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与乞丐》念旧衣

1、1 龙舌兰、威士忌与长岛冰茶

　　第一章

　　龙舌兰、威士忌与长岛冰茶

　　“长岛冰茶。”
　　“马丁尼如何？”
　　“不。”
　　“莫吉托？”
　　“不。长岛冰茶，谢谢。”

　　Draco从阴影里抬起头，一半好奇一半漠不关心地望向吧台。他已经在这间麻瓜酒吧里待了将近两小时，那个鼻孔朝天的傲慢酒保还没说满十句话；现在他一下子听到两句，不仅都针对同一个人，而且是酒保们——如果遵循职业守则的话——最不应该说的：劝一个态度坚定的客人改变酒水的种类。
　　Draco挪动了一下身体，然而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昏黄暧昧的光线下点单人的背影：一头浓密蓬乱的短发（换言之就是缺乏打理），一件款式平庸的夹克，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绝非故意做旧）；身高和肩宽的比例十分协调，臀形也相当——哦，操。
　　Draco闭上眼几秒钟。
　　你就快结婚了。Astoria是个好女人，也会是个好妻子。打消念头，Draco Malfoy，你的婚事已经数次岌岌可危，再禁不起蹉跎了。
　　……
　　或者，只是最后一次？
　　Draco慢慢睁开眼，手指紧紧握着酒杯，用心不在焉的厌倦神情作为掩饰，仔细打量起几英尺外的那个男人来：确实是副好身材，颀长而舒展，带着明显经过锻炼但并不刻意彰显的强壮，一切都该死的符合审美需求。
　　Draco再次挪动身体，牙齿咬住下唇——早在童年时期，他就被父母提醒过这个紧张时易犯的毛病，却时至今日也不能彻底改掉；而自从……某一次后，Draco就不再试图费力纠正它。某件事进行过程中的热烈赞美让他意识到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可以在需要时成为一种资本，而他也的确在过去几年里毫不吝啬地利用着它。至于眼下，导致Draco情绪紧张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相信那男人既然能拥有令自己产生渴望的身体，多半就不会被上天赐予一张不相称的脸蛋；退一步说，这样的身体足以弥补任何长相上的缺陷——除非对方生就一张巨怪脸，或者因为什么倒霉事而严重毁了容。

　　仍然犹豫不决，Draco半心半意听着脑中警告的声音，视线在那男人身上巡梭——对方耸拉着脑袋，肩膀微微向内塌缩，用忧愁的声音要了一杯长岛冰茶，然后是第二杯、第三杯，显然打算把自己灌个酩酊大醉；而酒保越来越不耐烦的表现证明了对方要么就是经常买醉的酒鬼，要么就是少数入了酒保法眼、受到关怀的人。
　　不管怎么说，那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可挽救的苦闷气场简直能杀人，这让Draco萌生了一丝退意——他要的是瞬时欢愉，决计不想面对一个愁眉苦脸的家伙。
　　但酒保开始在第四杯鸡尾酒里动手脚，掺入了苦艾汁而非伏特加，这让Draco得以确认那男人是被当做朋友而非废物。好极了。哪怕只是露水情，他也不愿意和受到嫌弃的邋遢失败者发生关系，他只挑选各方面都维持在较高水准的陌生人。至于对方的取向问题……Draco在过去几年里通过实践获得的重要经验是：当他意志坚定、主动进取而且清楚表达自己只想要一个夜晚（甚至更短）时，天底下就没有能在一刻钟后还毫不动摇拒绝他的男性。

　　终于下定决心，Draco舔了舔嘴唇，从他藏身的隐蔽座位里站起来，绕开一对过于装腔作势而把调情作践成了发|浪的男女，走向已经吸引他注意力十分钟之久的160磅雄性荷尔蒙，状似随意地在高脚凳上坐下：“晚上好。”
　　对方含糊地咕哝了一句“好”，同时转过头。
　　哦不。不不不不不不——！！！
　　Draco在内心疯狂尖叫起来，酒杯从他手里滑脱，沿着吧台滚了一段，然后戏剧性地掉在地上，迎来了粉身碎骨的结局。
　　男人的视线跟随酒杯走完最后一程，再次转回到Draco脸上，缓慢地眨了眨眼：“Malfoy。”
　　……
　　准备好随时对自己扔一个咒语以阻止体内的惊涛骇浪涌到脸上，Draco同样缓慢地眨了眨眼，尽几年来最大的努力堆出一副冷漠的微笑面具：“Weasley。”
　　我诅咒你。诅咒你全家以及你家破烂的房子。最主要地，诅咒你居然长成了一个性感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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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舌兰和威士忌。真不敢相信你会这、这么好心。”Ronald Weasley用手撑住桌面以便让软绵绵的身体坐直，“我以为Malfoy永远不会请我喝、喝酒——嗝。”
　　“Malfoy可以在任何时候请任何人喝酒，只要他想。” Draco嘴角勾出懒洋洋的讽刺弧度，打了个响指召来正在他们附近闲晃的侍者，“再来一杯冰蓝玛格丽特，给我面前这位女士。”
　　Weasley怔了几秒，然后愤怒地喘气，努力睁大朦胧醉眼，想要抛出一个有威力的瞪视：“下地狱吧，Malfoy！”
　　Draco不为所动地微笑，同时对站在一边磨蹭的侍者扔出一记凌厉的眼刀，逼迫他去吧台取酒。这个不懂察言观色的蠢货。
　　“那么，你和Granger离婚多久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
　　Draco翻了个白眼：“是啊，我怎么知道？因为我从你嘴里听到了，白痴，就在两分钟前。”
　　“哦，对。”Weasley垂下脑袋，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是白痴，我只是醉了。而且是你请的客，别忘了。”
　　Draco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的冷笑。结婚前最后享乐一次的念头在看见Weasley那张蠢脸的瞬间就扇着翅膀遁逃得无影无踪了，他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开口请对方喝酒——为了掩饰先前的勾搭意图？得了吧，Weasley这种睁眼瞎怎能看得出来。那么是为了饱饱眼福，即使吃不到口？也许。
　　Draco Malfoy，垂涎一只从前被他恨之入骨的臭鼬，真可悲。
　　不不不，他垂涎的不是Weasley，而是那具诱人的身体。究竟是谁把以前那头人形长颈鹿变成了如今的阿多尼斯？他要邮寄巴波块茎的脓液给——哦，Granger，当然。该死。

