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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章五:连横合纵 ...
随集境战事延伸至苦境,各路兵防也因事调开,作为象征敷衍的紫微宫更不在话下,连将百师也被派往外地驻兵。借着被忽略的优势,谁也不知紫微宫底下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了间简单密室。
残宗过去擅长游击,不乏开山辟洞的经验,此类情//事办来顺手,更兼之专业,这简室小归小,隐密谈事也足矣。然而,此种会议,能少则少,谁也无法保证每次皆可万无一失。
连早已返回集境的鸦魂,也只能与雄王眼神意会或短暂交谈,这般私底下会晤,今日竟是头遭。
狭小的空间里,烛火阴暗,雄王与鸦魂正静待。久违的近距离重逢,两人有太多话语未曾言明,一时间反而不知从何道起。
曾经一同战场杀敌、曾经一同荣辱与共,转眼数十年已过,早生华发沧桑,更甚者,人丁凋零,当年声势浩大的兄弟们,能留半数,已是万幸。
残宗众人的鲜血与付出,终于走到这一步,但如今这一步是确定,还是茫然?他们也无答案。
他们一直在赌,筹码渐失,但是对于不想灭亡的人来讲,纵然十面埋伏,生机永远是存在的,战,也要战至最后结果。
如今此刻,雄王终于能褪去朝前的痴傻伪装,对着为己长年奔波的鸦魂,万分感慨徘徊心中,良久,方哑然问道:「……鸦魂,你会怨吾之无能吗?」
鸦魂闻言,隐隐动容,目光却移至壁上熠熠的灯盏半晌,摇了头。
他记得,雄王过去是铮铮铁汉,笑谈风生间骁勇善战,刀起刀落,傲冠沙场。这样的一名主上,要说起自己无能,该要放下多少尊严?
或许历经这些年的非人荼毒,除了最终目标,没有什么不能看淡了。
终究,再难过也唤不回小弟、也唤不回其余兄弟。就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骨气,雄王依然是他追随之人。
鸦魂捺住伤情,理智地回神,拘谨道:「雄王,事实都已经发生,我们不该再一直顾念过往,如今你能苏醒,就是众兄弟牺牲最好的回报。」
「不,这条路还很长。」雄王语重心长道:「你可想过,千叶传奇过去能控制吾,未来未必不能。就算残宗能解去破军府这关,日盲族呢?」
鸦魂心底一震,想起此人对残宗的算计与利用,只能叹道:「走一步,算一步了。」
「鸦魂——」雄王正低声欲言,陡地狭门「轰」地被推开,在黑暗中切出一道亮光,两道人影走入,正是千叶传奇与万古长空。
气氛遽然凛冽。
「是你。」目光随着那人影逐渐逼近,鸦魂眼瞳不自觉地收缩,心中千头万绪。
至今,他不知是该感谢此人医治好了雄王,还是恨此人将十锋与太君治推向牺牲?集境和残宗,因这个人,发生了多少不该发生的事?
千叶传奇毫不相避,坦然对视。
这一天,早该要来的。从来他都在承受他人的愤怒,多一人,又何妨?
犹然捺不住情绪,鸦魂近乎不顾一切,劈头直问:「千叶传奇,我该怨你吗?」
「该。」千叶传奇迎视那愠怒的眼神,眸光如锥般地刺在那脸上,道:「从头至尾吾皆在利用你们,但你们也甘愿为吾之棋子,不是吗?」
「你——」鸦魂双手攥住,料不到此人竟直揭痛处。瞥见此景,在侧的万古长空几要捺不住,脚步欲举,却料千叶传奇头也不回,负手冷道:「长空,若不想重建日盲族,你现在可以走!」
「不用了!」鸦魂突然喝住,眉目毅然,缓缓道:「千叶传奇,既然陪你玩至此,我就不会让十锋与太君治白白牺牲。」
「好。」这样的气魄,他欣赏。千叶传奇目光转向雄王,手中日轮的光芒灼人,「雄王,早前之事情办得如何?」
「残宗的暗杀部队早已混入驻扎在苦境的护军铁卫之中,一切顺利。现在可要进行下一步动作?」雄王很快地进入状况,应对自如道。
