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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恍如隔世 ...

  •   芜坐在窗前发呆,已经快有两个时辰.天色已晚,萧言还没有来.她也懒得点蜡烛.檄文一出,事情已没有了不确定.她反倒没了什么犹豫.只是芝婷宗雪此时起兵,她们的打算让芜非常疑惑.没有她的燕南军,以濮昌两洲的兵力,要取胜谈何容易.芜在黑暗中尽力理着思维中重要的脉络,可脑海里不时浮现出白天那位年轻男子的脸.王鹏之,这个名字听到的时候就觉得耳熟,不用多想,就能想起妹妹小翎对自己说过的话.萧言怎么会给他腰牌让他出入寺里,难道她不知道这件事……芜想萧言一定不知道婚事的说法,否则王鹏之也该解甲归田了.她继续猜测着:不过他一定是萧言的亲信,对萧言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他今天倒是像没这回事般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有可能是丞相一厢情愿......想到这里,芜站起来活动手臂,舒展筋骨:一想到这个人就浑身不舒服......
      这时,门被打开,萧言披着寒风回来了.关上门,她径直走到衣架边,三下五除二脱下衣物,换上睡袍,然后一头扎进床里.她今日忙得气都喘不过来.除去清晨的议政,她还将御林军高位将领在王城的家眷一一赏赐.处理南方军备急件.还要商议前线粮草的解决方案,更不用说亲自去城外为将要启程去前线的将士送行......一天下来,萧言累得连晚膳都吃不进.在宫里沐浴时,差点在水里睡着.现在她只想睡觉.起兵,檄文什么的,她一个字也不想说.
      芜见萧言累成这样,本就百感交集的心里又加进心疼.芜坐到床边,向萧言看去.见她枕在麦枕上,闭着眼睛眉头微颦.月光只洒到她的额头,大半侧脸颊就隐在屋内夜色当中.芜摸摸鼻尖,冻得快没有知觉.她翻身上床,屈着腿爬去萧言身边,钻进被子,右手肘撑在床上,倾身吻住萧言.萧言本来已经快堕入梦境,被芜这样冰冰凉凉一吻,略微转醒,含糊道:“芜......好好睡觉,我今天好累了......”说完抬手搭住芜的脖子想挡开.
      听她此言,芜从床头竹案上抽下自己的丝帕,蒙住萧言的眼睛.伸手拉下她的手臂,轻按在床上,接着咬着她的耳垂悄声道:“没关系,你连眼睛都不用睁.”萧言迷糊中突然反应过来芜想干什么.她没想到现在芜居然有这个心情.现在的情形以前都没有过.让她很不适应.萧言立马想挣开芜将丝帕解下,却发现实在是疲乏不堪了,连再抬手的力气都找不到.
      顺着吻过萧言的脸颊颈脖,芜的左手放开萧言的手腕,向下滑到她睡袍的纽扣上.萧言在黑暗中感受到芜的动作,紧张的情绪像纸鸢一样,高高飘起,又可拉可拽.她伸手用尽力气握住芜的右手,摸索中触到了食指的木头夹板.萧言赶紧道:“你手上伤还没好呢......”这句话不够斩钉截铁,力度没有多少,却透出满满的别扭和羞涩,让芜忍不住笑出声.她由上而下将睡袍的纽扣一个个解开,轻柔地拍了拍萧言的脸颊,一副很耐心的样子:“记住啦,一只手就可以把衣服脱掉的.”
      萧言羞得脸都发烫了,只是在黑暗中看不出已经是个红苹果.她不甘心如此轻巧地让芜得逞,还要做最后的挣扎:“我头痛!”芜嘻嘻笑着,不怀好意地道:“只要不是腰痛就行.”说完,芜吻住这只大苹果,不让她再说废话,伸手拉上被子,打消她所有不切此时实际的念头......

      夜色笼罩下的生米驿道,安静得只听得见风声.燕秦建国之初,驿道沿途皆是鱼米之乡,因此得名生米.两百年的日转星移,古道已没有当年繁华景象,再加洪涝灾祸,如今过往人烟更是稀薄.古道后的古城在这兵荒马乱中,难以体现出历史的浑厚,倒是显得非常悲凉.城外江面上洒落着零星几点渔火,无意中应了古诗的意境.只是月未落,乌啼也不闻.
      古道边的一家客栈,看起来很有些年头.厚布旗上用黑墨大书的店名已经变得暗淡,蒙上了厚厚的尘灰.看来是生意冷清,店主人也懒得打理.时辰离天亮尚早.客栈的人似乎都沉睡未醒.万籁俱静.晚风渐渐大了.“砰......”树影之下的一个窗格被风轻推,磕在窗沿上.
