孔，沿街的店铺都紧紧掩着门窗，唯剩几张破旧的酒旗随风飘摇。街上偶有妇女经过，大都是抄着手埋着头一个劲地赶路，鞋子踏在青石板上也再没了悦耳清脆的声响。朝廷新派来的郡守上任了，衙役们也新换了一批。

　　多年后柳琛常记起零零四号监的肖国，以及他意味深长的那番话。

　　“那个红尘俗世，花花世界，不正是一樽坟包么。”

　　夏日终北郡的午后有人读不懂的冷峻，仿佛有一股股怨气缭绕，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