「这尚不急。今日的说明,是最重要的一步计划。」千叶传奇言着,撩衣坐下,自怀中取出简图,蘸上案前的墨砚,在其上勾勒出长长一线,自集境蜿蜒至某处,道:「就在方才,集境以九韶遗谱为礼,向佛狱传达结盟的意愿。而佛狱为了避免前车之鉴,提出了条件,七日之后,要双方主事者在流云谷相会。我已暗中将消息透露给素还真,所以本次会面,苦境、略城、死国也会伺机而动。」
佛狱的确是聪明人,自从上次遭集境调虎离山而被偷袭空门后,也学乖了,既想得九韶遗谱,也要把集境拖出来,让双方都成了空城。然而佛狱没想到,千叶传奇本意便是等佛狱出此招。
雄王心底明白,道:「如果在苦境的暗兵不动,便代表要继续伪装,我们不就要派兵与烨世兵权随行?」
「嗯,」千叶传奇应了一声,随后向众人说明不太繁杂的计划。残宗一共兵分两路,首先,他将说服烨世兵权与弒道侯带领主兵赴约,到时主军的两翼就由鸦魂与万古长空率领部分的护军铁卫随行。如今破军府主军之外的护军铁卫,绝大部分掺有部分已生异心的残宗兵力,如此安排,便是为了临机应变。而另一支暗兵则负责隐匿在破军府的后方山头,若计划顺利,便可突袭兵力大空的破军府,与返回的鸦魂等人前后夹攻集境。
「那在流云谷的烨世兵权该如何解决?」
千叶传奇抬眼道:「离魂弓。」
「离魂弓?」雄王听此名称,神情震慑,「这是传说中的禁忌之弓——」
◇◇◆◇◇
同一时刻,晚晴浮映霞彩,山间轻岚正拂送池中的莲荷清香,素还真伫立池畔,手持银绝所送之信,难得眉头微蹙,身后,方协助其他派门安定的剑客返回见状,遂悄步走近相伴,素还真思考正起劲,竟也没察觉,偶然抬眼,见到那温煦的眼神,怡然唤了一声,嗓音清朗:「叶小钗。」
剑者摇摇头,指着那手上的信批。素还真瞭意,将信递过去,叶小钗观之,见信上仅绘有简略的地图,上头山谷高低绵延成形,青丘环绕,外有炎山险地,正是地势外耸内凹的流云谷。
尽管暗中建立了讯息信道,却不曾太明目张胆,如此就算哪日东窗事发,也不易露出破绽。是故双莲间的信息交流,更多时候乃自行体会个中含意,这种关系,是种合作,更是种隐性竞争。
「这一次,千叶出了三个难题给素某。」素还真面色凝重,解释道:「一者,按当初计划,他主『连横』、素某主『合纵』,如今集境既然找上佛狱联盟,苦境就必须转向与死国和佛狱联盟。二者,按地图所示,流云谷为战场,素某还需说服这两方势力一同连手围杀烨世兵权,克制虓眼军督之昊苍玄诀。三者,流云谷内外地势险要,佛狱可说居心叵测,本次苦集两境、佛狱、死国全会扯入这场大战,战略需有轻重之分。这三个讯息虽浅,内中安排可使人费煞心思。」
叶小钗闻言,不急于表示意见,却先看了素还真一眼。
已知何意,素还真了然叹道:「这一局,吾与千叶互通七分,互猜三分,我们的合作固然建立在信任上,但每人所需的利益不同,保留三分是留予他人的空间。一直以来,我若配合他,他便能利用集境来协助对付佛狱与死国。」
所以,这连月来由集境兴起的兵燹战火看似让苦境尽处下风,两者水火不容,倒不如说是因双莲间的默契宛如天生,猜心猜意恰到好处,让众人提心吊胆的天下局势掌握在彼此手中。千叶传奇出题,素还真接招,一来一往毫无破绽、各取所需,让整个局势完全在双方想要的状态中,一分分挑拨敌方动静,也一分分削弱敌人的警戒与注意力,以为苦集两境早无合作之望。
要能欺敌,便要能先骗过自己。一切端赖他们之间的默契,方有如今局面。
剑客听毕,拍拍胸脯,意要参战流云谷之役,分担其忧。
素还真心知本难劝阻,只能点点头,复自嘲道:「这回真是折煞素某,是时候来发挥口才,向佛狱与死国讨救兵去了。」
自千钟寺上的「连横」、「合纵」之计为始,先是放出九韶遗谱的消息,后以围魏救赵之计搅动全局,随后各方势力相互交战,恩怨互结,演变成今日集境联合佛狱,而弱势的苦境则转向佛狱、死国求救,一步步的引敌入彀、一局又一局的连环计策,终是走到这步。