      只是如此轻微的响声.朱清语还是如听暴雨巨雷般惊醒,翻坐起来.紧捏住用绸带缠牢在手臂上的圣旨.又探手握住贴着床缝的紫金锏.团着身子四下张望.客房不大,一眼就能望尽.虽没有点蜡烛,借着月光还是能看清每个角落.朱清语没有发现异样.刚松了口气.却发现客房内另一张床上已是被掀人空.
      她人呢朱清语心里一紧,立即下床想过去查看.刚走到房中央的木桌边,客房的门发出“咿呀”一声轻响.朱清语没有多想,顺手捏起桌上的小茶杯向房门方向掷去.一个人影闪进,衣袍擦风微微作响,却没有听到茶杯落地的声音,看来是被来人接住.未等朱清语再出招数,来人轻唤一声:“大人,是我!”朱清语看着来人关好房门,坐回床边问道:“衣大人,这么晚你去哪了.”
      小衣把手中茶杯放回桌上,回头对朱清语道:“我去客栈外查看有没有异样.虽然我们把客栈包了下来,可还不是很放心.”朱清语小衣一行十几个人,带着圣旨离开王城后,乔装为南下的商客.尽挑人少的驿道赶路.为的是可以加快行程.早日赶到燕南军.虽说为避人耳目朱清语只带着十几人的护卫,却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高手,一般山贼流寇若是想打歪主意,只怕就是个死字.何况萧言还派了御前侍卫小衣同行.就如此,朱清语还是日夜殚精竭虑,住客栈都是整间包下.睡觉时,还要把圣旨紫金锏贴身放着,惟恐出什么纰漏.
      见朱清语紧张的样子,小衣劝道:“大人,不用这么紧张.一路上还是很太平的.没几天我们就能到燕南军了.”说完,又补充了个她一贯风格的笑话:“为什么不用紧张呢,因为我今天吃了很多蒜,所以也不会闹鬼.”
      朱清语深深地看了小衣一眼.将紫金锏小心放回,没有答话.关系到学生的生死,甚至是整个局势,不紧张才是有鬼呢!

      萧言被芜环着手臂抱着,筋疲力尽得动弹不得.芜没有和萧言说话,出神地望着正对两人的窗外,若有所思.萧言挪了挪脑袋,贴着芜的胳臂道:“刚刚真的头痛,今天我没有喝药......芜,我有点冷.”出乎萧言意料,芜没有答话,也没有收回目光,就想没有听到一样.萧言微感奇怪,只道是芜也累了,没有太在意.只是撒娇不成,心里有点点失落.她挪着手臂,勉强去够丢在一旁的睡袍.就在快抓到衣袍的时候,芜突然抽身弹起,萧言身子落了空,啪地跌在了床上.虽然被褥很厚,萧言并不觉得多痛,吓得倒是不轻.“你干什么......”话音还未完.芜已两腿相屈,压住萧言双手,同时从右手手指上的夹板里抽出一条,三指相捏,压在了萧言的颈脉上:“别动!”
      木条显然是被磨过,萧言能清晰感到薄利的侧锋压在皮肤上的痛楚.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问出个最不适时宜的问题:“你的手好了?!”
      芜面若冰霜,与刚才的柔情判若两人.她将木条猛地压深了一点.萧言痛得一声轻叫,她却不为所动:“别出声!你的侍卫都在山下.他们就是会飞也赶不及来救你.”萧言经脉被压住,呼吸不畅,甚是难受.黑暗中她看不清芜的表情,只觉得她的声音冰冷如铁.“皇上,我至高无上的皇上.你可知涉政院中有几人是和我同党?王城守军的将领中有几人是为我效忠?寺外的侍卫又有几人会放我离开你身边的内侍,又有几人会听我的命令”芜的话语,冰冷中夹着一丝得意.让萧言觉得恍如隔世.“没想到我一到王城事情就败露了.只能将计就计地作戏,你竟当真了.哈!”芜冷笑着,嘲讽不已:“我已经让芝婷知道了老师的行程.要是特使拿着你的御锏去燕南军宣旨,说我谋逆已经被你杀了,现在要把燕南军赶尽杀绝.你猜,燕南军会怎么做啊.”芜玩味地拂过萧言额角的黑发,微笑道:“你再猜,你现在没有立储君,你要是死了,朝廷会乱成什么样?”芜收住笑容,杀意尽露:“皇上,臣尉迟芜,现在就能杀了你.”
