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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三章 杀生者不死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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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会上,释迦牟尼拈花示众,众默然不语,不知宗旨所在,而只有迦叶破颜微笑。于是,迦叶得承正法。花开花落,无非涅槃妙心。拈花者是谁?花是谁?能拈者是什么?所拈者是花?非花?是花在微笑?是迦叶在微笑?微笑者是谁?谁在微笑?是迦叶在笑花的微笑?或是笑释迦拈花多此一举?或是花在微笑释迦多此一拈?迦叶多此一笑?
世人猜测颇多,但无论如何,这一笑,如初生的阳光,笑染了佛家禅宗一派,达摩东渡入我国,传五祖弘忍至六祖慧能,已经历经百余年,禅门已可撑住境内一半的精神领域。现世南派禅宗的集大成者是江西庐陵吉洲青原山净居寺的行思禅师,也是天鸿的师父。
而净居寺的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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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居寺每天午后都要在寺中的大场坐禅,之后就会讲禅宣义,济困于大众。大场中正立一座迦叶微笑的雕像。那天,曾被寺内天治和尚救过的村民杨明道又来道谢,提了一担枣非要送给寺里。大家都聚集在大场分枣吃。寺内平时戒规极严,难得师兄弟们可以畅快地吃个够,天鸿微笑着看着笑语声中的众兄弟。
“天鸿师兄,干吗一个人坐在那里?快来吃枣了!”一个小和尚招呼他。
天鸿笑着摇摇头:“你们先吃,我有个法门没想透,还要琢磨一下。”
刚才,他正在冥想,师叔行远从身旁走过,一拍他肩头,说了句:“不识玄旨,徒劳念静。”他竟不知如何作答。愣愣的看着师叔,只见师叔微微摇头,指指迦叶像,说:“有所想的时候,再来理论吧。”
于是,天鸿只是盯着迦叶像看,而迦叶的微笑似有似无,天鸿忽然怀疑起来:迦叶真的在微笑吗?
此念一生,顿时觉得迦叶表情严肃,眼神中竟流露出悲伤的情绪来。
怎么回事?天鸿使劲眨了眨眼睛,再定睛一看:迦叶依然拈花而笑。
难道竟是像由心生?可是,为什么又会产生如此的心像呢?心主神思,自己的心神并没有任何晦暗之念,究竟怎么了?
恍惚中,他看见众师兄弟欢愉的笑颜中,似乎有团灰色,那是送枣来的杨明道。这时的杨明道脸上灰蒙蒙地,眉心之中纠结着黑色的邪气。
天鸿又眨了眨眼,这次他没看错。
“有所想的时候,再来理论吧。”
想起师叔的话,天鸿急忙向禅房奔去。
禅房里,行思禅师正和行远禅师下棋。
“静思有结果了?”行远眼瞅棋盘,落下一粒黑子。他的棋势已攻占大半棋盘,将白子逼在东南一角,而此次落子,又杀了白棋三子。
天鸿刚要说话,行思禅师抬手阻止了他:“天鸿,你可知道什么是杀生者不死?”
“就是说,杀了别人就能让自己不被别人杀死,所以也就等于生存下来了。”天鸿小心翼翼地答道。
“就像这局棋吗?我的黑子把你师父的白子快杀光了,等我赢了的时候,是否就是杀生者不死?”行远的手扬在半空中发问,准备再次落下黑子。
“大概是这个意思,师父您说是吗?”
行思禅师头也不抬,只是说:“棋局结束再下论断。”
天鸿急忙说:“师父,有件事……”
可话音未落,行思就冷冷打断他:“观棋不语!”
无奈,天鸿只好静心看他们下棋。只见白子不断地减少,黑子竟已将三分之二的棋盘占满。
唉~~天鸿长叹一口气,这次师父看来是输定了。他看看行远师叔,奇怪,这个要赢的人居然眉头深锁,一副懊恼的样子,执黑子的手僵了许久,才慢慢落下。然后,行思禅师的白子也从容落下。
这一步,竟然是招柳暗花明的棋,黑子的进攻之势顿时逆转,遍布棋盘的黑色渐渐把自己的棋子也挡住,接着,黑色溢出。再下来,黑子开始分崩离析,溃不成军。而白子却在最坚守的点上蔓延,原先隐隐要死的气眼上居然都相互呼应起来。这盘棋,黑子竟然输的连基本的阵行都没了。
虽然输了,可行远却哈哈大笑:“到底是师兄厉害,如此猛攻都可从容化解,想必天总该转晴了。”
天鸿张大嘴看着棋盘,这些棋子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行远的攻势明明无懈可击,但师父在如此被动的形式下,居然能守住疆土,进而反败为胜。靠得是什么?又是怎样的稳定心智才能达到最后的胜利?
他看着棋盘,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巨大的改变让他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直到行思大师说话——
“你急匆匆的跑来,有什么要紧事?”
“师父,我适才坐禅时,仿佛看到迦叶祖师面容哀伤,而那位送枣来的杨施主竟然印堂浮现黑火的邪气。弟子心里觉得烦躁不安,请师父解惑。”
行思禅师微微点头称赞:“你能看到此异象,修为是又上了一层了。”他竟在此时夸奖他,天鸿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行远禅师也点点头:“不错,你也看出来了。”他转头问行思:“杨明道已面现黑气,禅宗能撑得多少时日?我们真要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这是什么话?迦叶像的哀容难道是真的?
“师父!”天鸿又惊又惧,师叔不会无故乱说,有什么样的灾祸要临头吗?他猛地跪在行思面前,急切地扯住行思禅师的衣袖说:“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
行思扶起他,“杀生者不死!天鸿,你可曾想过,所杀的生要包括自己的?”
“师父?”
“孩子,那杨明道落入河中,谁曾想因缘巧合地撞破了密宗结界,险些毁了神人的法体。”
“那天治为何要救他?”
“你只知道杨明道是被天治所救,但他也是为了救人才涉险,正因如此才能凭一股正气冲破结界,这一切只能说天意如此。”
“只是险些毁了神人的法体,就要遭受天遣么?这与禅宗何干?干嘛要坐以待毙!”
“因为,他撞破的是天竺天帝因陀罗的法身!”
什么??!!
彷佛一个晴天霹雳,天鸿和行远顿时面无血色!
行思禅师席地而坐,说:“天鸿,去召集所有寺众,集中在大场中唱经。然后关闭所有寺内门窗,堵塞各个通道。”
然后,他食指指天,开始默诵《金刚经》。
行远禅师也走到行思的身边,在地上点了一盏油灯,说:“快去快回,劫难怕要开始了!”
天鸿的心在狂跳,这场灾难来得这般无声无息,又是这般惊天动地,不知要如何来化解。他已召集了寺内所有僧人,唯独不见掌门师兄天一的弟子方清,那孩子心底善良,说要给所有师兄弟打新草鞋,一早就上山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呢?
他站在寺门前,这是最后一道门了,如果封住,那孩子该怎么进来呢?
正在焦急中,就见方清背着一匡草条回来。
他一把将方清拉进门,刚刚落栓,只听“轰”的一声,整个寺院下陷了两丈,一片黑火烧起,他却感到这火冰凉透顶,恰如一盆水银从头顶浇下,就此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