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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章二:扣心之血 ...

  •   「罗喉率兵攻来了!」

      房外急讯宛如惊雷,万古长空看了尚未苏醒的太阳之子一眼,立刻负起创世,启门而出,方至前庭,即见大战甫归的银绝正抵守前方,不让一步。

      看了眼前的阵仗,长空终于明白方才昏迷的太阳之子正担忧何事。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几是生死存亡之战。

      巨大的死亡压迫感使人屏息,长空走到银绝身边,暗道:「妳想如何?」

      「拼死一战!」银绝瞟了一眼,面着为数庞大的敌人,语气坚决:「死,也要死在日盲族!」

      长空眼光一锐,身后创世微动,眼角余光又见到那唇角微勾的执枪武者。

      「吾之双足踏出战火,吾之双手紧握毁灭,吾名,罗喉。」

      远远地,一道身着闇法之袍的凛然身影正昂首阔步而来,沉稳、狂霸,脚步止定当下,只有一字:「战!」

      「住手!」

      战火即发之刻,忽闻熟悉的声音镇压全场,却是中气虚弱,长空心口突跳,转首一看,竟见一道人影唇角血丝殷然,正拖着沉重伤躯自后缓缓步出,日盲族民见之,纷纷垂首目视。

      是太阳之子──千叶传奇!

      四方气氛顿时凝固,静默一片。无人可透悉罗喉下一刻动作,亦无法臆测正流着伤血的千叶传奇有何垂死挣扎。

      孰料,就在众人屏气凝神之刻,千叶传奇竟行至了前方,单膝一落,众人纷纷震惊!

      「日盲族,愿降天都!」

      「太阳之子!」日盲族民莫不惊愕,惊呼之声此起彼落。

      大祭司首先恸唤:「太阳之子,日盲族可以战至一兵一卒啊!」

      「安静!」千叶传奇咬牙道:「那种无意义的牺牲,于势何补?」

      言罢,生平首次屈辱的跪姿,稳然不动——

      「罗喉,日盲族愿降!」

      罗喉静静观视一切,掌握了主场优势,他不急于表态,片晌,方缓缓吐出那威严的磁性嗓音,有着不可言说的无上压逼:「你,愿意降了?」

      「胜者王,败者臣,何足再言?」虽是屈降,那气骨犹是不卑不亢,傲骨难折。

      闇袍下的面容难以估测情绪,对这人倒起几分玩味的意思:「作为人君,你表现的足够谦卑——」骤然,那暗黑魁影转身微动,竟是一道气劲直射千叶传奇心口,瞬间狂暴剧痛挟着箝制之感紧紧扼住心脏,逼得千叶竟闷声连退出数步之外,冷汗涔涔!

      「啊!」伤重之下受此折磨,高傲如千叶传奇,竟也难以反抗。

      「作为人臣,你的眼神还太过骄傲。」罗喉扬起披风,缓缓道出了命令:「起来吧!我这唯一的扣心血就用在你的身上,一旦你有反叛之心,扣心血随时可取你性命!」

      言罢,罗喉再无留下任何一句话,攻伐大军随撤而走,却已掌握最重要的性命。

      战争需要的,有时候只是一种掌握。

      掌握所要的生、掌握所要的死。

      强受重创,千叶传奇艰难起身,却是伤血难止,几要跌了下去,突然背后一阵力量靠了上来,搀住了自己,瞬间拚撑的意志一松,再次晕了过去。

      「万古长空,留步!」背后银绝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这样的太阳之子,我们不需要!」

      万古长空止住脚步,任澎湃的情绪冲击心坎,颤巍道:「需不需要,是妳说的算吗?」

      「你!」银绝一时语塞,哼了一声,掉头便走。

      ◇◇◆◇◇

      夜晚,丝微的凉风自窗外透进,整间房内带着冰凉的气息,彷佛所有的温度都集中在那一隅微亮的黯沉烛光。

      经过一整日波折,万古长空正伏桌半寐,当下,太阳之子的状态尚不容许他卧榻而眠,仅能随守在侧。而榻上,伤势沉重的千叶传奇似一直未获安眠,辗转覆侧,冷汗直流,那甫入心口的禁锢不时阻逆着脉动,更是苦不堪言。

