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星象仪》Youmu

49、Episode 15 (3)

　　千叶初乘着迹部的车匆匆赶到机场时，只听得空旷的大厅里不断传来前往纽约的登基时间有所变动的声响。
　　其实真的有一点的着急，生怕错过了最后的道别。
　　不过她到并不会气喘吁吁地满世界找，只是提前去登机口等着，在那里就能注视到不远处青学的学长们给龙马送行的场景，她并没有打断他们，甚至看着他拿起樱乃姑娘送的网球，背对着她挥了挥。
　　然后他径直走了过来。
　　在登机口看到千叶初的瞬间，越前龙马先是微怔，可随即唇角便荡起一抹笑容：“阿初。”

　　“我来送送你，免得到时候你又找理由怪我。”千叶初把脸撇向一边，心里却在默默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别扭了，于是索性又横过脸来注视着他，“要记得感谢我带着伤痛过来，昨天差点被你折腾的骨头散架了！”
　　话音刚落，立刻意识到里面充满了歧义，让她兀自纠结的瞬间绯红了双颊。
　　……其实明明指的就是那场险些要了小命的比赛。
　　但对面的少年好像要刻意理解错似的，“哦～”了一声，语调一波三折，硬是让她的脸色彻底变成了熟透的番茄。
　　“……讨厌的家伙。”轻声抱怨了一句，随即她就飞快地冲上前去拥抱住眼前的少年，用很大的力气环住他的脖子并将头深埋在他的颈间，然后霎时间便湿润了眼眶。

　　“哭什么。”感受到少女微微啜泣的声音，龙马皱了皱眉，但还是下意识地回抱她。
　　“喂，少年，给我记住了——不论以后我在哪里，我都能看得到你的，你的每一场比赛每一球胜利，我都能看得到。不要问我为什么，但总之，就算是为了别在我面前丢脸，也要拼尽全力去打，知道么？”
　　千叶初放开了双手，很认真地看着龙马的脸，然后一字一句将这些话对着他说出来。
　　龙马起先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带有点不解的意味，但随即这种不解便化成了宠溺的温润。
　　“你这样说了，那我都不敢对别人放水诶。”他的话语还是那么嚣张，态度却完完全全的不同，仅仅是抬手抚上千叶初柔软的棕色长发，然后视线便停留在了上面，“一直没有问你，为什么总扎着马尾？”
　　问出这个问题仅仅是心血来潮。
　　然而回答竟是意料之外的——千叶初伸手抓了抓头发，然后似是很随意地说道：“不是说龙马最喜欢适合扎马尾的女孩子么？”
　　“……”到底该是无语还是该暗自庆幸呢。

　　这时，传来了播音员小姐那尤为甜美但又着实刺耳的声音：自然是请乘客尽快登机。
　　“快去吧——”
　　千叶初推了龙马一把，让龙马有些措不及防甚至稍稍趔趄了一下，但少女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只是继续把他往里推。
　　“你就那么希望我快点走？”他调侃道。
　　“我只是怕你赶不上航班而已。”千叶初回答得很是理所当然，却莫名的有点心虚。
　　确实很心虚。
　　直到那个少年背着网球包满脸怨念地走进了通道口，向她挥了挥手，然后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这才意识到原来那些甜蜜的温存终于在刚刚索取尽了。
　　她微微勾起嘴角，一个淡淡的笑在唇边化开，像初融的雪，从苍白化作透明。
　　——再见了。

　　机场正门外，黑色的加长轿车里。
　　迹部举着手机听电话那天的忍足不停地啰嗦，他很苦命的今天陪纱央里出门逛街，纱央里正在换衣间试衣服，而他则是着实无聊透顶。
　　于是干脆打电话骚扰自家部长。
　　听着他带有严重炫耀语气却在说着一堆抱怨的话，迹部有些轻微地恼怒，他打断了那匹关西狼：“喂，忍足侑士，今天千叶初那个女人问本大爷是不是喜欢她。”
　　“……”那边立刻就没了声音。
　　“其实本大爷很想对她说，好像是有点喜欢。”他打开车门，走了出来，抬头对上晴里之巅的灼热阳光，“但那时突然间发现，不说会更好。”

　　随着飞机传来的隆隆轰鸣声，飞往纽约的航班终于逐渐远行，千叶初走到机场外，看着那架银灰色的飞机逐渐浓缩成一个点，眯起了眼睛。
　　接着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肩膀被人拍了两下。
　　回头，迹部正站在身后。
　　“最后的告别结束了？”
　　“……大概。”她单脚旋转，转身，裙摆扬起，把之前的点点失落全部都抛掉，然后对着眼前的人说，“迹部，谢谢了。”
　　“你还有很多人需要说谢谢。”
　　他只是说了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然而却让千叶初有些怔忪，随即轻笑出声：“好像是这样呢，需要告别的不止他一个。”

