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之城》与天共色

3、契之痕——之三

　　如往常一样，雪亚正对着一大堆待洗的衣服发愁。她抬头看，湛蓝的天空与那东方古国的丝毫不差，而身旁布满卵石的小路边，是精心修剪的灌木，枝繁叶茂的树篱苍翠欲滴，与那年代久远的宅邸形成色彩鲜明的对照。雪亚叹了一口气继而揉搓着手中的衣服。与此同时，布莱克宅邸今天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与其说是客人，不如叫他新的随从来得贴切。费斯特领着他参观宅邸的同时，也不忘告诉他主人的喜好。
　　“维特，以后你就负责打扫，主人的房间除外。”
　　被叫做维特的少年点点头，四处张望着，满脸掩饰不住的好奇。雪亚听到回廊传来的声音，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活，鞋踩在卵石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停住脚步，脱下那双红色的皮鞋，环顾四周，只要不出声，没有人会发现的。布莱克宅邸不过雇佣了五个人，各自有自己的工作，偌大的庭院经常只有雪亚一人。她穿过回廊，侧耳倾听，刚才的声音却已经没了。她失望的转身，准备回去，空荡荡的宅邸传来一声“你好”，雪亚迅速的回头想要看看新来的佣人。
　　大厅里比起外面似乎暗了不少，看上去像是上个世纪英国的铜灯闪着微弱的光芒，壁炉的火从来都没有熄灭的时候，即使宅邸通常处于一种空无一人的状态。炉火照在深红色的帷幔和木制的家具上，营造了一种沉静的让人昏昏欲睡的氛围。
　　那个男人，就站在被微光照亮着的橡木台阶的最后一级，轻靠在被擦得澄亮的护栏边，透过黑框眼镜盯着雪亚。口中再次说道：“你好，我是贝特伊。”
　　雪亚看着眼前美的不像话的男人，不经意的撇了撇嘴，走上去，轻轻拨开他扶着护栏的手，口中说道：“会留下手印的。”说着边用自己的衣袖使劲的擦了擦，顺便哈了口气。“出于礼貌，我应该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叫......”
　　“雪亚。”不等她说完，贝特伊自己接上，说完扶了扶眼睛，看似无意的吹了吹手心。“的确是非常友好的会面，那么，雪亚小姐，下次再见了。”
　　雪亚尽量用平和的口吻说道：“贝特伊先生，拜拜！”
　　他轻轻一笑，出去了。
　　雪亚更加用力的擦了擦护栏：“真是，装什么神秘，带着眼睛就是哈利波特了吗？自以为是，长的漂亮了不起吗！”
　　“哦。”楼梯上面传来恍然大悟的一声叹息：“原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布莱克从暗中缓缓地走出来，厚重的靴子踩在橡木楼梯上发出铮铮的响声，他的指尖轻弹着护栏走到雪亚面前，饶有趣味的看着贝特伊出去的方向：“那是我的客人，你竟用这种方法送走他了。”
　　“你要是提前告诉我，没准我会夸他几句的。”雪亚没好气的说着。“还有，偷听别人谈话是非常不礼貌的，布莱克先生。”
　　布莱克不以为意的走到大理石壁炉前，反背着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这里的主人。”雪亚最受不了用这种温文尔雅的口气说出胁迫人的话来，她对着布莱克行了个鞠躬礼，口中念念有词：“是的，主人，为了巩固那坚不可破的地位，奴家这就告退了，再见！”雪亚刚迈出一步又停下来，说道：“还是喜欢拜拜，意思是，最好不见！”
　　“契约之城的主人呢？”他的神态是那样的傲慢，语气中总是透着一股从容不迫。不知道那股自信，那般坚强来源于何处，而雪亚就是讨厌这样被人驾驭的情绪。
　　雪亚拿起手中的鞋狠狠地朝布莱克扔去，他轻易地躲开了，而那仅有的皮鞋，就这样，壮烈牺牲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她低头看了看剩下的那只，又见布莱克十分严肃的表情，把鞋往地上一放，单脚踩着，摇摇晃晃的走了。
　　布莱克低头轻笑时发现衣服上的纽扣扣乱了，猛地一挥手，大厅里回荡着瓷器落地的声音......
　　走在卵石上，一只鞋实在吃力，雪亚脱下鞋往脑后一扔，口中咒骂着：“破地方，一个个的自以为是，没有你我就找不到了吗，真是气死我了。”
　　“这是你的吗？”一个身着佣人服饰的人走上前来，一手拿着雪亚的鞋，另一只手吃痛的捂着脑袋。
　　雪亚见此情景，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些什么事，她点点头，讪讪的接过那人手中的鞋，诺诺道：“你的头，没事吧。”边说着还伸手想去摸摸看，有没有砸出个包啊，血啊之类的。
　　那人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事，我是新来的佣人，维特，你是？”
　　雪亚仔细观察了他一会，然后对着他那双无人能出其二，绝顶漂亮的眼睛说道：“我是雪亚，在宅邸扮演者洗衣机的身份，不要问我什么是洗衣机，没那才情，也没有耐心。”
　　“利亚，真是个好名字。”
　　雪亚满脸黑线，看着维特漂亮的眼睛再一次说道：“雪亚。”
　　维特一楞，漂亮的眼睛暗淡下去：“那个字我不会写。”他低下头，两手揉搓着，显得局促不安。
　　雪亚正想告诉他，那个字自己可以教他，很简单的，话还没出口，维特忽而抬起头，褐色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芒：“所以，叫你利亚可以吗？”
　　一时间，雪亚望着那双眼睛，木讷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