      不知过了几时,未曾止过的不适感已让千叶传奇感到难以承受,终于忍不住掀起衾被,艰难地支起半身,大口呼吸稀薄的空气。

      夜寒清冷,荧火暗微。千叶传奇披头散发的半靠在被里,强捺下心口不明的阻滞感,透着暗光望向正背对自己的卧案身影,就像从前那样的望着他……静静地,不禁下意识地将衾被拧了紧,彷佛在遥远之前,便曾经注视着这背影许久,而他,却永远都握不住似的。

      轻微的举动仍旧惊醒浅眠的万古长空,甫一睁眼,正好对上那一双清湛的熟悉目光。

      「睡不着?」他问。

      千叶传奇摇头,思及今日变况,反问道:「现在族民的状况如何?」

      「经大祭司安抚,众人虽然悲愤,但已经平静了。」

      「嗯。」千叶传奇颔首,目光对视间,烛火映在那如墨双眼里,幽幽颤颤,好似吸附了这满室所有的光芒,一时间,彷如有股说不得的窒塞凝在彼此之间,像流沙般缓缓推移,点滴窜入了心坎。

      千叶传奇沉了下,方问道:「你,会怪吾吗?」因伤重,他的嗓音十分低微。

      「这不该怪你。」万古长空垂下了眼,显然也已经过一番情绪调整,「这是唯一让族民减少牺牲的作法。」

      相对的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似有欲言,却如鲠在喉。

      当时三方围城的决定来得太快,千叶传奇多半在外打探消息,与甫归的万古长空之间甚少有这样的独处时间,如今静下来,竟反而不知如何启齿。

      沉默,有时固然比任何言语都值得珍惜;却有时也比任何声音都可怕。

      暗光下,两人心思辗转,却没有任何一方愿意开口,千叶传奇不愿陷此氛围,半晌,终究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长空反却摇首,起身为他盖好衾被,那动作轻柔、专一,就好像从前为他包扎伤口般,千叶传奇仰面默默看着他,记忆中温柔的触感如暖潮渐渐拥了上来,惟那眼底深处的灵魂,却好似沉埋在彼方,可望,而不可得。

      他永远记得,这人干净而纯粹的本质,是他心之所念的。

      尽管,总是离得自己,如此遥远。

      默然间,长空先开了口:「你现在的状况,众人不会放心。」

      千叶抬眼,眸光似有些希冀:「包括你吗?」

      他犹记得清楚,那日在摩罗之海,这人告诉他,他不需要被关心。

      长空整被的动作略有一滞:「……我的答案,重要吗?」

      千叶眼色闪过一丝幽暗,「你在回避。」

      暗灯下,长空放好了衾被,依然避去了他的目光,背坐于床沿,只是道:「吾也不过是一名族民,你若安好,便是众人的希望。你又何必问呢?」

      那语调中带着一股无力与尘埃落定,响在静寂的空气里,彷如藤蔓般,挟着过往的怨怼爬上了心坎,螫入了深处。千叶传奇听着,眼睫微动,既是明白,又不甚明白。

      ……这段期间,他未刻意将他寻回,也不曾问他为何愿意回来,只因他亦知某些事实,已成定局。但如今,他既已选择回来,何须如往一样,对己如此淡漠?又何必,继续如此的怨怼自己?

