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番外】吞佛童子 ...
-
吞佛童子觉得再在异度魔界呆下去，人生真是没有出路。
据说，是那个该被称为“爷爷”的弃天帝要人把自己带到异度当养子的，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个“爷爷”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连他自己向补剑缺管家提出好歹要当面给“爷爷”请个安也被婉转拒绝。补剑缺指着通往“爷爷”寝居的巨大意象派石像对吞佛说：“我们老爷喜欢清静，连小少爷一年都难得见他几次，你要真想给他请安啊，就对着这个石像吧，上面装着摄像头，老爷看得见的。”
吞佛的脸顿时抽了。
吞佛身世很可怜，从小与母亲失散，也不知道父亲是谁。很久以前，是一步莲华把他从孤儿院领养了过来，现在又被异度魔界领养了过去。这样的经历，性格中有些孤芳自赏也是难免的，幸好他的适应力还不错，人也懂礼貌讲文明，倒是深得大人喜欢，这么些年过下来也还活蹦乱跳，凭良心说，还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但是，自从来到异度以后，吞佛内心的阴暗面不断被激发。
某一天，吞佛扭捏着对九祸开口了：
“祸妈……我发现我喜欢上赦生了。”话一说完，吞佛脸都红了。他刚到异度的时候，作为外来者，受排挤也是难免的，那个时候，螣邪郎和黥武就不怎么理他，只有赦生，二话不说就叫了声“哥哥”，还让吞佛接近自己最宝贝的蕾梦娜。是说，整个异度，最先温暖了吞佛那颗冰冷的心。
九祸面膜上的奇异果都抖了下来，她只说了一句话，吞佛当场石化。
“吞佛，其实你和赦生是亲兄弟。”
原来吞佛是当初朱爹在外面和别人的私生子，异度魔界经过调查、讨论之后，慎重决定不能放任异度的血脉在外面不管，于是才向万圣岩把他讨了过来。
九祸说着叹口气，母性大发地摸着吞佛的红头发说：“其实我一开始也不能接受你，但是后来发现你这孩子实在讨人喜欢，本来就想一直瞒着你，不让你幼小的心灵遭受这样的打击，谁知道还是瞒不了……”
吞佛又能说什么呢？未免悲剧的发生，只能含泪忍下这青涩的感情，默默收拾好心情。九祸看在眼里，对吞佛更是疼爱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和异度的太子党三人组相处得比较融洽了。螣邪郎虽然至始至终都看他不顺眼，一口一个“污点”叫的很起劲，倒也没怎么真的难为他。黥武是个不太会表达的人，即使对人表达关心也是十分的别扭。赦生就不用说了，他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对吞佛仍是一如既往的好，只是吞佛每次面对着他，心中都有一股难以言状的莫名滋味。
又是某一天，吞佛又犹豫着对九祸说：
“祸妈，昨天……黥武向我表白了。”话一说完，吞佛的脸也微微红了红。黥武是不太会表达的人，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能把该说的都说出来。两人名义上都是异度的养子，还是颇有共同语言，而且，黥武暗处给吞佛的照顾，吞佛这种心思细腻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
九祸在面膜上放上黄瓜片，她只说了一句话，吞佛当场石裂。
“吞佛，其实你和黥武是亲兄弟。”
原来，黥武是试管婴儿，当初朱武的弟弟实在想要个孩子，但是自己和他妻子不知为何多年没有孩子，于是九祸偷偷拿了朱武的DNA人工合成，于是诞生了黥武。这个孩子的存在一直少有人知，连朱武自己都不知道。黥武爹妈意外逝世之后，认养吞佛之前，就对外声称黥武就是朱武那个私生子，好歹也是自己授意，因此九祸也就接受了黥武。
九祸说着叹口气，母性大发地摸着吞佛的红头发说：“其实我一开始也接受不了他，本来就想一直瞒着他，不让他幼小的心灵遭受这样的打击，谁知道还是瞒不了……”
吞佛又能说什么呢？为免悲剧的发生，只好含泪把黥武给自己的情书都烧了，默默收拾好心情。九祸看在眼里，对吞佛更是疼惜了。