　　第一个电话拨给我远在美国的凯宾，那边的反应甚至似是很不屑，还嘲笑了她一句。
　　“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弗里曼小姐，你居然会给我打电话。话说我的电话你是哪儿来的？”
　　千叶初随口敷衍了几句，就立刻切入正题：
　　“凯宾，龙马很快会到你那里吧，想拜托你一点事。”
　　“好像就现在看来，我对越前龙马反而比对你还要熟悉点。”
　　听着这番话，千叶初甚至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的人挑起了眉毛。
　　“我要走了。不可能再见到你，也不会再见到龙马，你们以后一定是会经常在一起的吧，那么拜托了，帮我照顾好他，虽然他也不是小孩子了。”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啰哩吧嗦了一大堆，千叶初只好叹了口气，接着道，“还有啊，等他到纽约后别告诉他我给你打过电话。”
　　“……”那边沉默了半响，最后才嘟囔了一句，“……女人真麻烦。”
　　然后立刻挂断，只剩下忙音。
　　千叶初皱眉，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孩子怎么都是那么不可爱的呢……”
　　可莫名的，就浮现起那个所谓“不可爱”的少年的脸，明明刚刚还看到过，却仍有着一股很深很深的思念。

　　顺便去了一趟越前宅，南次郎又在烤鱼，惹得卡鲁宾喵啦喵啦叫个不停，而在看到千叶初后直接跳进了她的怀里。
　　“现在秋刀鱼的魅力居然还没有你大，卡鲁宾它果然跟着那个傻小子学坏了。”南次郎斜眼瞅着自家猫，不停地对着千叶初碎碎念。
　　“那个……南次郎老师，我是来告别的。”
　　千叶初没再叫他“大叔”，让南次郎愣了愣。
　　“……啊，终于要走了么。你跟那个小子说过了？”
　　“算是吧。刚刚在机场道过别了。”
　　“那么——要吃鱼么？”
　　“……不用了，我马上就走，还有事情。”
　　南次郎侧过头去，继续拿扇子闪着火，火苗在风的作用下越来越旺。
　　千叶初转身，踏空步子便朝门口走去。
　　下一秒，便听见了南次郎的喊声：“喂，少女，记得坚持住你的梦想！——是你自己的，明白吗？”
　　千叶初咬了咬下唇，然后用坚定的语调高声应道：“——明白！”

　　她和迹部回到冰帝网球部，即便是周末，但由于全国大赛的逐渐临近，正选球员们各个都不曾松懈，全部集中在社团里进行练习。
　　——貌似不是全部。
　　扫了一眼球场，就发现少了某头狼的存在：“忍足学长呢？”
　　“切，去刷卡拎包了，给C组的泽园当信用卡和免费苦力。”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军奋战的岳人尤为傲娇。
　　“啊啊，那么忍足学长听不到我爱的告白了。呃不对，是爱的告别。”她匆匆纠正错误，却蓦然发现自己好像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本来平缓的心跳霎那间加速，她只得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道，“总之，我要走了哟。”
　　——要走了哟。
　　对面他们怎么可以……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意料之中的，又是一片沉默袭来，最后不知是谁先开的口：“那么，千叶学妹，一路顺风。”
　　却又在紧接着被接过的话中带动起了活跃的气氛：
　　“不对，应该是冰帝一点红啊，这称呼多可爱。”
　　“……记得最先的称呼是部长夫人。”
　　“侑士后来把它改成了部长专属挡箭牌的吧。”
　　“其实最正经的说法应该是千叶陪练没错？”
　　……
　　一群少年七嘴八舌了一阵，沉默到喧哗，可最后还是回归了沉默。
　　“总之……千叶你真的要走了？”日吉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还略微有些踌躇的意味，
　　但得到的回答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嗯。是真的。”
　　“我记得以前，部长说过，如果你要走的话，大家就给你开个热热闹闹的欢送会。”
　　迹部托着下巴想了一阵，然后看向身旁的千叶初：“今天怎么样？”
　　瞬间，有一种异样的情感就这么开始弥漫。

　　……舍不得。
　　看到这群少年的脸，居然真的，好舍不得。
　　有些仓皇失措的落荒而逃，临走前还不忘微笑着告诉他们比赛要加油，所以多练习吧，别浪费时间了。
　　没有人拦着她，只是在即将踏出球场的那一秒，有一个网球带着不重不轻的力道砸到了她的背上。
　　“还是那一句话。”转身，看见迹部还保持着挥拍的姿势，脸上却再也看不到随意的笑容，“不要做另自己后悔的事。”
　　“……我不会的。”
　　只是一霎那，又开始觉得不肯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