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四章 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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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门外来了个和尚，说是要见您。”何七一边向侯杰汇报，一边揣着公文快步走来。“和尚？”侯杰心里犯了疑惑，“让他进来。”
一袭布衣，一双布鞋，来者正是少林方丈了凡座下的首席大弟子，净能和尚。一个月前，净能奉了方丈之命，特地下山赶往淄博，其目的便是见侯杰一面。
“阿弥陀佛。”净能双手合十，向侯杰打了个佛号，暗自观察起来。传言侯司令长相狰狞可怖，今日一见，也不过是个寻常男子。若不是见他眼光如鹰般锐利，净能真瞧不出他就是那个驰骋沙场叱咤风云的“见血封喉”。
侯杰对他点头一笑，“这位大师，来此有何指教？”净能低头答道：“不敢，贫僧法号净海，是奉我少林方丈之命特来此地。”“哦，原来是少林高僧，失敬失敬……来，请进屋里坐。”侯杰不知来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假意把他请进客厅。
“多谢施主，贫僧此行只为转达几句话，说完就走。”净能推辞道。侯杰更加好奇起来，要说自己跟这少林寺有何牵连，除了曹蛮他再也想不起别的来。莫非这和尚竟是为了曹蛮而来？一思及此，侯杰便冷下脸来，“在下洗耳恭听。”
净能见他突然变脸，心里疑惑得很，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方丈让我转告施主，小心身边人。”
侯杰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侯杰的家务事，什么时候轮到几个臭和尚来管了！净能见他不为所动，继续道：“前不久，有位姓曹的施主去过我寺，不知施主知不知道。”侯杰不以为然地点点头，笑道：“那又如何？”
“虽然方丈没有跟他见面，却早已推断出，此人来意不善。”净能抬眼看着侯杰，“贫僧与曹施主倒是结下一面之缘，见他脑后有反骨，恐怕……”侯杰哈哈一笑，脑后有反骨？这臭和尚真当自己是诸葛亮了！
“多谢大师关心，这天下还有那么多不平事，还请大师到别处去管。何七，送客。”侯杰冷冷地下了逐客令，转身就往屋里走。净能见他要走，急忙上前几步，右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施主请留步，贫僧话还没说完！”
“找死！”侯杰回身想将他的手掀开，却发现这臭和尚竟巍然不动。好功夫！他暗自叹了一句，不敢再小瞧此人，出手招招狠辣。净能见他下了狠手，只好使出全力格挡，一边与他打斗，一边不忘把自己的话说完。“佛说一切皆有因果，施主今日若种下恶因，日后必然会得恶报，还请施主三思！”
侯杰见自己迟迟占不到上风，心头的火气越来越大：“佛是什么？是狗屁！如果佛说的都是对的，那我侯杰杀了成千上万条人命，岂不是要死千次万次！”
净能听他嘴上对佛祖不敬，心头微怒，“既然施主知道自己身上背着孽债，就更应该小心做人，多做善事！”说完双足一点，退出圈外。“施主身上有伤，贫僧不愿跟你缠斗，还望施主好自为之！”
侯杰轻蔑地笑道：“打不过我就直说，何必诸多借口！我看所谓少林武学，也不过如此。”净能无谓与他争执，双手合十朝他一拜，拂袖而去。该说的都说了，他要怎样是他自己的事，佛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终有一天他会自食恶果。
侯杰跟那臭和尚打了一架，狠狠出了一口心中郁结的闷气，竟觉得清爽了不少。今日恰好是中元节，侯杰经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答应吃完晚饭便陪同母女二人去城郊放河灯。中元节又称鬼节，相传这一天鬼门关大开，死去的亲人会通过奈何桥回到阳世，而河灯，便是生人和死人之间唯一的联系。
胜男挑了一只最大最漂亮的荷花灯，仰着脸笑道：“爸爸，我要这个！”侯杰将她抱起来，问道：“你想把它放给谁？”胜男迫不及待道：“当然是一宝喽，我好想她，她肯定也想我了。”
侯杰扯了扯嘴角，示意何七付钱。
颜夕见他们买完灯正打算走，便悄悄掏出一块银子来，买了一只小小的花灯。
侯杰站在桥上，看着颜夕母女蹲在河边放灯。“你怎么不去？”他转头问道。何七连忙答道：“何七家人尚在，心无牵挂。”侯杰哦了一声，目光定在了胜男的身上。
“妈妈，为什么你的灯这么小？你要把它放给谁呀？”胜男歪着头问道。颜夕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声道：“这可是秘密，你答应我不告诉爸爸，我才告诉你。”胜男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伸出细细的小指道：“我保证！我们拉钩钩！”
颜夕跟女儿勾了勾手指，淡淡地笑了。自己在父母眼中，也曾是这样乖巧听话吧！“这个灯，是放给外公外婆的。妈妈犯了错，所以要放灯向他们认错，求他们原谅。”胜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自己的花灯放进水里推了一把。“妈妈，你说他们能看见吗？”
“当然。”颜夕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祈祷父母的在天之灵不要责怪她这个不孝的女儿。“如果有什么报应，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请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和丈夫。”胜男学着她的样，眯起眼睛低声自语道：“一宝，我好想你呀，你在天上过得还好吗？”