      千叶传奇望那在幽昏烛光中闪忽的背影,目光渐渐收于空虚,缓缓地摇首、摇首,低声道:「你该知晓,我想要的是什么。」

      闻言,万古长空却禁不住暗暗攥紧了手,哑声道:「……如果当初我能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你认为,我还会在此吗?」

      「你──」一语扎心,千叶传奇猛然抬眼,却料心绪乍动,牵动了伤势,剧烈地咳了起来,「咳咳咳……」

      长空闻声,心头微震,即刻回身为他轻拍后背:「你多休息吧!」

      「不……扶吾起来。」一念间,暂舍了方才心绪,千叶传奇倔强道着,伸出手来,让长空搀扶离床,「罗喉虽暂时对我们休兵,但他之动向仍要观察。」

      「你身上还有扣心血。」

      「这个麻烦我会想办法取出。今日的耻辱,定要百倍奉还天都!」千叶说着,阖眼在案旁坐下,暗自调运着内息。烛光氤氲,一扇弯形阴影飞染了浓密双睫,将那消瘦的脸庞映得分外单薄。

      短日内见到太阳之子憔悴如斯,几乎未曾见过,长空主动为他斟了杯暖茶,坐身劝道:「他既已撤兵,你可以静养一段时日。」

      「这终究只是暂时。」千叶缓缓睁开眼,接过茶水,轻啜了一口,那茶的滋味苦涩,他微微蹙眉,还是饮了下去:「若局势一旦变动,难保日盲族不会受天都牵连。与天都之关系,吾尚要斟酌。」

      长空默默听着,视着案上青瓷壶上的刻花薄釉,几番念头在内心沉浮,不住低声道:「这场战,太过惊险。当初真没其他选择?」

      「三方围城非是正确的决定,吾不否认。」明知那话里何意,千叶握住瓷杯的手略加了紧,「所有的后果,我会负责。」

      长空依然注视着那花釉,似正陷入了长思,不禁摇了首,缓缓道:「问题并非在此。在你心中,日盲族真适合武林?」他低垂了目光,似不愿再想起族民亡于战中的血腥,「就算日盲族善战,只要介入了武林,也承受不了任何战火。」

      千叶闻言,不禁抬起眼来,眼波沉凝如镜:「依你之意,方城子之仇报了、族民可以站在太阳底下了,所以,该是时候反过来怨吾过去之所作所为了?」

      「不是,」长空否认着,却无法压抑内心渐涌的起伏,「但我们现在或许可以选择──」

      「日盲族当初选择站在太阳底下,就必须介入武林,也必然会出现牺牲。」倏地截断了那质疑,千叶传奇移开了目光,声里,却是些许乏力:「如今武林势力倍出,日盲族身处其间,早非是掌握自己的命运如此简单。至少,你们崇拜素还真,希望武林和平,所以我协助正道、对抗敌人,这些不就是你们一直以来所希望的方向吗?该做的我已做,为何你还有不满?」

      「帮助正道,我不怨。只是每一次族民的牺牲……你可真的想过?」那大片族民尸骸、墓碑……残酷地在记忆间渲染开来,逼得长空忍不住颤声而问。也许,这声问藏在心中太久了,时至今日,他依然感到桃花、苏苓、燕啼红、许多族民……皆是亡于无情,他们的牺牲,有因自己、有因日盲族、有因太阳之子的计谋,这些人命,太阳之子何以皆可淡然?

      「所以,这一切,皆是吾不该为?」此问诛心,千叶传奇放下了茶杯,指尖有着微不可察的震颤,偏在这一刻,心脉却再忽生异痛,顿时无力承住手中茶瓷,拂倒了案上一片,「喀」地碰碎了满地!

      「啊!」

      「太阳之子!」长空见状,即刻上前,千叶显是难遏痛楚,紧紧抓扶住他的手,长空立刻将千叶扶回床沿,先助其导正气息,片刻后,方道:「我去命人送药过来。」

      孰知,就在长空步离房门未久,一道银光猝然闪入,锋利游索正直袭千叶颈项!

      变况突起,眼看便要慢了一步,危急之际,创世剑出,抵住来袭者颈间!