      萧言静静地看着芜,什么也没说.一时间,她只能感受到芜目光中的寒意,和自己跳动的颈脉.

      萧言盯着芜的眼睛,不说话.良久,突然咧嘴笑起来:“这几年你在外面学坏了,吃干抹净就要杀人灭口.我在民间小说里看到过,叫......先什么后杀来着”
      “你......闭嘴.”芜笑场了,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放开萧言,点燃床边的蜡烛.低头想看看她的脖子有没有被压出红印.芜的脸正好凑在萧言唇边.萧言懒得费力抬手,就转过头去.用鼻子拨开芜的长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嘻皮笑脸地道: “我不能死的.我死了你岂不是要成小寡妇.”
      芜轻轻地揉擦萧言颈脉上的皮肤,还是有点红的. “我们又没有成亲,怎么叫小寡妇.最多像小说里章回那样‘采花贼一命呜呼,大姑娘重见天日.’”明明是芜主动采花,却说萧言是采花贼,萧言是够委屈了.
      “恶俗的名字!你以前都看些什么书啊!啊,好痒.”萧言脖颈非常敏感,在芜摆弄下,下意识地缩起脖子.可接着又被芜抬起下巴. “红了吧,你就不怕弄伤我”
      “不会破的,我自己试了.没吓到你吗”芜脖子上红印的颜色比萧言的深多了,不过被长发遮住,萧言没看见.
      萧言坏坏地笑着,听起来又傲又痞:“是你演的太差.听你刚刚的口气,像是很不情愿.你不和我成亲还能嫁给谁在民间,你可是‘身高九尺,腰壮如钟.’在朝里,我看谁敢打你的主意.”
      最后这句玩笑话触到芜心里的疙瘩.王鹏之的脸又浮现出来.芜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今天来的那位将军,是叫王鹏之你给了他腰牌”
      “嗯,他是丞相的侄子,不过和丞相不同心.现在是兵部侍郎.”萧言闭上眼睛休息着,回答道:“在贵族子弟里,他的人品才能算很不错的.跟随我满多年了,我能信赖他.”
      芜心想猜得果然没错,的确是萧言的亲信.她接着问道:“他想把他叔叔取而代之他有没有向你提过什么要求”
      “那倒不是,他挺有意思的,不像是醉心功利的人.他说他喜欢上了王城一户人家的女儿,希望我在他功成名就的时候赐婚.我问是谁家的女儿,他又不肯说.”萧言笑道:“他挺有意思的,你要是和他接触久了就知道.”
      萧言显然是不知道那件事.听她如此说,芜心里隐约觉得不好,脱口说道:“他还会再来”
      “是啊,他在用兵上没什么经验,我想让你提点他.”可能是觉得芜的语气有点奇怪,萧言睁开眼睛看着芜:“怎么了”
      “没什么......”芜不想向萧言点破那件事.萧言还要用他,日后拉拢丞相也要靠他.不可让萧言与他心生芥蒂.芜如此想定,没再谈鹏之.她拿过睡袍,替萧言穿好,神情严肃地道:“萧言,我刚刚不是和你说笑,如果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怎么办你认定了的人,就不会去怀疑.唉,你太相信身边的人了.就是枕边的人,都可能是一把伪装的匕首.”芜坐在萧言身边,给她撵好被子.
      “......父皇是明君,他当年也要防着母后吗防得了一时,防得了一辈子吗”萧言无力地说道,从心到身都疲惫极了.心想,若是连芜都要防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既如此,身边的人都应该防备!贴身的侍卫,教导自己成才的老师,还有一起长大的挚友!作君王活该无情无爱孤独终老!头痛又开始隐隐发作.萧言难过得弓起了身子,后悔今天不该把药倒了.最让她担心的,芜刚刚也说到了.若老师不能顺利到达燕南军......好在芝婷身边还有自己的密使,就算事情有变,还能应对.萧言想到这里,稍稍安心.密使能派一个,也就能派一伙.现在文森等重臣的动向,都有人监控着.王丞相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一点,鹏之都是不知晓的.
      为了不让芜发现自己头痛,萧言暗暗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说到储君,我这几年一直在留心.萧字辈的都和萧原差不多,没有一个成器.庆字辈的倒有几个侄子侄女不错.”至从认定芜之后,萧言就知道自己不会大婚,自然不会有孩子.所以一直对皇族里优秀的后辈非常关注.只是林氏皇族人丁不旺,她能选择的范围不大.“我准备把豫樟王,我的堂侄庆元召来.现在看来,立储要马上办了.”