侯杰见到这一幕，嘴角带了些许笑意。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有胜男陪在他身边，什么名利什么权位，他都可以通通放弃。而此时此刻，自己手中拥有的，也只有胜男一个而已。
胜男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目光，仰起脸朝他挥着小手，他笑着摆了摆手，喃喃道：“胜男，爸爸现在只有你了。”
侯杰的背影一如往常的挺拔，在忽明忽灭的灯火映衬下，却显得如此孤单落寞。站在身后的何七很想告诉他，你还有我，可是却说不出口。
“听说王琦将军自动请缨前往开封，司令许了？”何七试探着问了一句，想把他从伤感的情绪中带离出来。侯杰抓着栏杆的双手渐渐收紧，“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听他这么一说，那消息八成是真的了，何七心想。
若是王琦接掌开封，那曹大哥就该回来了。想到这里，何七原本欣喜的情绪里竟掺杂了一丝忧虑。
另一边，净能离开淄博后便径直赶往开封，方丈交代他的事情，才只做到了一半。之前已经在侯杰处碰了回钉子，他心里早就做好了再碰一次的准备，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连那人的面都没能见着。
“对不起，曹副官身体抱恙，不能见客，大师请回。”黄展庭客气地将手一伸，脸上挂着一副逐客的微笑。“阿弥陀佛，贫僧此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告。曹施主不听贫僧一言，贫僧是不会走的。”净能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不卑不亢道。
黄展庭重重的哼了一声，“既然如此，悉随尊便。”说罢使劲将大门关上。此时曹蛮正背着手从厅里出来，脸色比先前红润了许多，想必伤势已经大好。“那和尚走了？”
“没，正在门外候着呢，赶都赶不走。”黄展庭双手一摊，无奈道。“哼，他喜欢便让他等，等死了最好。”曹蛮冷笑一声，心头默道，十年风水轮流转，想不到你净能大师也会有来求我的这一天。
黄展庭笑道：“那是自然，臭和尚给曹大哥吃的闭门羹，咱们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他以为这和尚撑死在门外赖上一宿，没想到他竟足足站了两天两夜，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和尚，接着！”他开了一丝门缝，扔给他一个馒头，“你走吧，曹副官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改变，他既然不愿露面，你就算是死了也见他不着。”
净能接过馒头，朝他微微一笑，“佛渡有缘人，不知这位施主有没有兴趣听贫僧一言。”
“大师请讲。”黄展庭心想，这和尚若不神神叨叨一番恐怕是不会走的，自己就当听一回天书，也好替曹大哥挡了这个麻烦。“施主万万不能让曹施主往东北而去，此路凶险异常。”净能诚恳道。
东北？这和尚所指的，莫不是山东淄博？黄展庭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却正中净能下怀。“哦？大师何出此言？”净能低下头道：“实不相瞒，贫僧正是从淄博赶来，早先已与侯司令见了一面。”他一抬头，眼神正好与黄展庭探询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其中种种多说无益，贫僧此来只是为了提醒曹施主，当心侯司令。”净能知道，自己若是再多说一言半句便会犯戒，于是淡淡一笑不再言语，却意外地将话头收得恰到好处。
黄展庭见他说得不清不楚便转身而去，脑子里一片迷糊，又好像有点明白。这侯曹两人之间，绝对有着极深的牵连，自己之前看到的恐怕只是九牛之一毛。可他始终不明白，这少林寺的和尚，为什么不好好地呆在山上敲钟诵佛，却偏要跑到这里来掺和那俩人之间的俗事。
此时的净能也不会比他清明。正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也只能言尽于此。方丈交代他做的事情，他都尽力做到了，又好像都没有做好。净能拿起馒头咬了两口，心中一片茫然。
“他说了些什么？”脸色有些阴郁的曹蛮突然出现在黄展庭身后，把他吓了一跳。“没，没什么，就是一些行善积德之类的鬼话，不听也罢。”黄展庭连忙答道，还好曹蛮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王琦来了。”曹蛮望着大道尽头，仿佛已经看到了王琦的军队。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黄展庭想。“那，咱们怎么办？”
曹蛮轻笑一声，嘴角带着一丝无奈。“还能怎么办？”索降图落荒而逃，身边还带着自己精心培养的五百精英。现在唯有等风头过去，看看能不能偷偷把人弄回来，到时候自己的计划才能更加周全。
“曹大哥，那姓索的还会回来么？”黄展庭见他微皱着眉，猜他是为索降图的出逃而头疼。曹蛮沉声道：“那是自然。”不是因为自信，而是因为索降图的出逃是他一手策划，谅他也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四章 缘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