遭此两番变故，吞佛心情不好，偶尔化名“一剑封禅”上网，渐渐的认识了一个叫“剑雪无名”的网友。两人相谈甚欢，甚至还相互视频了。剑雪生的清秀，再加上相互交心，常常听着剑雪说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不禁也令吞佛心生向往起来，常常想着，将来若有机会，定要和剑雪一起遍览名山大川，逍遥江湖不问世事。
后来发生了一件意外，更是坚定了吞佛离开异度的决心。
银鍠朱武回来了。
这个之前为了自由而离家出走的男人，终于因为放不下家庭的责任而回来了。
一番波折，朱武和九祸重归于好，在朱武一一拥抱过三个儿子之后，突然发现又多了一个，愣了一下。
“这是你不在期间我领养的养子——吞佛童子。”九祸说。
朱武静静看着吞佛，摸了摸吞佛的红头发，说：“奇怪，这孩子长得和我真像。”
吞佛也不说话，仰视着面前这个人。他们虽有着血缘的联系，却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九祸看着两人静静对视，细细品味着两人眼中复杂的目光，内心又悲又喜，暗暗觉得吞佛这孩子真是可怜，决心今后更是要好好疼他。
见到这一幕，最不爽的就是螣邪郎了。自从这个小子凭空冒出来以后，自己在太子党中就完全受到冷遇，而且祸妈对他的疼爱远远超过自己这个亲儿子。“凭什么啊？！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的啊？”螣邪郎内心对着祸妈不知道吼了多少遍。
某一天晚上，意外差点发生。
那天，朱武不知为何喝了很多酒，异度太子党正和九祸出门去华颜无道家打麻将都不在，只有吞佛不想去，所以便由吞佛上去扶着朱武回他的卧室。朱武就任由他搀着，一路上都不说话。等到吞佛吃力地把朱武扛上床，转身正要离开时，发现袖子被扯住了。
一转身，便是朱武那张打着酒嗝的脸，尽力睁着迷蒙的双眼打量着自己。吞佛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复杂心情，也就这样站着不动，任由朱武看着自己。
朱武伸出手抚上吞佛的脸，突然说了一句：“真像啊……”
吞佛还是不动，等着下文。
“……那个时候，其实我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嗝……你……和他长得真像……嗝……都是一样的……那么苍白的脸，好像千年不化的冰山一样……”朱武晕晕乎乎的，醉眼朦胧。
“……‘他’是谁？”吞佛问。
“……我……对不起他……嗝……我最爱的人始终是九祸……可是……嗝……我始终对不起你……空谷……嗝……”朱武说着一把抱住吞佛，眼中流露出深情而又不舍，“对不起……不要……再离开我……”说着就要抱着吞佛往身后躺下去。
平心而论，像朱武这种潇洒又多金的成熟男人，而且多情又浪漫，还是有他的魅力所在的。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恐怕早已沦陷了吧？
可是站在这里的是吞佛。
“我不是他，你快放手！”唯恐造成人间惨剧的吞佛拼命挣扎。
“我不放……这么多年……你为何忍心不见我……”无奈朱武毕竟正如日当中，而且酒后力气大得惊人，怎样都不肯轻易放手。
吞佛拼命踹，拼命挣扎，极力摆脱那张醉醺醺的脸。好歹一番折腾，终于勉强逃出了朱武的魔爪。
吞佛衣衫不整地跑回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唯恐朱武突然从某个角落里窜出来似的。思前想后，纠结来去，最后居然跑进蕾梦娜的狗窝，抱着大狼狗的白毛才总算安下心来合了眼睡去。
而蕾梦娜不知是不是被吞佛这气势给吓到了，愣是没有叫唤一声，就这么和他相互挨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朱武酒醒后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只是那一夜之后，异度魔界的藏酒一夜之间全都消失。
后来又是某一天，吞佛纠结着和九祸说：
“祸妈，我决定以后和剑雪无名一起过。”虽是网友，但是两人神交已久。而且吞佛离开异度的决心已定，八百匹马都拉不回。不过，不知是不是有所预感，这次吞佛把朱厌藏在了袖中，忐忑不安的等着九祸的回答。
