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少年一锅端》晓**纱

6、折府乱事02

　　折子纪一跃上了房顶，顺着折府高高矮矮的房檐一路走去。折府不算小，大房小房大院小院，院中又不乏假山树木。依仗着自己对折府地形的熟悉，折子纪绕过了把守在各处的来人，一路向折府前厅的方向绕去。期间，被打伤的家丁的呻吟、丫鬟老妇的低泣都让折子纪感到一阵烦乱。
　　折公逾在哈路城呆了二十余年，城中遍布了折家的各种买卖商铺，绝对也算是哈路城的一方富豪了。自古权钱不分家，凡大富大贵之家大抵都有些人脉关系。这其中的细节折子纪虽然不知晓，但也知道折公逾不该是个能随便惹的。折子纪见这些人不过是寻常的灰衣武士装扮，并非官方之人。而他们竟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围府，自然不是与城主达成了协议，便是不把城主和王法放在眼里。总之，定是大有来头的。
　　折子纪的身影极为敏捷，毫无声息地靠近了前厅。前厅外站了好些灰衣武士，手中正举着弓箭，正随时戒备着。折子纪无奈之下，再次窜上房顶，一个翻身隐入了房檐的凹处，又似水蛇一般在木梁中快速地游移着。
　　“我折公逾自问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阁下如此大动干戈将我阖府包围，难道不怕城主追究？难道不怕王法不容？”折公逾羞愤交加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折子纪不敢贸然进去。小心地探视着屋内的情形。一则，他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来路；二则，不知目前的局势是否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屋内折家的三人，折公逾、折夫人明湘和二公子折采站在一起。八大高手已经有五人重伤不支，其余三人身上也带着伤，依旧围护在折家人身旁。
　　“折老爷不必多说。再下也不过奉命行事。”一个长相虽俊美却显阴戾的中年男子冷森地笑道。
　　折子纪心中微感诧异。凭感觉来看。来人虽众多，但除了说话的中年男子，还有他身后的一名老者之外，似乎并无高手。折家请来的八人不该如此狼狈啊？
　　折采面上已经骇得发白，听了这话，不由道：“不知这位先生是被何人指使？如果是为了钱，我折家不比别人少……”
　　“住嘴！”折公逾低喝，又对中年人道：“能有这般手段的自然是不是寻常来处。先生不妨直言，贵主究竟是何用意？”
　　“折老爷是个明白人。”那中年人阴阴地笑了笑，继而问道：“听闻折老爷十八年前在巫山捡了个婴孩，可有此事？”
　　折子纪听了心中一凛。
　　折公逾却面露迟疑道：“我不明白先生说什么。”
　　中年人放声大笑，“折老爷这就不对了！折府三公子并非您和夫人亲生，这事恐怕整个哈路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大可放心，只要您交出那个孩子，我们怎么来怎么去。您继续发您的财，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折公逾面上阴晴不定，他颤声问：“你们要拿他怎样？”
　　中年人却看向折采：“我看这位公子似乎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不知是几公子啊？”
　　折采刚欲说话，折公逾伸手一拦，面色坚定道：“没错，十八年前我是捡了一个孩子。你们若是知道他的身世，或者是他的家人就不必摆出这副架势。我恐怕你们是不怀好意吧？”
　　“好意怎样？恶意又怎样？您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中年人一摆手，门外的十几个弓箭手便将箭头对准了折家人的方向。“这位是二公子吧？听说与那位三公子是同日出生。”
　　“你……你想怎样？”折采的上下牙齿都在乱撞。
　　“哦……无非是想看看，真儿子假儿子折老爷究竟更疼哪儿个？”中年人话音一落，十几只箭便齐朝折采的门面上射去。
　　在明湘和折采的惊叫声中，一直扮作阿呆的卓谨已经飞速地抓住了七八只箭，另外两人也游刃有余地将其余飞箭打落。
　　这十几支弓箭对折家来说只能算是小小的恐吓。而隐在梁上的折子纪已经是心神大乱。
　　那中年人笑了笑，“折老爷，明人不说暗话。为了一个捡来的孩子，真的搭上了自己一家的性命，不值得！”
　　折公逾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就是把我们全家都杀了也没有用。他已经走了！即便不走，看到府上这般情形，又怎么会送上门来？不要痴心妄想了！”
　　“老爷！”
　　“爹！”
　　明湘与折采一同开口，却被折公逾回头一眼瞪住。
　　中年人并不着急，“即便是真走了也没关系。我如果灭了折家满门，他自然会为折老爷报仇不是？”
　　折公逾苦笑道：“我当年就隐隐猜到那孩子身世不凡，虽然收养了他，心中到底存着芥蒂。明知他视我如父，却还是依旧防着他，不敢过于亲近。就是怕……”折公逾顿了顿，颓然道：“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一日，我只后悔这些年来过于冷落了他。反正早晚都是一死，不如尽情十八年！”
