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仙》傅嘉祺

6、黑水洞

　　他披着一件雪白的虎皮，脸色苍白地透明，紫色的眼眸波光荡漾，一瞥一摄魂。司离睁大眼看着玄蛇硕大的脑袋往他身上蹭，似乎是许久未见的朋友。他噙着笑，拍了拍玄蛇的头：“老朋友，别来无恙吧。”

　　玄蛇发出“呜呜”的声音，似哭诉。他微笑着点头，像是听懂了玄蛇的话，继而道：“辛苦你了，今日我来看你，也算是来送你最后一程。”
　　玄蛇黯然点头，又“呜呜”在他身上缠绕几圈，似乎是刚注意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询问望着那人。
　　“她吗？我也不知道她是谁。”说罢，紫色的眼眸看向司离问：“小妹妹，你叫什么？”

　　“谁…..谁是你小妹妹！”司离不敢再嘴硬，嘟囔道：“我叫司离。”

　　那人不再接话，又跟玄蛇聊了起来，司离看他已经放开自己，偷偷退到一边打算找机会逃走。这想法刚萌生出来便听见一声轻叹：“想死，那就走吧。”于是站定不敢再动。

　　司离听不懂玄蛇的语言，见那人多数是听玄蛇呜咽，自己偶尔回答几句话，顿时觉得无趣。
　　“那个……它在说什么啊？”
　　无人回答，司离昏昏欲睡，突然听见有人问她：“你是万毒草？”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司离一听见他的声音就越发想睡觉了，含含糊糊念道：“我是万毒草，长在蓬莱岛，小小一草药，墨染当是宝。”
　　那魅惑的声音又问：“墨染是谁？”
　　司离眯着眼如实答道：“墨染是在蓬莱修炼的散仙，他天天收集蓬莱仙露给我，他总是说‘万毒，万毒，你仅一株。’那时候，墨染真的对我很好很好，好到小银蛇都嫉妒了，我怕小银蛇不再理我，就偷偷用叶子存下一部分仙露留给小银蛇喝，后来小银蛇就变成了龙飞升了，再后来墨染也走了……再后来……”
　　“再后来怎么了？”那个魅惑的声音顿了顿，轻声道：“再后来的事你不愿意说了吗？”
　　司离闭着眼，摇了摇头，放佛是要睡着了。“再后来小银蛇成了上仙，他常来蓬莱看我，教我修身之法，我修得灵体的时候便去找墨染，找了很久很久才知道他去了昆仑，人们都叫他墨染上仙。可是，他却不愿意见我，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我去了无数次他都只叫人来赶我走，从不见我一面，还说什么‘缘起缘灭终有时’，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我受他恩惠，我必须报恩于他。”
　　“这倒是对的，知恩图报。”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不说，我怎么知道他要什么，我又能给他什么。所以我想尽了办法要见到他，我杀了他的坐骑，伤他昆仑修仙弟子，他都没有来找过我。”
　　“这……”似乎是做法偏激。
　　司离眉头轻皱，闭着的眼角滑出两行泪，似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其实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他能将我忘记了，我是他当做宝一样的万毒草啊，怎么他就忘记了呢？”

　　阴暗的黑水洞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就连玄蛇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它突然厉色看向司离，紫眸男子便轻声笑道：“是的老朋友，你想起来了。她是万毒草，世上仅此一株的万毒草。”
　　他转向司离，见司离已经睡着，恬静的脸上挂着泪珠，似乎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轻皱。

　　“可是你看，她不过也只是个伤心人而已。留着她，她未必能伤了我，吃了她，我的伤也未必就能好。”
　　玄蛇不解地“呜”了几声，紫眸男子摇头，“你放心，她如今神智未深，奈何不了我。倒是你，我的老朋友，你的大限恐怕快了吧。当年你我并肩，撼动天地之景还历历在目，没想到数万年后，你我再见竟然是这种场景。”

　　玄蛇有感应般黯然低头，尾巴敲打自己的头部，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紫眸男子微微一笑，冷然道：“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我派你入海不过是个计谋，我不过是想借仙界之力封印你头中藏着的‘神刃’，只是苦了你，我的老朋友。”

　　玄蛇甩甩头，突然凄厉一叫，紫眸男子微微闭眼，放佛不忍心看。

　　一刀紫光从玄蛇头部破出，紧接着数道紫光贯穿了玄蛇的颅腔，紫眸男子飞身而起，毫不迟疑将那道紫色的光打入司离的体内，这番折腾下来，司离竟是毫无知觉，未曾醒来。

　　“神刃出世，只怕天界也有感应，到时候三界之间必然又有一番征战。那么，他们谁都不会想到，神刃会在你的体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