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止水浮生》西桥

10、第十章

　　解子扬并没有找地方避雨，依旧站在船上，瞬间大雨把他浑身泼了个透，他慢慢拿起吴邪用过的酒杯，微微眯着眼，这次眼里不是算计，而是疲惫，看了半晌，他突然把酒杯狠狠一握，等再张开手时，只有几片碎片和沾满血的手掌。
　　一个闪电打过，电光照亮他半张脸，他的脸色挣扎的可怕，简直称得上狰狞。
　　突然他飞快的转身，几步登上船头，纵身一跃，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等解子扬把吴邪从水里捞上岸，吴邪的脸泛着青白色，听不见呼吸声，但还能感到他微弱的脉搏，过了会，吴邪咳嗽起来，慢慢醒转。
　　解子扬把他搂在怀里，静静地看着，只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大雨顺着他的头发滑下，滴到吴邪的脸上，他乌黑的头发黏在脸颊上，透出一种虚弱的惊人的美感。
　　解子扬微微叹了口气，在瓢泼大雨的掩盖下，没人能听见，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般，他缓缓低头，寻找一种温暖柔软的，或者他自认为应该是这样的，接触。
　　可惜这种迷幻的感觉被一道寒光打断，不等他低下头，闪着青光的刀刃已对准了他眉心，雨水从刀刃上滴下，落到他的鼻梁上，格外冰凉。
　　“放开吴邪。”这声音和雨水一样凉的彻骨。
　　解子扬却突然笑了起来，声音诡秘、苍凉，笑声越来越大，最后他几乎是扯着嗓子笑，听起来竟然像是在哭，伴着雨泼撒而下，这声音毫无顾忌的四处传播，像是在叩问这人间种种，凄凉而惨烈。
　　张起灵依然举着刀对着他，手很稳，没有丝毫颤动。
　　半晌，笑声戛然而止，解子扬缓缓抬起头，湿透的额发下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愿毁掉。”
　　张起灵静静地看着他赤红的双眼，表清淡然，突然飞起一脚把解子扬踹开，收刀回鞘，抱起吴邪转身便走，身后传来解子扬歇斯底里的叫声。
　　“张起灵！你比我更可耻！你知道的！跟你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他会被你害死！”
　　很快，他的声音在瓢泼大雨渺然无踪，一匹快马载着两个人如电般驰离。

　　等吴邪再醒来时，看到的是一双墨玉般明澈干净的眼睛。
　　“怎么了？我记得我不是在湖边吗？”他挣扎着想坐起，又被张起灵按了下来，手掌贴着衣服渗透进皮肤的温度温暖的很安心。
　　吴邪侧过头，周围是熟悉的小屋，窗外传来稀疏的雨声。
　　看来这场大雨，快要停了。
　　他皱着眉头，回想之前的每一刻，可记忆像被中断的水流，偏偏少了中间的一截，头疼得厉害，像是要裂开似的。
　　“不是老痒拉我去游湖吗？他人呢？”吴邪已经糊涂了，连老痒这个名字都说了出来。
　　“别想了，”张起灵的声音温煦的像拂柳的春风，“你发烧了，先歇着。”
　　吴邪默默自己额头，也感觉不出什么，只是觉得头晕，他又把手背贴在张起灵额上，一阵冰凉。
　　“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啊。”他低声喃喃道。
　　张起灵的表情错愕，吴邪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连眼皮都是酸疼的。
　　“我看你才是发烧了？对我这么好，哈哈，你不是一向酷酷的吗，一副谁都不睬的鬼样子，什么时候这么会关心人了……”吴邪彻底烧的处于非主流意识了，开始胡话满天飞。
　　张起灵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吴邪还在不知所谓的胡言乱语，他轻叹一口气，眼睛里竟然出现一种东西，如果吴邪看到了，一定会更加惊讶，因为那种东西，叫心疼。
　　“吴邪。”他轻轻唤他一声，低头轻吻上他额头。