离去之前,剑者突然搭上那肩头,素还真回首,那手掌的温暖触意已交迭在手,意要保重。
素还真一笑,反握那掌心,轻道:「素某知晓了。」
◇◇◆◇◇
「离魂弓。」雄王扶须道:「传闻集境已有百年未使用过此弓。」
「昊苍玄诀拥有百年以上的根基,再辅以灵字卷功底,烨世兵权的武功难以探测,利用此弓,恰是为了克制他。」千叶传奇似不欲多言,又继续说明其余部分。
照计划而言,若围杀成功,鸦魂与长空率领的暗兵便可与苦境接应,稳定局面,并发动安插在各苦境派门的暗杀部队将破军府的余党除之,至于留在集境的残宗他部,正可端看情势,与兵力薄弱的破军府一搏。
「如此看来,此役还需素还真配合,让他说服佛狱与死国连手牵制烨世兵权。」商讨已近尾声,雄王反复思量,提问道:「流云谷地势复杂,必藏敌方伏兵,我们该如何派兵跟随?」
千叶传奇搁置了墨笔,起身淡道:「到时我会写在锦囊中。」
◇◇◆◇◇
死国向来喜于做既得利益者,素还真此番说服之行并没遭遇多大困难,毕竟与其多一名敌人,不如少一名敌人,死国天者爽快答应。
然则佛狱不同。眼下集境正提出诱人的利益与其联盟,若苦境提不出更诱人的条件,难以让佛狱倒戈。在咒世主眼中,素还真胆敢暗中要求联盟,胆量不小。
「素某此行,正是欲与佛狱做一个与虎谋皮的胆大交易。」身在佛狱的素还真已与咒世主相谈一段时间,听他分析道:「此次联盟,苦境有两大利益,对佛狱也有两大利益。」
与敌人相谈联盟,如一场矛盾而不失刺激的博羿。咒世主表情难以揣测,却亦有耐性一听。
「于苦境而言,集境失约在先,先是连番攻占了苦境各派门,更攻下苦境的盟友——百韬略城,我们早已势不两立,苦境虽处劣势,也只能向贵境求助。」素还真井井有条道:「此番若能连手消灭虓眼军督,则苦境将收复略城与各派门;佛狱既可得九韶遗谱,也可以减少集境这名反复无常的敌人,真正的坚固实力,断去后患,这样的条件,相信比与集境联盟更加稳固。咒世主以为如何?」
闻言,咒世主放在扶把的枯手缓缓抬起,动了几指,似阴沉冷笑:「苦境愿意放弃九韶遗谱?素还真,你当真以为佛狱如此好骗?」
「那集境就可以相信吗?」素还真冷静道:「相信上次的教训让佛狱记忆犹深,何况,苦境既敢提出这种条件,也正因实力坚强的集境为现今最大变数。同样的道理,尔后若贵境与死国发生冲突,素某亦愿助贵境一臂之力。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相信贵主亦明白此理,不会计较一时。」
明知是激将法,却说得不无道理,相比反复无常且实力坚强的集境,苦境不无更值得作为暂时盟友的良选。咒世主思考良久,终于道:「说吧!你想如何连手?」
「烨世兵权身怀昊苍玄诀的绝学,克制不易。苦境方面,素某会联系其他正道人士出战牵制,也请贵境与死国的主事者,于流云谷一会,先连手制衡烨世兵权,破他之武功防护。」
此计划仍存在变数,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死国作伴,谅必集境未必然应付得过。咒世主衡量片刻,方开金口:「联盟,成立!」
在正常人眼中,九韶遗谱是佛狱求之不得之物,断不可能轻易背叛与集境的盟约,但没人能想到,势单力薄的苦境却能在长远利益的计量上,暗中抢下一席。
素还真自千叶传奇那方获得消息,进而至转向与佛狱、死国商谈联盟一事才不过三日。
三日,便已让武林局势再次暗中反转。
◇◇◆◇◇
这三日之间,千叶传奇也没闲着。
这日,烨世兵权听闻佛狱答应联盟之事,已先与弒道侯商讨一阵,待千叶传奇应邀来到封将台时,在场两人恰值沉默时刻,正是时候。
「千叶,此次该如何布局?」肇因这段时日在战场上获得前所未有的畅意,烨世兵权见着来人,即刻相询。
最合意的合作莫过于此。投其所好,进而顺理成章的加深依赖关系后,便更好探测其心思。
