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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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天气转暖了些，侯杰披了件大衣坐在久违的阳光下。从他回城那天起，就一直呆在府里养伤，连房门都不曾踏出一步。如今伤势虽未痊愈，好歹也能走几步路了，侯杰摸了摸胸前的纱布，里头裹着四个弹孔。
这个李义华真不简单，领着区区五万人，便敢在自己四十万雄狮间横冲直撞，将我方阵势冲得七零八落。
侯杰眯着眼，想起那天征战的情形，仍然心有余悸。那李义华原本是冲着侯杰来的，见他身边防范甚严没有破绽，才举枪指向身前的副官。侯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将人扑倒在地，也不记得自己身上中了多少枪，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许多人欣慰的表情，还有流着眼泪的何七。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侯杰笑了——笑自己忘性大，笑自己脑筋短路。
原来那不是曹蛮。
好久没试过中枪的滋味了，真疼。侯杰吸了口冷气，将大衣裹紧了些，一抬头便看见曹蛮揣着一摞纸，朝他走来，“大哥，早。”
侯杰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纸张。“这是什么？”曹蛮往他跟前一站，恰好挡住了有些刺眼的阳光，“这些是开封府的城防兵力图以及官员任免状，我花了几天时间才整理好。”侯杰略微看了几眼，又递还给他：“好。我待会儿交给王琦，让他带兵去管治开封。”
“我想去开封。”曹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见侯杰有些惊讶，他忙解释道：“王将军这次跟随司令出战，身上也受了不少伤，不宜立即动身。而且霍龙新败，在河南的势力已经不如往昔，正是我们招兵买马的大好时机……”
侯杰抿着嘴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后天是胜男的生日，你要是不去，她会不高兴。”曹蛮笑道：“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她不会不高兴的。大哥，现在的局势很紧张，走慢一步都可能失去先机，宋虎已经占了郑州，我们再不动手就迟了。”
“那好。我把王琦的五万兵马拨给你，你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动身。”侯杰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况且开封那边的确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来镇守。曹蛮从那摞纸里抽出一张军令递给侯杰，“大哥，麻烦你盖个章。”
这臭小子，早就猜到我会让他去，连军令都备好了现成的。侯杰暗骂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帅印来，狠狠地印了下去。“谢司令！”曹蛮见他落了章，两眼都放出光来，揣着军令就往外走，才走两步又回头道：“大哥，你身子还没好全，还是回房躺着吧。”
“这个不用你管。”侯杰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快走。曹蛮心情愉快地笑了笑，向侯杰挥了挥手里的军令。难道离开淄博就让你这么高兴？侯杰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气得咳嗽了几声。
颜夕在屋里做女红，听他咳得厉害，便拿了杯温水出来递给他：“外面冷，还是进屋里坐着吧。”侯杰接过水杯喝了几口，胸前舒畅了不少，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莫名其妙，为了这点破事儿还能生场闷气。“没事，我再坐会儿。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都准备好了。你别忘了，胜男也是我女儿。”颜夕弓下身来，伸手将他的大衣扣上，“你给她的礼物呢，到时候要是拿不出来，女儿是要生气的。”侯杰放下茶杯，笑而不语。
这一头，何七正趴在曹蛮的书桌上，无精打采道：“曹大哥，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开封么？”
曹蛮从衣柜里拎出几件常穿的军装，一一叠好放进皮箱里，“你要是想跟我去，大可以跟司令说。”何七一下子坐直了：“那司令呢，他什么时候去？”曹蛮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拣了几本书叠在一起：“我就知道你关心的是这个。”
何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曹大哥，你别笑话我。”曹蛮砰地一声合上箱子，提在手里拎了拎，确定无误后将箱子扔给了何七，笑道：“走吧，送我一程。”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来到大门外，五万军士已经整装待发。何七把箱子交给了后勤员，还特意叮嘱道：“小心点，这可是曹副官的东西。”
曹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行了，管事婆。”说完便翻身上马，领兵前往开封。何七在后面大声道：“曹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司令的！”曹蛮回身对他摆了摆手，心道：“傻子，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大队人马缓缓出了城，曹蛮回头望了望烟尘滚滚的城门，道了声再见。
一转眼就到了胜男的生辰，侯杰已经被小丫头闹了一上午。“不行不行，我就要，现在就要，马上就要！”小胜男嘟着嘴，在侯杰腿上蹦了好几下。