　　整日里烧的昏昏沉沉，吴邪不禁暗叹一声自己的林黛玉体质，他实在记不清那天发生了什么，每次稍微想想就头痛欲裂，天天被张起灵灌中药也不管用，体温依然自顾自的稳持在一个等高线上。就连天公都不作美，时常阴天大雨，和吴邪的病一样拖着不见好，到底是深秋了。
　　终于，在一个阴郁的傍晚，一个郎中在一个小兵的带领下挎着个小包进了别院。
　　“先生，里面请。”小兵恭恭敬敬的把郎中请进屋，不敢再多看一眼，便出了房门在外面候着。
　　吴邪随便扫了一眼见不是张起灵便转过头向着里侧，这个挨千刀的家伙又不知道跑到哪个古墓里了，又是两天没有出现。
　　“公子脉阴阳俱浮，荣弱卫强，怕是伤寒之兆。”
　　吴邪听着声音感觉有点怪，但也并未在意，依旧闭着眼，不予理会。
　　那郎中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吴邪豁然睁眼。
　　他说：“我靠！吴邪！我说你睁眼啊，是我！”
　　睁眼的一刻吴小邪就傻眼了，这是黑眼镜？
　　一身很复古很三国的宽袍广袖配上他那个拉风的墨镜，呃，真是要有多不搭调就有多不搭调，以至于吴邪经历了一系列让人精神崩溃的小概率事件总算见到老战友之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他娘的，你怎么还戴着这破眼镜！”
　　黑眼镜有些哭笑不得，扭头看了看窗外，小兵还乖乖的站在院子里。
　　“吴邪，你听我说，你是被化世镜卷起的时空漩涡带到这里的，要想回去，只能再用一次化世镜，你明白吗……”
　　“wait，wait！”吴邪打断他的话，支起身子，靠在墙上换了一下气息，道：“你怎么也来了？”
　　黑眼镜对着吴邪笑得很苦：“还不是因为你，天真，而且不止我，当时站在白玉台上的人都来了。”
　　“等等，你是说，小哥也来了？”吴邪急道。
　　黑眼镜啧了一声，邪邪一笑：“你可以啊，天真无邪，敢情我拼死拼活的假扮神医来救你，半天你就记住你那小哥了。”
　　“神医？”就算在生病，吴邪也不忘轻轻哼一声，“是庸医吧。”
　　“吴邪，你听我说，现在局势不是那么简单，解子扬也跟着来了，你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
　　听到解子扬三个字吴邪瞬间有种错觉，愣了愣，突然语速很快的说：“你不知道我在这里遇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我看到有人竟然和……”
　　“和张起灵、解子扬长的一样是吧。”黑眼镜语调很古怪的接道。
　　“咦？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们了？”吴邪奇道。
　　“何止是见过，我们没你那么幸运，直接落到棺材里，被发丘中郎将当宝贝似地弄回家贡起来。”
　　“你才被贡起来，”吴邪对他的最后一句话很感冒，又追问道：“你们落哪了？”
　　“墓外面，还不小心被几个士兵发现了，上演了一场旷野追逐战。”
　　吴邪一下紧张起来：“有人受伤吗？”
　　黑眼镜迟疑了一下，说：“没人受伤，不过跟着解子扬的伙计死了。”
　　吴邪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是谁，就是在抢化世镜时对他下黑手的家伙，正想说什么，黑眼镜突然捂住他的嘴，往窗外瞟了一眼，那小兵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往这边走来。
　　他压低声音说道：“没时间了，记住，找机会出来，我……我们一定会带你走。”
　　还不等吴邪说什么，小兵已到了屋门口，黑眼镜假装咳嗽两声，转过身背对吴邪的同时摘下墨镜藏到怀里，整个动作流畅无比，门口的士兵没有看出一点破绽，只有吴邪看得清清楚楚。
　　“这位公子的病很严重，若是再晚几天恐怕就没得治了。”
　　小兵一听就慌了，黑眼镜接着说道：“不过，幸好你请来的是我，就算再大的病，有我妙手回春，包他不用几天就跑得比兔子还快，好了，这是药方，按着这方子抓药，五碗煎成一碗，每天两幅。”
　　小兵千恩万谢的和黑眼镜一起走了，只剩吴邪无奈的坐在床上，黑眼睛给他开药方？开玩笑吧，真的会死人的。

作者有话说

　　走过路过的亲们~~~吱个声吧~~~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