      情势紧迫,变化不过电闪。

      此刻,前后两两对峙,哪方妄动皆要性命不保。

      「日盲族从来不附属于他人,不取你性命,日盲族颜面何存!」无视架在颈上的冰凉剑意,银绝怒瞪千叶传奇,勒紧了银索。

      「银绝,别逼我杀妳!」背后,长空剑再进一寸。未料银绝斜睨了一眼,语带嘲弄:「长空,可怜的长空,你忘了圣女了吗!」

      「你!」一中死穴,长空心绪乍动。

      「长空,将剑放下。」一时间,强压方才的不适,千叶慢下了气,竟是神色镇定。

      长空犹豫再三,又见千叶眉头一扬:「这是命令!」

      长空只得依令撤剑。

      「哼,你有觉悟了?」银绝手劲一施,已在那颈间勒出血痕:「别以为吾不敢杀你!」

      「你要杀便杀,何须拖延?」千叶传奇平静道。

      「身为日盲族的希望,带来的却是耻辱!当初众人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代价,但你带来了什么?」银绝满腔愤怒轰然爆开,「昔日就算日盲族如何受欺,也不曾臣属于他人,众人苦熬的结果竟是这般下场!向敌人投降?这口气你叫众人咽下?这样的太阳之子,日盲族不需要!」

      怒斥入耳,千叶传奇却是缓缓阖起眼来,字字宁定如常,「日盲族的族民甘愿为太阳之子而战;太阳之子焉不能为族民屈膝?」

      银绝怒气难平:「你是让全日盲族蒙羞,非是你一人!」

      「蒙羞只是一时,世上并无永远的胜利。」那嗓音淡然,彷若已置生死于度外:「这一次,是吾之失策让日盲族蒙羞,但如果今日我让族民战死在日罗山,不但失了性命,也永远无法洗刷战败的耻辱!」

      「你!……可恨!」此言在情在理,却又难制怒怨,银绝啐了一声,恶狠狠看了一眼,方不甘地收回银索:「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机会不会有第二次!否则日盲族的未来,吾要你用性命来赔!」

      愤恨的语气尚徘徊在门边,人已远走。

      一瞬又安静了下来。

      万古长空在旁,见那床畔的身影,一身素白映窗外星微的夜光,略显寂寥,遂走上前去,在他身旁静静地坐下。

      也许,太阳之子现在更需要的,是这份相伴的宁静。

      「你也可以怨吾。」千叶传奇缓缓阖起眼帘,嗓音清冷,「就像银绝那样。」

      「我说过了,这一次,我不怨你。」

      千叶传奇微摇了头,也许是因为成见,他早习惯了;误解,他也习惯了。

      牺牲也好,不牺牲也罢,在他们眼中,自然都有责问他的理由。

      而他,本来就该承担这一切的质疑。

      包括身旁这人,亦是。

      他依然记得清楚,当初,他是如何一次又一次救这人回来,给予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而这人,却永远心不在此;最后,他做绝了,而这人,也毫无留念地一剑刺入自己心口,告诉自己,恨着自己所带给他的一切,包括性命……在那次次挺进的侵犯里报复着他。

      给予,不曾获到谅解;真相,却只有消解不掉的隔阂。

      也许,许多事情在抉择的时候,早已没有回头的路,可是为什么,自己犹仍抱着不该有的期待?

      深切的疲惫感,不断在此刻沉沉袭来,他着实难以理解这繁复的人情翻覆,亦不解为何连自己,也难以自处……

      长空默然相伴,思绪间,指掌无意识地覆上他的,也无法了解自己心中该想着什么。

      曾经,这人只身智退学海的五千大军;曾经,独自斡旋各方势力之间,短短时间内,为日盲族强出头、带领日盲族重回太阳之下;也曾经,为了诛灭太学主,与正道连手设局,防止死神乱世。

      许许多多,其实,这人未曾真正失败过。也为日盲族,带来前所未有的光明。

      这人,有骄昵、有自负,今日种种,对其向来高傲的自尊必是打击,但是,太阳之子没有犹豫,为保全族民,毅然下跪,虽败,却不失真正的尊严。那时,他竟也疑惑,自己到底又了解太阳之子多少?

