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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修) ...

  •   话说孟胥眼见燕青不搭理自己,便也蹲了下去,登时红鲤四处逃窜,倒不是因鱼儿们嫉恶如仇,而是孟公子每每易容,便会将易容面皮搓成小球撒进水中,面球花香四溢,是孟胥为掩盖毒草难闻气味而添加的香料,吸引鱼儿的结果可想而知,万事万物趋弊就利,这一池的红鲤终于学精明了。

      燕青瞅着红鲤四窜,眼眯向孟胥,哪知他仍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登时抢下他手中的面皮,扔出老远,道:“再糟蹋主人的红鲤,我就把那些死难的红鲤炖给你吃!”

      孟胥猛张大双眼,惊喜不已,说道:“难道青儿你还会煮饭,哪天一定要煮给我吃!”

      燕青闻言闭了眼,深吸一口气,腾出一只手来悄然到了孟胥身后,猛的施力……

      翌日,卢俊义立在床头,端看床上小人儿,分明是三伏天,却盖着厚厚棉被,如此额上冷汗仍是连连不断,打着寒战,胡话连篇,喃喃道:“孟胥,孟……胥,青儿……饶不了你!孟胥……死!”

      说道死字儿,珠帘外头立着的人浑身打了个寒战,抻头向内室轻声问道:“卢子,还没好么?”

      卢俊义如若未闻其声,奈何耐不住死缠烂打,终是在孟胥第不知几次探头进来的时候,冷脸瞪他一眼道:“死不了!”

      孟胥松了口气般瘫倒在椅子中,看了面前方桌上的药方良久。青菱见他久久不动,那眼神空洞落寞,几近灰心丧气,不禁上前问道:“孟公子,这方子我现在可以去抓药了么?”

      孟胥眼神微转,凤眸流转全是静静悄悄的哀婉神色,又楚楚看向青菱,惶惶便要落泪般的可怜,青菱想想躺在床上尚不清醒的青儿,想这孟胥公子虽是顽劣了点儿,对朋友却还是如此关心……还不曾再继续胡思乱想,但见孟胥凤眸中光彩大亮,青菱一怔,有些缓不过神来。

      但见孟胥双眼炯炯,开口便问道:“青菱,我这个样儿,燕青就会原谅我,是吧?”

      青菱拿去镇纸,捡起那方药方,扫了一眼,笑道:“孟公子,你没别的事儿的话,青菱就去抓药了。”说罢,身姿款款而去,头钗微颤,是为摇头叹惋。

      燕青张开双眼,盯着承尘垂下的坠穗子发呆,半晌才转过眼来,又盯着身侧之人看了良久,他闹不懂究竟发生了何事。

      分明是他推了孟胥一把,但为何落水之人换做了他,孟胥似乎移了一步……落水便落水,为何偏逢一只水蛇游过咬上他的舌头?燕青翻了两个白眼,又惹喧闹,耳边尽是由外间传进来的孟胥咋咋呼呼的声儿,振聋发聩,燕青勉强扯出个笑容,挥挥手示意无事,那鬼哭狼嚎才停歇,还世间之清静。

      孟胥探身再看一眼,笑道:“你还是黑点儿好看,太白容易吓死人!”

      卢俊义起身将珠帘扯起,说道:“孟胥,你消停会儿!”说时递过一块白板,但见其上赫然四字箴言,“你给我滚”,可谓言简意赅,孟胥辨认半晌,终抬起头看向燕青,楚楚道:“青儿,你我好歹相知一场,莫要如此绝情?”如那被抛弃之人一般,恍然落下两滴泪,打湿了白板上的墨迹。

      燕青抬手提笔,孟胥闪过卢俊义跳到跟前,燕青无奈便在白板之上落笔,写道:“相识已悔,妄谈相知!”写罢,豆大汗珠又出,看向孟胥的眼神中更多三分恨意,毫笔落地,砸出小片墨花。

      孟胥脸色骤变,观气色,听声息,摸脉象,细细的汗珠布满额头,思忖片刻猛然起身,朝聚拢过来的众人吼道:“都给我离得远点!”

      又指着青菱问道:“你去是哪家抓的药?”

      青菱被他吓到了,磕磕巴巴回道:“去的路口那家,离得近,而且……”

      孟胥吼道:“而且人长得还不错对不对?要是青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叫你偿命!”说罢一甩袖子又气呼呼坐到外间凳子上,擒笔又写一方,“去抓药,卢兄,劳烦找个牢靠的人,去我家药铺!”

