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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虚言实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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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真的叫林望!”泪络绎不绝,芜也抽泣不绝:“临洲……谷郡人。她爹确实是杀猪的……不仅她爹,她伯父,兄弟,整个家族都是杀猪的,在当地也算富户……”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徐都尉打断芜,顺手拿过刚刚放在一旁的匕首。唰唰绕指转了两圈,然后慢慢刮过芜的脖子,直抵咽喉:“你拼尉迟弩比周将军拼的还快,有绝世的琴谱,还知道用兵之道……你真的只是一个郡上小民吗?在我知道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同时做到了这三点。你知道是谁吗?”
“谁……”芜竭力侧颈,以躲压在颈脉上的刀锋。
徐都尉盯着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燕南军的统帅,尉迟芜。”
芜闻此言,肩膀猛然一抖,险些被锋利的匕首划破皮肤,脸上更露惊恐之色。呆了片刻,就大声哭喊道:“您别吓我了!……我全告诉您!我……我只是为了她而已啊!”
徐都尉收回匕首,坐起来冷冷地道:“说。”
“我家世代经商……家道殷实。所以我也曾拜过很好的老师。老师酷爱弹琴,搜集了很多珍贵琴谱……那部“青城月夜”就是珍藏之一。我之所以会弹琴,懂些兵法,都是这位老师所教。”
“你既然是富商之女,为什么从军?”
“您听我说……我还没考取功名,家道就败落了……不过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从军……我和她从第一天去私塾上学就形影不离。旁人看来,我们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姐妹。其实我们早就……她……她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后来她爹瞧出端倪,大发雷霆,要她断绝和我来往。我们没有办法,只好找机会私奔,结果被他爹和兄弟们抓了回来。那鞭伤,就是那次她爹打的……从此我下定决心,要想带她走,只能先出人头地!乱世,只好从军……大人,我不敢骗您,我在湖州军,已经做到副都尉了……湖州军被濮昌联军击溃,我只有投燕南军……”
徐都尉听了,略有惊讶,语气却不知不觉缓和了点:“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说?”
“败军之人,将军都是溃兵,又何况我呢……湖州军的副都尉,燕南军怎么会认。说了反而可能招人排挤,不如不说。从小兵做起,反而更好。所以我才处处表现,想引起您和将军的注意,甚至……曾妄想你们能赏识我。大人!”芜涕泪横流,泣不成声:“我……我只是想建功立业……只是想能骑着高头大马接她远离故乡……都尉……我只是为了她啊!绝没想过要把您取而代之!您放过我吧!从此我为您拽马执鞭!您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徐都尉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腕上鲜血淋漓,血珠已经顺着金蝉丝滴在榻上,染红一大片,不禁皱眉沉思。这时,帐外突然传来吴曦的大叫:“吴曦……参见!呃……林望在您这吗?军医……军医喊她去……去吃药!”
“知道了。等着!”徐都尉捏过玉簪一转,金蝉丝顿时从芜手腕上抽出,卷回簪中。丝线于血肉相磨,疼得芜低声痛呼,蜷起双手,缩成一团。徐都尉把玉簪插回发中,起身去帐角的箱子里拿出一件新的白袍,丢在芜身上。
“说好的,送你件袍子。”徐都尉两臂相抱站在榻旁,笑得温柔极了。
“谢……谢大人……”芜的手腕暂时不敢用力,只好双臂相夹把衣袍抱起。然后艰难地爬下榻,一步一蹒跚地向外挪去。
“对了,今天的事……”
“大人是看我衣袍破旧……送了我件新袍子。手上的伤,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芜背对着徐都尉,泪滚滚而下,哽咽着道。
“嗯,果然是明白人。去吧,林校尉。”徐都尉见芜出了帐,转身从书案上拿起之前她涂画的那张纸来。在如豆的烛光下,能隐约看见上面写着“尉迟弩”,“青城月夜”等字,这些词被圈起,都汇到同样的三个字上:尉迟芜。
徐都尉想起芜刚刚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熊样,忍不住自嘲般一笑,把纸片放到烛火上点燃……
哎,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呢。
芜走出大帐,刚一望吴曦,便支持不住,栽进吴曦怀里。吴曦见她赤身裸体,吓了一跳。赶紧抱住她跪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吴曦没有束发,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副尉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打水洗澡。才刚淋湿头发,便被副尉拉出。她已知芜身份,听芜叫她急去徐都尉那,心里揣测,怕是有了麻烦。于是不敢耽搁,三步并两步地赶到大帐这来。见芜如此,她着实吓得不轻,连声问道。
和在大帐的大哭大喊不同,芜连一声抽泣都没有了,只是双目通红,死死地盯住远处的小溪。吴曦连忙抓过白袍,把她裹住,扶起她向前走,拉扯中见她双腕血流不止,惊得大叫:“手怎么……怎么伤了?!娘呃!不是被挑……挑了手筋吧!”
芜猛地挣开吴曦,向小溪冲去。噗通一声,她跳进水中。手腕刚入水面,便染得两圈血色。她跪倒在没腰的溪水中,双手抠住滑溜溜的溪石,任凭腕上鲜血被水冲出。泪如断线般,默默地滴出一个又一个小涟漪。突然胃中一阵抽动,恶心得她倒进水里,捂住嘴巴干呕不止……冰冷刺骨的清水,洗不去这满身的羞辱!
吴曦追到溪边,见芜双手并没断,大松一口气,也跳进小溪中。刚刚她抓起白袍时,看见了芜胸口的点点红印。发生了什么事,她大概猜到了。徐都尉好女色,她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她扑过去,扶起芜紧紧抱住,还没说话,倒先哭起来:“……姐,我……我求你……你,你以后饶她一命……行,行吗?”
芜缓缓转头,泪痕犹见。吴曦的哭声就在耳边,远处隐约投来零星的好奇目光。她没有说话,而是又一次地推开吴曦,把身上的白袍揪下,摔得水花四溅。
“啊!!!”
那白袍顺着水流如画布一般舒展开来,不急不慢地漂向远方……
再说萧言摔倒在那偏僻小径上,半晌无人得知。好容易听到脚步声,却看见来人是孩童打扮。
是个孩子?
那孩子见有人倒在地上,吓得不轻。“哎呀呀”地退了好几步,她就着径边灯笼看那人躺着不动,又慢慢地上前,蹲下身,抓住萧言的手臂不住地摇:“喂,喂!”童音稚嫩,是个小女孩。
萧言正头晕脑胀,想叫她别摇了,可哪说得出话,只得任她晃着。女孩见萧言不出声也不动,皱起小眉头,很是苦恼。突然,她很高兴地“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挂在胸前的小暖炉包摘下,放在萧言心口上。然后女孩转身向后面一座假山跑去,一边跑一边两手乱晃:“那个尚什么啊。你先别哭嘛。把你的暖包包借我一下!”
那个小暖炉,正好压在萧言胸上尴尬处。萧言有口难言,歪头盯着女孩背影哭笑不得:你……扶我起来就好啊。快把这热乎乎的拿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