侯杰对这个小魔头一向没有办法，又怕她动作太大弄破了自己的伤口，只好低声下气道：“好好好，爸爸现在就带你去看礼物，行了吧？”胜男这才乖乖地从他身上跳下来，拽着他的手就往门外拖：“快点嘛！”
颜夕在一旁看着这一大一小打打闹闹，早就情不自禁地笑开了花，“胜男，别闹爸爸，好好走。”侯杰一把将女儿抱起来，笑道：“今天是宝贝胜男的生日，当然不能自己走了。”三人说说笑笑来到了马房，侯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立马有人从里面牵出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来。
“哇，好大的马！”胜男忍不住叫了一声，挣扎着从侯杰怀里跳下来，有点害怕地走到小马面前，只见那枣红马喷了口鼻息，甩了甩脖子上的鬃毛。胜男吓得躲到侯杰背后，拽着他的衣服下摆不敢往前。“爸爸，我害怕。”
侯杰抱起胜男，让她拍拍小马的头，小马高兴地长嘶了一声，侯杰对胜男笑道：“你看，它喜欢你，在跟你打招呼呢。”胜男果然放宽了心，瞪大眼睛问道：“爸爸，它叫什么名字，它几岁了，它是从哪里来的，它的爸爸妈妈是谁？”听到女儿连珠炮似的提问，侯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头：“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叫爸爸怎么回答？不如你给它取个名字，好不好？”
胜男高兴地拍了拍手，开始冥思苦想。“叫什么好呢？红红？小红？粉红……”
颜夕一边笑，一边对侯杰低声道：“她还这么小，骑马是不是太危险了？”侯杰自信地扫了她一眼道：“这可是我侯杰的女儿。”
“爸爸，我想好了！它的名字就叫小红马！”胜男跳起来抓住侯杰的手道。侯杰一把将她抱起，让她坐在马背上。“记住了，以后小红马就是你唯一的朋友。”胜男偏着脑袋问道：“为什么呢？梅兰、香雪还有曹叔叔何叔叔都是胜男的朋友呀！”侯杰摸了摸她的头，意味深长地说：“只有马，才会是你忠实的朋友。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此时有人来报，说宾客已经陆续到了前厅，何七怕招呼不周，特地派人来请侯杰过去。侯杰把女儿抱下来，“礼物看过了，你也该兑现诺言了吧？”胜男笑眯眯地踮起脚来亲了侯杰一口，“好啦，我会听话的。”侯杰对颜夕使了个眼色，颜夕便牵着女儿离开了马房，胜男还不忘回过头来跟小红马道别：“再见喽小红马，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侯杰送走了小丫头，便立马赶去前厅，只见何七已经守在厅门口，一见到他便露出一副释然的表情，快步走到他面前低声道：“宋虎来了。”侯杰应了一句，领着他进了前厅。
“虎哥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侯杰一进门便向宋虎抱了抱拳，宋虎哈哈笑道：“你啊，就别给老子整这些文绉绉的了。胜男是你侯杰的女儿，也就是我宋虎的乖女儿，我的乖女儿过寿辰，我怎么敢不来！来人那，把东西抬上来！”
只听他一声令下，便有两个大汉抬着一个大大的箱子进了前厅。侯杰忙道：“虎哥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宋虎一瞪眼，“这可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宝贝女儿的！”说完命人将箱子揭开，箱子底下铺着厚厚的绸缎，绸缎里面包着一只金光闪闪的马鞍。
宋虎将马鞍托在手里，笑道：“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咱们都是在战场上拼命的人，虽然胜男是个女孩，将来也免不了要在马上开创一番事业。所以我就准备了这个，”他用手敲了敲马鞍，“我可是找了不少能工巧匠，才打造出这副黄金马鞍来。”说完小心翼翼地将马鞍放回箱子里。
侯杰笑着将箱子合上，吩咐下人把箱子抬到小姐房里去。“那老弟就多谢虎哥了！”宋虎一摆手道：“哎，谁要你谢！快把我女儿叫出来，唱支歌给我听听！”侯杰笑道：“马上就要开席了，等咱们酒足饭饱再听也不迟，是吧？”说完便招呼所有的宾客去餐厅用膳。
颜夕在心里默默地数了数，来的人还真不少，不过大多是城里的豪绅，都是借机来巴结侯司令的。胜男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只吃了两碗长寿面便喊着饱了，要回房里去。侯杰向席上众人道了句失礼，便让颜夕带胜男离席。
一回到房里胜男便对颜夕道：“妈妈，你先闭上眼睛！我给你看个好东西。”颜夕乖乖地闭上眼，耳朵里却听着女儿在一堆礼物里翻来翻去的声音。“好了，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啦！”
颜夕笑着把面前的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副皮制的马鞍，一根马鞭，还有一副戴在手肘和膝盖上的防具，看上去十分小巧精致，便问道：“这是谁送的？”胜男得意地拿起马鞭，往空气中甩了甩：“曹叔叔说他不能留下来陪我过生日，所以叫人送份大礼给我。”颜夕笑着将宋虎带来的箱子打开，露出那副金灿灿的马鞍来，“你看，这一份才算是大礼呢，不过这可不是送给你的。”
胜男疑惑道：“今天还有谁过生日吗？不是送给我的，那是送给谁的呢？”颜夕摸了摸黄金马鞍，淡淡道：“是宋伯伯送给爸爸的。你别看它金光闪闪的，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用你爸爸的命换来的。”胜男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费力地将曹蛮送的箱子捧在手里，“我还是喜欢这个！那个金灿灿的马鞍会把小红马压扁的。”
颜夕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真会选。走吧，咱们去看看小红马，问问它喜不喜欢这份礼物。”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