      芜微微有点惊讶:“庆西呢,你不打算立他他是你的亲侄子.”
      “他不行.”萧言刚想摇头,脑袋就像被脖颈里的一根颈牵住,说不清是酸还是痛.只得赶紧躺正.难受中,萧言看见屋角的矮案上放着一把古琴.她心念一动,问道芜:“你的手好了”
      “差不多了,就是不能弯.”芜说着,把手上的夹板拆掉.
      “那还能抚琴吗,好多年没有听到你琴声,想听.”宗雪的剑术,芝婷的画工,芜的琴法.都是各人最擅长一项.萧言看到房内有琴,突然间想听.
      听她这么说,芜答应道:“我试试看.”下床坐到案边.拨弄了几弦,抬头对萧言道:“勉强能行,你想听哪首曲子”
      看着芜起身去拿衣架上的外袍,萧言赶紧说:“你过来,就坐在我身边弹.”
      芜笑起来,端着琴坐回去,挨着萧言把琴枕在腿上.萧言把脸贴着芜道:“就听你离开王城唱的那首.”
      芜点点头,试了几个音.而后拨动琴弦,掀开曲调的乐幕.她有不少日子没有抚琴,食指又有伤不能拨琴.故此琴音有丁点涩泽.但还算悠扬.萧言闭上眼睛,听着琴音歌调,觉得头痛都好些了.
      “夕阳斜,天幕霞云流不绝......杨柳岸边絮如雪.今夜,回首莫道伤离别......晓梦迷蝶醉如醒......”
      “晓梦迷蝶醉如醒,江南烟雨幻宫阙......江南......”萧言合着琴音一起唱,渐渐吐字含糊没有声音.芜停拨琴弦,低头看她,已沉沉睡去.芜把琴放在床头竹案,吹灭蜡烛,只借月光凝视萧言.今夜,如梦境般似曾相识.以前她晚上偷偷跑去萧言寝宫,怕突然被人撞见,禀报给皇帝知道,总是提心吊胆地不敢睡.那时会趁萧言睡着,悄声爬起,像现在这样坐在她身边陪着她.还能时不时捏捏萧言的鼻子耳朵,看她睡梦中嘟囔的可爱样子.
      芜想起以前的日子,不由地微笑.侧身躺下,撑着头伸手摸过萧言的眉间.不知想到了什么,芜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忧伤.萧言的眉蹙,她已抚不平了.芜身为军中统帅六年,明白了兵法中的一个道理:当死则死.有时,某些军士如同弃子,或为诱敌深入,或为保全大军,不得不丢.六年来,行军用兵芜已能不再犹豫.现在要用在自己身上,她也不会心软.萧言今日只是谈笑,特意不提朝中对芜说法一个字.芜却无法不去想.芜看着沉睡中的萧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出心里话:“我真的想带你离开这里,去江南过两个人的日子......”
      “芜......”萧言突然含含糊糊地呓语道:“我不会离开你......”
      “萧言......”芜克制不住,紧紧把萧言抱住,泪水滑进萧言发间:只怕,是我要离开你了...
      被芜搂在怀里,萧言依旧没醒,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

      夜已经到了最深的时刻.生米古道冷清,每每到了后半夜,风声大作,擦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朱清语躺在床上,一直无法安然入睡.在这月黑风高中,似乎夹杂着诡异的气息.朱清语猛然睁开眼睛,拿过紫金锏贴身拽着,竖着耳朵仔细分辨,发觉那不和谐的声响微弱短促又有规律,像是鞋履与地面之间的摩擦,脚步非常轻盈,人数众多.朱清语立马弹起来,向小衣的床铺看去.还好,这次人还在.
      小衣跪坐在床上,右手握住剑胪,两腿相矩,已经作好迎敌的准备.看来她比朱清语还先察觉出异常.脚步声突散,再响起时已到屋顶.转瞬间,窗阁上已经贴上了两个黑影.
      她还未来得及眨眼,就听得“嗖嗖”两声,窗户上的人影连喊叫都没发出一声就坠落屋下.两人都是黑巾黑袍,没入颈骨的镖刃闪着寒光.原来正对窗阁的大树上藏着两位侍卫,彻夜监控.在这样的防备下,夜袭者被干净利落击下.一时间又寂静无息.只剩风声在窗外呜咽.
