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血玉》狂奔安徒生

31、第三十一章

　　沸反盈天的郡守府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种幸福仿若水中花、井中月，但在酒杯碰撞的瞬间却显得如此真实。鼓乐绕梁，酒香扑鼻。人们动作频率也不自然的慢了两拍，沉浸在喜乐的气氛里。如果你初到终北郡，你会错以为郡守的公子正娶亲，但如果你真是初到终北郡，一定会从每个人的嘴里听到关于这次盛会的消息。

　　“多亏了有白大人我们终北郡才有今天的兴旺发达呀。”

　　“白大人造福一方，功德无量。”

　　有人提议按红手印让白大人留任，有人则在现场张罗着敛钱为白大人送一把万民伞。

　　在这热闹的场面里，偏偏有人注意到七十六号桌有两张空椅子。衙役老张趴在白天青耳朵上轻声呢喃了几句，白天青眉头紧缩凝神着七十六号桌凝神良久。

　　白天青朝席间各路英雄好汉一搭手，嘱咐各位吃好喝好，又端起酒杯，对着终北的父老乡亲一个劲儿说：“多担待，多担待”，几杯下肚，才放下酒杯，从席间悄悄离开。

　　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蹿到后院厢房处，借着稀薄的月色，柳琛刚毅的轮廓被雕刻得略显粗糙。

　　柳琛难掩满心的喜悦，脚步也显得更加坚实有力，他心想：“我这便取了玲珑血玉，与一元禅师换了解药，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柳琛愈走四周俞安静，他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楚。当他瞬间发觉前院的锣鼓喧天的声音被一种死寂所取代的时候，一个黑影提着灯笼逐渐清晰在柳琛的眼见。

　　胖胖的黑影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白天青。几杯酒下肚，他已经是醉了几分。

　　“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偷东西？”

　　柳琛警惕的望着白天青。

　　“玲珑血玉就在屋子里，能不能拿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柳琛刚想解释却被白天青打断了，“你听，终北郡安静的像一具尸体。”

　　柳琛方才就觉得奇怪，先前人声鼎沸的郡守府此刻早已鸦雀无声，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白天青，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白天青用手挫折鼻子下面的胡须，“你看看，终北郡都醉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顺我者昌，这就是跟我抢玲珑血玉的下场，哈哈哈哈哈……”

　　白天青指着柳琛说，“而你，本该和他们一起永远离开终北郡。我这就送你一程。”说罢，他拔出佩剑，灵动，犀利，丝毫不像他从政时那样拖泥带水。

　　柳琛被一股强大的气势所压迫，一时间竟忘了逃跑。

　　白天青的声音里突然有了哭腔：“一只蚯蚓活着有什么意义，没有手也没有脚。你们活着又什么意思，没有官帽子又没有银子，让我送你们一程，来世投个好人家。哈哈哈哈哈……”白天青的笑声愈发放肆，凄凉的笑声在此时此刻全天下最安静的夜空里回荡。

　　一个柔软的声音从黑暗中飘来：“像蜈蚣一样，有太多的脚又有什么意义呢。上天规定我们有两只手，用来辛勤劳作，两条腿，用来去从没去过的地方，太多手反而会让人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谁，谁在那里？来人吶，给我绑……”白天青还未说完，马上便意识到平日服服帖帖的手下，早已经被自己毒害光了，白天青尴尬的一笑。等他回过神来菱舟一身劲装，立在白天青的面前，手中的剑冷光闪闪，身后则是一群提着刀，侍卫打扮的人。

　　菱舟又一来到了柳琛面前，像一枝绽放时间无法预料的花，像一位仙女，柳琛早就习惯了自己在危难时刻看到她的倩影，也早已熟悉两人相见时默契的一笑，分离时拍拍肩膀的洒脱。而这一次没有。

　　“传李公公口谕，交出玲珑血玉死罪可免，违令拒捕，杀无赦！”菱舟的气势咄咄逼人。

　　柳琛冲菱舟眨眨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惊讶抱怨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怜惜，菱舟却不为所动，脸上没有一毫表情，冷得像手中的那把剑。

　　“原来你是东厂的人，盗账簿，劫大狱，现在又要刺杀朝廷命官，姑娘的罪过可是不轻哟。”

　　柳琛：“啧，菱舟，东厂……”

　　白天青一个闪身，把柳琛挡在身前，胳膊勒住柳琛的脖子，积满泥巴的指甲深深陷入柳琛的皮肤里，一丝狡猾的微笑从脸上的肉中挤出来：“哈哈哈……你，你别过来，你敢靠近一步，我立马拧断你小情人的脖子！”说到最后一个字，菱舟几乎都能看到他发黄的虎牙。

　　柳琛只是闭着眼，鼻孔里往外喷着白气。

　　菱舟提着剑瞪大了眼睛，脸上像燃起了两团红霞，而这霞注定是晚霞。

　　“传李公公口谕，交出玲珑血玉死罪可免，违令拒捕，杀无赦！”

　　“你杀我试试，哈哈哈哈哈……”白天青会心的笑令菱舟感到一阵恶心。她一扬手，一枚铁镖呼啸着从袖子里飞出去，镖尾的红布在空中随意地扭曲着形态，正中柳琛的心窝。

　　柳琛惨叫一声倒地，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当即一蹬腿，一动不动。

　　“你！”白天青硕大的身躯暴露在菱舟面前，一脸惊愕。“你这恶毒的妇人，连你的情郎都能痛下杀手。”眼见一场大战无法避免，白天青取出佩剑，随即迸发出一股摄人的杀气。

　　“我怕脏了你的剑，这点小事情我来解决就可以了。本来嘛，他只是一颗棋子，一颗用来将你军的小卒子罢了。现在，你才是我想要的。”菱舟一挥手，东厂侍卫杀声震天。

　　白天青一把青锋剑舞得出神入化，步踏流星，腕起剑动，腕落剑翻，刀剑碰在一起直冒火星子。眼见东厂侍卫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一个相继倒下，后院里闪动的人影也越来越少。一闪身，白天青又将剑送进最后一个侍卫的肚子里。

　　菱舟的嘴角弯得像天上的一钩月。想拍掌又迟迟没有拍下去，最后右手轻轻按在了左手上面。“你在别人碗里下了毒，我在你的碗里下了毒，刚才你的剑招使了二十九式，现毒气已经运行全身，深入骨髓。恐怕寒露寺里的老和尚也救不了你了。”

　　一道剑影闪过，白天青倒在血泊里，菱舟把剑收回剑鞘的声音格外刺耳，她淡淡的说了一句：“白老爷，来世做个好人。”

　　菱舟瞥了一眼旁边的柳琛，已是满身鲜血。她趴下身子去，一双红唇浅浅地印在他的脸上。

　　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在厢房里响起，菱舟似乎把怨气都撒在了东西上，花瓶一个接一个砸在地上，直到装有玲珑血玉的盒子被菱舟找到。

　　“啪”盒子被狠狠砸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菱舟的眼睛像两颗宝石，闪闪发亮，当她托起拾起血玉的时候，玉石上的裂纹让她的笑容在瞬间湮灭。

　　端详半晌，她再也遏制不住盛怒，将玲珑血玉砸在地上，玉石旋即摔成了好几份。

　　“妈的。”菱舟没有忍住骂了一声，“假货害人呐，”她自言自语道。

　　轻蔑地望了柳琛一眼，菱舟几个跳跃消失在郡守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