      言毕步入里间,将门关了起来,拿出身上所携毫针,端看着床上疼痛难耐的燕青,迟疑良久才喃喃道:“那个,青儿,衣服是必须脱的!”

      燕青疼痛难耐,却仍是被他这话惹得扯起了嘴角,断断续续说道:“你,脱便脱……废话真多!”

      皮肤骤然暴露于外,幸而并不冷,燕青还是打起了寒战,嘴唇已是青紫颜色,面色如山巅之雪,苍白中透着空灵,孟胥却始终不敢落针,喃喃道:“青儿,你相信我么?”若说药学,他自小钻研,已是熟稔至极,而针灸之术他不过研习一载,贸然施针,后果他不敢保证。

      “相信,我相信你!”

      擦净燕青额上的汗,孟胥挑出细长的毫针,根根毫不迟疑扎了下去,遍布细嫩的胳膊上,闪着森森寒意。待到燕青体温下降,脸色转好,也终不再冒冷汗,孟胥才猛吸了一口气,道:“本少爷果然医术高超,天资无人可敌!”低下头扫到燕青衣衫半退,玩心又起,舔脸笑道:“青儿这衣衫半褪的模样好生惹人,叫我孟胥都情难自禁!”

      燕青已是虚脱,一把扯下亵衣扔到地上,道:“孟公子,请享用!”

      孟胥咳嗽两声傻了眼,燕青白他一眼,扯过棉被裹住身子,绵绵倒头便睡。

      卢俊义得药正要回房时,但见孟胥一脸深思立在凉亭下,凤眸深邃,映红霞绯云,薄唇微翘,带些许怨气。便提着药到了他身侧,顺其目光看去,问道:“如此看来,青儿便已是无事了?”

      孟胥跳出几大步,极度夸张其所受惊吓,道:“卢子,拜托你走路出点儿声!”又拍拍胸脯保证道,“有我在青儿自会无事!这药每日两次,喝上半个月余毒便可除尽,他受了寒,勿惹他动气,要是你那丫鬟再办次傻事儿,就是七仙女下凡也救不了他!”

      卢俊义一怔,笑道:“如此,劳烦孟贤弟,半月之内勿来!”

      孟胥凤眸圆睁,问道:“为什么?我好不容易逮着青儿,那不得闷死我啊!”

      卢俊义笑道:“你所言极是,青儿不得动气!”说罢人已是下了拱桥,向燕青房间走去,一片盈彩荷花之中,俊逸非凡,麒麟姿态。

      孟胥直站到家里人寻到卢府来,才整了整神色,哀怨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唉,唉,唉!”转身看向来唤他回府的小厮,又道:“药儿,你可明白?”

      那药儿听的稀里糊涂,摇头并不接他话茬,只道:“公子,夫人请你回家,今晚菜肴中有苍耳叶!”药儿只是如实回答,夫人告诉他如此少爷定会回家。

      果不其然,孟胥眼眸一亮,问道:“可还有其他中药入菜?”

      药儿回道:“夫人说不知其名,只好待少爷回府才能知晓!”

      孟胥扇子一合,拍掌笑道:“母亲大人终于通明了!”

      房中,卢俊义扶起床上的燕青,将亵衣给他穿好,接下丫鬟递过来的汤药,笑道:“青儿,喝了这药便可好了七八成,再养几天就可全好了,来,张口!”

      燕青却直摇头,瞅着那碗里黑糊糊的便生了怯意,手乱比划着,不过卢俊义大抵还是看清楚了,无非不是不愿吃药。

      卢俊义手仍端着,一双黑瞳柔柔,道:“青儿,张口!”

      燕青却仍是不愿张口,何况那被咬处仍是麻酥酥的,此时不知喝下汤药会是怎样感觉,觑着那药碗,身子直往后撤,却被卢俊义一只手臂箍住,动弹不得。

      卢俊义放下碗,淡淡说道:“若是你不好起来,怕是孟胥不会善罢甘休!”揉了揉太阳穴,是累极之态。

      燕青闻言,脸上颜色变了几变,指了指药碗,卢俊义笑着将碗拿在手中,笑道:“这才对!”