千叶传奇看了军人一眼,那一身华灿军袍虽已有征尘痕迹,却更比往日更加耀眼,可见不知昔日到底沉闷多少时日了。他对着案上地图想了想,便道:「集境与佛狱的联盟算是武林上的秘密,端看双方如何出招。佛狱对于九韶遗谱重视非常,会面地点上,他虽有选择权;但情势上,集境有主导权。集境既然要藉此机会出手,便要攻得对方猝不及防,并且,一击必杀。」
千叶传奇一边提笔蘸上朱红,在图上画出攻防线,俨然是肃杀之氛:「主军可以由你与弒道侯领军,长空与鸦魂率领两军护在两侧随行,而后沿此路直上流云谷。流云谷地势外高内低,内有丘陵起伏,外有九霄宸峰等诸峰环绕,易守难攻。建议你可以驻军在谷里高地与咒世主一会,而吾便守在流云谷外头的龙峡口,使用九韶遗谱压制扶木,最后再由离魂弓完纳佛狱全军。至于集境内部,由影留守防卫。」
侧击、堵击、尾击具备,如此一来,无论佛狱有无二心,这些防护也足够应付突来之变。
外人对离魂弓的使用方式向来了解有限,却知少用为宜。一旁静听分析的弒道侯不禁挑眉道:「使用到离魂弓,代价真不小,你已找到祭血之人?」
千叶传奇搁笔笑道:「千叶不想打没把握之战,人选不劳挂心。倒是听闻九韶遗谱暂且由弒道侯保管,现在可以先交给吾了。」讨得十分顺手。
弒道侯冷哼一声,却也配合交出。阴鸷狭眸定格在对方面上,说得真心又戒备:「老实说,这段期间你确实安分守己到让人讶异,也许哪一天,我会完全接受你这名合作者。」
「被该挂念的人惦记是好事;但被不该挂念的人惦记,还是算了。」千叶传奇说得干脆,正转身离去时,恰对上烨世兵权熠熠迫人的目光,却下意识避了开。
人在追求某一样事情时,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改变。
然而他一心只寄在欲完成的计划,只盼能扭转日盲族的危机。
这段时日以来,挽救日盲族的时机只剩两月之期、与苦境的条件交换等诸事……皆已让他感到不小的压力,随时日越来越近,他又是否能达成所愿?
庞大的未定之数弥漫在心中蓝图上,他亦不愿轻估所有的变量,只求万无一失。千叶传奇方出封将台,见那天边风云变幻,眼神却显坚定。
这一局,他欲与天斗,不惜代价。
◇◇◆◇◇
暴风雨前的宁静,是一切未知前的难得时光。
树影静壁,花影绰约,满天星辰在长夜垂挂,衬显月华益发晶莹。从前在日盲族,也有如这般的一片天地,不需借重他人的势力、也无庸暂居别人的土地,那就是他们的家。
而太阳之子就是他们的信仰。
可惜,这些安好,一夕之间崩解殆尽。
天霁山下,万古长空默默伫立,过了许久,方见到那天幕之下缓步走来的只影,幽静月色中,那身影被温润的光线包覆着,流淌灵动的流光,像风露中迷蒙清冷的夜莲。长空滞了下,趋步上前。
明日是天阳正照七星之刻,也是大战之时,他知晓方才太阳之子正是前去放置离魂弓,是颇为关键之物。月影下,两人的身形并行,长长的影子投映在地,若即若离,像浮沫般聚散,彷佛这条路可以走得许久似的,莫名勾起万古长空心中一点涟漪,零碎纷然。
一直以来,他不能靠近他的原因,就如他不能离开他的原因。
今夜太阳之子似乎走得有点慢,长空跟随久了,到底有些敏感,想起当时妖世浮屠之役时,这人一肩担险,最后全族焦急如焚,思及此,遂扣上那手腕,令那脚步一滞。
他知道了哪些,又不知道了哪些?
万古长空心念一动,伸手握那垂在身侧的只手,缓缓地将人拉转过来,对着自己。
这人,在他生命中出现的时间并不比许多朋友久,但是,在他身上烙印下的痕迹,却比谁都要深重。
他明知面对的是太阳之子,然而,他们之间有些事情不说,并不代表没有。
千叶传奇被他半拽着,万古长空遂揽住他肩头,往自己怀中靠更近些。
虽是半亲密的举止,他却益发感到孤独。他更无法明白,为何明明是无法分离的两人,拥有的记忆总不是温暖,而是痛苦?