      那两名黑衣刺客落在窗户上时几乎悄无声息,手法非常娴熟.小衣多次出宫办事,江湖上的门道都是一清二楚.这样的高手,决不是一般的劫匪盗贼.刚才听脚步声不止这两人.现在听不到声音,看来其他人并没退,在伺机而动.小衣翻身下床,打开用来伪装的帐本木箱.取出一个外观和圣旨一模一样的卷轴,牢牢地插在腰间.又向上拉了拉,特意露出一截.她向朱清语点点头,翻手飞出一把小镖,将门角绷着的丝线割断.丝线连接着其他侍卫的房间,线断铃响,所有人都严阵以待.朱清语将圣旨和紫金锏贴身系紧,放下床幔,拔剑在手.和小衣一起,一人一边退进窗阁旁的屋角.
      突然,脚步声忽起,伴着树叶相擦的狂想.八个黑衣人在那两棵大树间腾起.满眼寒光之中,小衣已听得无数记暗器碰撞的声音,间隔几不可闻,就像连成了一片还未看清声响骤绝,人从高处落地的声音,沉闷地让人心惊.声声相叠有十下.小衣心里一沉,树上的侍卫于那八名刺客同归于尽了.个个都是高手,此次有备而来,目的绝不简单.摸了摸腰间的假圣旨,小衣握紧剑,却不觉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湿透.

      “哗啦”一声巨响,四个侍卫从房顶破瓦冲出,拦住屋顶的刺客.接着就是刀剑碰撞间的铿锵.另一批刺客占住刚刚侍卫藏身的树杈.暗器如同暴雨梨花般射向窗阁.两名侍卫立即从屋顶跳下,扒住窗阁,挥舞长剑,将暗器悉数打下.黑衣刺客以树为垫,长刺出剑,抵住侍卫撞破窗阁,冲进房间.朱清语刚刚还躺过的的木床顿时被撞得粉碎.在刺客与赶到的侍卫纠缠中,小衣和朱清语同时出剑,刺透了刺客的胸膛.又是几声闷响,屋顶的侍卫寡不敌众,杀了几名刺客后被挑下房檐.刺客们冲进房中.直向朱清语和小衣冲去.小衣已数不得房里有多少敌人.只是挑剑御敌,挡在朱清语身前.只要给侍卫争取时间,就能保朱清语平安.
      奇怪的是,刺客们好像没看见小衣腰间的卷轴.个个虚挑开小衣的来剑,绕到她身后直向朱清语袭去.小衣剑招刺完,身边只剩一个刺客纠缠着.冒险分神看去,朱清语被众刺客围住.奋力抵挡下已快招架不住.小衣见诱敌不成,已没有功夫细想缘由,大吼着对余下的侍卫道:“快保护大人离开!”侍卫们早已不顾自己生死,奋勇向前想把朱清语救下,怎奈敌人武艺高强,一时竟近身不得.
      小衣用尽全力与拦住自己的刺客相战,只想尽快杀翻他去救朱清语.挑刺挥砍之间,小衣终于逼出对手破绽.正要出剑杀招.听得朱清语一声惨叫,还伴着剑刃刺进皮肉的闷响.小衣惊骇地全身酥麻,脑海霎那间空荡白茫,忘记了对手正刺来的剑招,只是死死地盯着朱清语.

      朱清语惨叫那声,正中了第一剑.剑锋深深刺进前胸.亏她本能之下用手握捏住剑刃才没被刺穿.可接着第二剑刺进左腹,刺客大力之下竟完全刺透,将朱清语定在墙壁上.伤口涌出的鲜血顺着墙壁留下,把她的衣袍染得透红.
      侍卫杀翻了最外围的刺客,四个黑衣人转身相敌.余下的刺客从朱清语身上揪下圣旨和紫金锏,丝毫不再纠缠,跳窗而去.
      看着刺客离去,小衣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对手的剑已经刺近咽喉,小衣刚刚分神中,剑已垂下,抵挡不能.眼看着就要被一剑封喉.刺客却反手翻剑.剑锋侧过,只在小衣颈脖上留下浅浅的红痕.接着,他一振剑鞘,重重拍在小衣膝盖上.
      “啊!”剧痛之下,小衣倒地挣扎不起,眼睁睁地看着对手翻窗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余下的侍卫此时终于将四名刺客杀死.小衣忍痛大呼:“有伤的留下去救大人!剩下的人去追!”侍卫们明知敌众我寡,此去必是凶多吉少,还是没有犹豫地冲进了窗外黑幕.
      小衣躺在侍卫与刺客的尸体中,看着侍卫小心翼翼地将重伤不醒的朱清语救下,惶恐得觉不到疼痛.她转头贴着木板地,汗水滴出了一个小洼,痛苦地紧闭双眼:“这次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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