      孟胥走在灯火阑珊之中,分明是夏日暖意袭人,却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便问旁边的药儿道:“你觉得冷么?”

      药儿回道:“公子,这天儿热的很,怎么会冷,都快……”

      “停!”孟胥打住他唠叨的话茬,暗忖道:想必是青儿感激他了,甚好,甚好。

      却在第二日临门时被告知,燕青病重需静养,概不见人。偌大的卢府门前,孟胥揽起衣衫下摆坐在了台阶之上,当值的透过门缝一瞧,暗道难缠,却也不好叫个少爷坐在门口地上,忙派人去请示卢俊义,李固携着两本账簿经过,恰看见慌慌张张的小厮,拦住便问。

      那小厮将将说了前因后果,抬步要走,却被李固叫住,说道:“李管事,我这还急着去呢。”

      李固笑道:“莫急,我这正要去给少爷送账簿,就替你把话说了,你看可好?”

      那小厮自是乐的清闲,拜谢了便回身去了,李固眼见人走远了,也转身向书房走去,轻敲了门,却没听着话音,推开门才知卢俊义并不在书房里,转念一想,急匆匆便向东厢走去,才到门前就听见了里头的说话声,但闻卢俊义说道:“你才好,怎可四处走动,再出个好歹,别说孟胥,便是老太太,也要责骂于我了!”

      李固皱眉伺立,等了半刻里面的话音才停住,这才抬手敲门,道:“少爷,账簿算好了,您过目!”

      卢俊义道:“便进来吧!”

      李固进了门,放下账簿,又道:“少爷,那孟公子正等在门口,当值的怕把人晒坏了,来请您拿个主意!”

      卢俊义从账本里抬起头来,说道:“怎的?莫不是我先前所说之话他们没听明白,你且去说于他们,我的意思没变,孟胥也该受点儿教训了!”说罢端起账簿凝眉细看,又见李固仍未走,便问道:“还有事么?”

      李固指了指墙,说道:“少爷,怕是孟公子已经进府了!”

      但见高墙之上,一抹嫩黄时时蠕动几下又时时定住不动,黑发垂在白墙之上分外惹眼,孟胥卡在墙上,成上不得上、下不得下的境况,想必是墙那头有小厮托着,孟胥还时不时说上几句话,又恐人发现扭头四下打量。

      卢俊义顺着瞅过去,账簿一扔,怒气刚起却又笑起,说道:“这孟胥果是看上青儿了,如此拒之门外,竟还敢翻墙进来,李固,你且去传话,只当我们并不知晓!”

      话音刚落,但见墙头上的人落了下来,卢俊义一怔,见到人站起来只是揉了揉腰,想是没摔坏,看的笑意更浓,打定主意看这一场好戏,李固忍着笑退出了东厢,因孟胥落在他去府门的路上,只得绕路而去,待到无人处才摇头笑了出来。

      卢俊义起身,进了内室,唤醒燕青,指了指窗外,孟胥正在紫薇花中藏着,燕青看着笑了起来,但见孟胥似是要走却又停下,由怀中掏出个锦袋来,采下不少紫薇树皮,挑出一块扔到嘴里嚼了嚼,应是苦的吐了出来,又拍了拍满满的袋子,心满意足后恍若才想起是在别人家,这才露出提防的模样。

      卢俊义笑道:“青儿,你可是要去见他一见?”说罢,揽衣坐在了床边,给燕青披上了一件衣裳。

      燕青问道:“不是不能四处走动么?何况,青儿想看看孟公子究竟想做什么。”说罢一双眼睛又转到孟胥身上,人已经移到了另一棵树后,玉润面庞配以躲怯神色,真乃赏心悦目之景。

      燕青看的有趣,便下了床,趴在窗户沿儿上看,卢俊义也是看着外头的人乐不可支,孟胥仍是小心翼翼,却只看脚下不管脚底,一下没瞅着,但见一根藤蔓就要缠上他的脚,燕青正要看笑话,却闻卢俊义大叫“小心”。燕青回头看去,卢俊义已站了起来,满目担忧之色,再回头去看孟胥已迈过了藤蔓,免摔一跤,一双凤眸正望向燕青自己。

      燕青怔怔迎上那眉目,却不知该作何想,蓦地笑了起来,清脆爽爽。

      正是:情生情,情生恨,情恨难由他人佐,此番相思为几何。欲知后事如何,且见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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