千叶传奇有些迟疑地,只手靠上他的胸前,略略抬起首来,看着他那在星空下,染上微微淡蓝光芒的眼。
那双眼,从他遇见他起,一直如此安静、沉默。
可是他一直相信,那双眼曾经有着生气和烈焰过。他看得出来。
他想将他唤醒,站在自己的身侧,但不知为什么,总是一次次的徒劳无功。
他向来自诩掌局在握,唯独这个人,他永远握不住、抓不着。
那是永远解不开的锁,牢牢锁紧彼此的心间,却任着那每一次试图敲开枷锁却无功破碎的刀刃,一片片碎落,割伤着肉心。
像是心底有着无法化解的窒塞,化入了这静冷的夜,清晰而深刻,长空心念起伏间,方开口道:「这一局,你能告诉吾什么?」
「该说的,吾已经说了。」
「这一次,别再像妖世浮屠一役那般了。」
「不会的,」千叶传奇静静道着:「所有的人都在局中,吾皆已安排。」
长空心口一动,将人对着自己,凝视道:「那么鸦魂他们?」
明日便是大战,首要目标即是针对烨世兵权。届时自己、太阳之子,还有残宗众人的性命几乎皆在此局。
千叶传奇抬首望他,明澈宛然的瞳里映着他的身影,还有那空旷的岭色远景,深若静海,却泛着一丝清寒。
或许,给予这些没有着落的只字片语能够安抚人心,但他不喜欢。
他唇齿轻启,却说得斩钉截铁:「明日参战者众多,我只能确保我们的安危,对于他们,我只能尽力。」
万古长空紧锁眉宇,明知该说些什么,却止了住,只能道:「……那你一人可以吗?」明日,他并不在太阳之子身侧。
「我可以自保。」千叶传奇说着,命令的口吻间,似含深切之意:「长空,这一战,无论看到什么、遇到什么,务需按锦囊的指示撑过去。」
或许因为想无可想,长空点了头,也没作声,千叶深深望了一眼,方松开了手,悄然背身而立。月影之下,他颀长的身影落在身后长空的目光内,永远是他看不清的一抹光,皎洁纯净,却如瀚海般幽深。
从前,他总是这般看着他;现在,他也是这般看着他。
只是遥远之间,含着破碎,再非完好。
曾经那一晚,他们在日罗山的水畔,许诺着回到从前,而今,到底所有的念想,抵不过所有的现实,一瞬间,彷佛有什么至深的痛,曾经无视,此刻却突然袭涌了上来。长空不愿再看着那背影,走上前去,低声道:「我们该回去了。」
那人影只摇了头,「再过片刻吧!」
长空看着千叶,虽不解这人正想着什么,仍是点头答应了,片晌,两人随意在身旁的树下席地而坐,衣裾沾地。那夜晚露重,草烟低茫,时光有些静,有些漫长,长空仰望一片墨色的夜空,思绪萦绕,低低问道:「明日之后,我们可以回去吗?」
这一刻,几许飞花翩翩旋舞而落,像洒了一地流霜。千叶传奇正轻轻拨分那些受潮的白花,将那长着厚茧的手摊开,有些习惯地摩挲着掌纹,思量了片刻,方轻声应道:「嗯。」
方才在天霁山之上时,他也问着自己这样的问题。
因为,在明日之前,众人皆以为事情将会按照自己所知的计划发展。
但是,取集境、夺灵石、计杀烨世兵权,为此三事,过程并非如此简单。
明日之后会是如何?他也没有万全把握,他仅知,在许久以前,他的世界才正在成形,可惜变故来得太快,瞬间毁灭。
没有人会顾怜,没有人可以给予他们拥有,只能自己争取。
可是,天数从来没有人能够预知,他亦只能尽其所能,放手一搏。
万古长空伴他静静而坐,偶然抬眼,看见眼前遍地铺展到平野尽头的粉白花朵,在半天风月下飘离不定,无根无底,不知为何地,突然忆起许久前那曾落在掌心中的木莲花,一种异样的迷惘与恐慌竟隐隐泛起。
他记得,那花,是没有心的。
失了心的花朵,是不是,注定是没有归宿的?
尘质摇动,虚空寂然。此夜辽阔静谧,万古长空却不知,待日后憾事发生,蓦然回首,他宁愿留住这一刻,即使彷徨、即使迷惘。
备注1:尘质摇动,虚空寂然。出自《楞严经》,尘质轻而浮动,但虚空依然博大存在。
备注2:木莲花在第一部结尾出现过,其香淡雅,花瓣清丽,形似莲花,如释迦牟尼的宝座,贝叶经把木莲花称誉为佛教灵苗,可说与佛教关系密切。所以第一部长空在俨然寺那边拾到木莲花,是一种隐喻。我想这个文有机会重头连续看的话,前后呼应的东西还蛮多的,很多东西,与最后是一脉相承
至于如果看不懂连横合纵没关系,下一章直接写出来
第六章是大重点,大概也是全五部最重要的篇章之一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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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章五:连横合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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