　　“一个多月。”
　　Weasley忽然咕哝了一句，Draco从暗自诅咒中回过神：“什么？”
　　“我和Mione离婚一个多月了。四十八天，准确说。”Weasley悲伤地晃着脑袋。
　　“是吗？从你的消沉表现来看，我还以为你刚离婚一个星期。”
　　Weasley给了他一个怒视：“不指望你明白。”
　　“当然。”Draco扬起假笑，“我决不会因为离婚而不刮胡子。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我对自己使用剃须咒。”
　　“除非你死了，傻瓜。”
　　Draco皱起眉，感到轻微的不快——倒不是说他之前很享受和Weasley喝酒聊天，只是他忌讳一切跟死亡有关的话题，自从Lucius去世……或者更早。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失败者让Draco在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力，从那以后，他就学会了尊重死亡，以及尊重人们对死亡的恐惧；从那以后，他不再以怕死为耻，同时开始对能够勇敢赴死的人心生敬畏；或许也是从那时起，他停止了用讽刺的语气谈到救世主和——
　　Draco以不必要的力气把酒杯放到桌上。想到Potter让他有点心烦，他清了清嗓子，决定换一个话题：“那么，关于你现在的工作，你觉得傲罗这个职业——”
　　砰！
　　一声巨响在咫尺之遥炸开，用来遮蔽座位的高大盆栽爆裂成几百个碎片刺向Draco的身体；在他瞳孔骤缩的一刹那，放置在他和Weasley之间的桌子猛然飞起挡住了碎片，而后者闪电般伸手把Draco拉进怀里，以不可思议的轻盈动作翻过单座沙发的靠背，滑溜地趟过地板钻进了吧台。

　　“Weas——”
　　“嘘。”红发男人一把捂住Draco的嘴，越过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往吧台边缘探出脑袋，下一瞬又立刻缩了回来——几道狠毒的咒语擦着他的前额嗖嗖掠过，打在靠墙的架子上，炸掉了几个酒瓶；在他们挤进吧台时敏捷地躲到一边的酒保倒吸一口气，高声叫骂起来：“狗娘养的混账东西！那些是20年的干邑白兰地！”
　　Weasley畏缩了一下（要知道，两个男人在小小的吧台下方挤成一团，Draco很难不察觉到对方身体的细微变化），低下头来轻声道：“冲着你来的。”
　　“什么？”
　　“这些咒语！”Weasley嘶嘶地说，带着酒味儿的温热呼吸一阵阵扑到Draco的耳朵上，“有人要袭击你。”
　　“无稽之谈。”Draco打了个寒颤，不自在地往后退缩以躲避Weasley的体温，“没有人要袭击我。完全没有理由——”
　　“滚。”
　　两人一起转头瞪着酒保。
　　“听着，我不管这个金毛小子是谁——我甚至不管你是谁，Ron。你们谈到了袭击。你们必须在这群混蛋毁了我的珍藏之前滚出去。”愤怒的酒保在吧台下面摸索着，墙根处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个拱形的出口，“这条地道通向酒窖，酒窖后门通向城市排水系统。赶紧走。”

　　Weasley眨了眨眼。
　　Draco深吸一口气：“你不会是要我钻下水道吧？不，绝对不！一个Malfoy永远不可能——”
　　他没能说完，因为Weasley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他突然站起来，弓着身体把Draco扯到洞口边，然后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将他踢进了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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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很中意RW/DM这对CP。热爱Snarry是因为迷恋Severus，热爱DH是因为喜欢Harry，但Ron和Draco才是我心目中经得起现实考量的配对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