      纵然方才自己质疑太阳之子曾经选择的牺牲,但终究,这一次,他也护全了所有的族民。

      也许,很多时候,从来能了解这人的,也只有太阳之子自己。

      「呃……」蓦地,只闻千叶忽微呻.吟,紧摀胸口,似心又绞痛了起来,长空遂转身内坐,将他带入了怀中,让他顺着姿势歇着:「这样好点了吗?」

      「我需要时间适应这扣心血……」千叶在他身上靠着,暗忍道:「看来,有必要一会罗喉,不了解此人,难以解决问题。」

      「会有危险。」

      「他一定会找上吾……罗喉今日不杀吾,代表他是一名善用价值之人。」身怀重伤,千叶此刻终究有些力不从心,在这寒冷的天气,不自觉多往温暖的地方靠拢,曾有多时,这样的拥抱,只是奢望,他从来得不到,「……吾还是稍歇吧!」

      太阳之子向来少眠,会如此说,大概是真的累了。长空点点头,感到太阳之子是怕冷的,便将他的手放往自己掌心上温热着。

      两只手亲近地交迭在一起,他才发现,太阳之子的手并不大,且十分柔软,着实养尊处优惯了。

      减轻了不适感,终于能安于现状,千叶便这样靠在长空身上沉沉睡去,呼吸渐趋匀衬,不知不觉,外头天色渐渐泛出鱼肚白……

      窗外空明的色泽斜斜射入了屋内,照映早已燃尽的长烛,回想昨夜波折,万古长空不禁低头俯视依然熟睡的人影,心中迷惘难解。

      也许,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失去一切以后,还会这样面对着他。

      他让他失去一切,最后,仅剩下这模糊的界线……让自己怕得到他,也怕失去他。

      回想相识之初,因桃花的盼望,他回到了日盲族,以刀剑之能获得这人的认可,却因其允下的承诺,开启今后的万劫不复。

      那时,他情愿舍弃自己一次又一次;是太阳之子,一次又一次救他回来,予他守护者之名,把性命交给了他。尽管,他从未想认真面对事实,非但失约,亦伤害了他。

      他不知太阳之子是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承诺?那一个──他宁愿不曾发生,而太阳之子却不曾舍弃的承诺?

      太阳之子可想过,如此,只会让他更无所适从?

      因为,代价是需要偿还的,他也被迫付出了全部,那么,太阳之子呢?

      ……他竟不愿去想。

      人在一生间,有些,注定是等待别人的;有些,是注定被人等的。他却已不知,在被这人的烈火焚烧至遍体鳞伤后,还值得等待哪些?得与失,对他来说,都成了灰烬,仅剩一处归所、一处归所……

      如果说,曾有恩怨、曾有爱恨,而今当下,他又该如何置辨这些爱恨、恩仇?
      他不禁下意识握紧他的手。愈想忽略那份复杂情绪,愈是无法搁置。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着什么,无论如何,他只剩下他了、也只剩下他了……

      忽地,轻微的敲门声响,引起长空回神:「谁?」

      「起禀守护者,我送药过来给太阳之子服用。」

      长空正想起身,却才想到千叶仍正睡着,起身不得,也不避讳道:「你直接进入吧!」

      「是!」门扉敞开,族民将药放到案上,不经意抬起首,瞬间有不得不正视的诧异——

      眼前,只见他们向来所尊敬的太阳之子正难得倚着守护者沉睡,乌云般的长发如水流般流淌,披散了一身,隐隐露出那白皙似雪的憔悴面容,如半开的幽莲,那姿态沉静幽美得动人,却彷佛透着每一丝的孤冷与寂寥……

      震撼的,不是这两人亲近的姿态,却是双影中一份不解的纠缠,令人伤悲欲泪。

      为何相拥的两人间,会有这么一道残破的距离?

      一瞥间的疑问,谁也没能知晓。因为,也许这两人也无法明白。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章二:扣心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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