　　折公逾扬声道：“至于报仇？恐怕你的如意算盘是打不响了！”
　　中年人的眼中射出一抹戏谑的亮彩，低声道：“那就试试……”
　　他话音未落，折子纪已经忍不住从梁上一跃而下。
　　随着他的身影飘动，箭如雨般射来，那始终沉默的老者也无声无息地攻了过来。折子纪脚下一动，不但避开了老者的拳头，亦如风行般将全部的箭收在手中。他唯恐伤到折家三人，大声道：“住手！你们找我，我便随你们去好了。不要伤及无辜！”
　　中年人阴阴地笑了几声，并不说话，只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折子纪。
　　折子纪将箭贯在地上，转身向折公逾和明湘拜了下去。“老爷夫人的救命和养育之恩，子纪一天不敢忘。只要我还活着，定当相报。”
　　“不要连累我们就不错了。”折采低声嘟囔了一句，在这寂静的屋内，却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折公逾反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了过去。折采满脸不忿地闭了嘴。
　　“你何必……”折公逾顿了顿，却没有说下去。
　　折子纪抬头笑了笑，“老爷不必担心，如果我自己不想死，倒也没人轻易杀得了我。”他说完这些话，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虽然自己得拜高师之事不能对人言，然而折公逾今日所说所做却令他充满感激。折子纪觉得，虽然折公逾口说对他的身世心怀芥蒂，但终归是疼惜他的。折子纪在梁上时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现在看来，也许他所盼所望的一直都在。自己确实还是太孩子气了……
　　在这么一种情形下，折子纪的心里反倒清爽起来。他起身看向那笑容阴戾的中年人，“我和你走，你能保证折府无事吗？”
　　中年人双手慢慢地背在身后，笑道：“小孩子才信嘴上说的话呢！”话音未落之时，中年人手中的两只铁鹰爪已经向折子纪的门面上扑来。中年人这一动，那老者也随之攻来。折子纪早看出中年人的动作，所以便也不慌不忙的应战。霎时间，屋内人影翻飞，三个人便缠斗到一处去。
　　中年人的铁鹰爪与一般的武器略有不同，三爪中间的那一只铁钩特别长，上面还闪着幽蓝色的光，显然是淬了毒药。折子纪与人交手的经验并不是十分丰富，今日出门手中又未拿剑，几次都险被那凸出的爪尖勾到。而那老者亦不用武器，一双铁拳，挥动击打间竟不带半点风声。折子纪心中清楚，这二人的身手远在折府雇来的八名高手之上。
　　屋内静了下来，唯剩打斗中拳肉撞击的闷声。
　　几十回合下来，折子纪开始显得生疏的拳脚愈加娴熟起来。即便不懂武道的人也能看出来，那中年人和老者渐落下风。这时，那三名折家高手突然一起攻来。
　　折子纪慌忙开口，“不用管我！护着老爷夫人！”
　　那三人也不说话，只是一齐缠上了中年人。折子纪只对老者一人，顿时轻松起来，不过三五招，便一脚踢中了老者的胸口。折子纪趁机对中年人道：“你既然是找我的，就不该再寻折家的麻烦。”说罢，他转身飞起，踏过门口的弓箭手落到了庭院里。折子纪能在折家八名高手的监视下偷偷潜出自己的小院，自然对自己的轻功很是自信。他想引开这些人。哪知不但老者和中年人立刻围攻过来，那三人竟也紧追不放地跟来。
　　“说了不用管我！”折子纪刚拦住一拳一爪，就见卓谨的长刀当头砍了过来。那三人突然向折子纪发起了攻击！
　　不但如此，刚才还是重伤倒地的另外五人竟也一跃而起，一并冲向了折子纪。顿时，刀枪剑戟一齐向折子纪落了下去。这十人或打或围，把折子纪死死地困在了庭院中。若只是之前的八大高手来围攻，折子纪尚有一二分逃掉的把握。但是这十人围攻之下，他是绝无逃跑之望了。折子纪在众人的围攻下已是狼狈不堪，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这明明是折家的八人为何突然反倒对自己出手？
　　惊乱中，折子纪忽听屋内折公逾怒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折子纪忍不住向屋内看去，那些弓箭手竟然向手无寸铁的折家三人逼去。折子纪又急又乱，心神一分，那只泛着蓝芒的爪尖便勾住了他的锁骨。
　　“咔嚓”一声，铁鹰爪上突出的爪尖便穿透了折子纪的血肉，如铁环一般扣到了“鹰掌”之中，彷如一把铁锁死死地锁在了折子纪的锁骨上。剧痛令折子纪的头脑一阵恍惚，行动迟缓的刹那，一只铁拳又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小腹上。又一阵剧痛之后，便是全身乏力的酸软。折子纪知道是爪上的毒药起了效用，他艰难地转头望向屋内。看到的是折家三人惊慌失措的表情，和无论如何却再也听不清的折公逾的怒吼。
　　“归来……归来……”天空中，后院的归鸟振翅冲天，在折府的上方盘旋了几圈后，如箭般地向远处飞去了……
　　一阵疑惑和惶恐涌上心头，折子纪还未及细想，终究扛不住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还是想办法来了……
我想说……难道小折子不单纯可爱吗？
他渣吗？腹黑吗？他好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