九祸磨着珍珠粉，顿了一下说道：“哎……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定是我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只是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想得很清楚。”
“……好吧，记得常来看看，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已经把你看得比亲儿子还要亲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开口啊。”九祸说。
吞佛很感动，眼泪差点就流出来了。
离开之际，九祸说了一句话：
“那个剑雪无名到底是谁啊？”
“剑雪说他以前也在中原呆过，本来名字叫鸠盘神子。”吞佛说。
“鸠盘神子？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九祸沉思起来。
吞佛碎成渣渣的心已经粉化了，他背对着九祸，化出朱厌直指自己心口。这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还有光明吗？还有希望吗？还有出路吗？！！！
“哎呀~~~那不是华颜家那个爱问为什么的小鬼吗！”九祸终于想起来了。
吞佛哆嗦着问：“那他……和我……是亲兄弟吗？”血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了。
“……当然不是了。”九祸看着吞佛那样子，先是吓了一跳，之后母性情怀泛滥，瞬间热泪滚滚。多可怜的吞佛啊~~~~
多可怜的吞佛啊……
吞佛走的那一天，异度所有人都来送行。
一向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爷爷”也派补剑缺送来了路上吃的便当。螣邪郎还是一副别扭的样子，赦生不说话，只是顺着蕾梦娜的毛，黥武默默看着。连袭灭天来和一步莲华，因为和吞佛好歹也有着师生和养育双重恩情，也过来送行。
吞佛看了一眼朱武，这个男人，几乎是过去一段时间里自己噩梦的根源。然而他不怪他，毕竟是他将自己带到了世上，又有什么是不可谅解的呢？这么想着，还是上前，给了朱武一个拥抱。
“哎，污点。”临走之际，螣邪郎忽然单独叫住他，“你……你就这么走了？还是会……会回来的吧？别想歪了，本大爷才不稀罕你留下，刚才那是……是祸妈让我问的。”螣邪郎说着说着，脸居然有点泛红。
吞佛看着他，虽是一直在闹别扭，但是自己居然并不讨厌他，而且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也算是特别的缘分了。这么想着，吞佛什么都没说，上前抱了一下螣邪郎。
“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好好听话，别再惹祸妈生气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螣邪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连他自己也听不到了。他看着吞佛离开的背影，居然发现，虽然平日里总是希望那个人赶紧消失，但是当他真的消失时自己还是不舍的。很多很多年以后，螣邪郎都没有发现自己那时的心境，只是蓦然回首，连自己都会略感诧异，为何那人离开时的背影总是每每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带着些许淡淡的刺痛的感觉。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吞佛离开异度的心情是平静的。
剑雪在外面世界的某个地方等着他。想起剑雪，吞佛心中一片平静。从此以后，他可以牵着剑雪的手，走过无数风景，看着无数日出日落、流光飞舞，逍遥天地间，忘却江湖事。
“老爷，既然挂念，为何不去送送吞佛小少爷呢？”补剑缺问。
此时，弃天帝透过天魔之池的石像目送吞佛远去。
“他不会想见我的。”弃天帝看着大屏幕，一动不动。
“是因为当年亲手拆散了他和他母亲那件事？您不是做了些补偿了？”补剑缺说。
弃天帝不答话。
便当盒子下面，塞着一张纸片，上面是吞佛的生母、如今化名空谷残声现在的地址，还有一张巨额支票。
“事后的补偿吗……伤害已经造成，补偿又有何用？”弃天帝说，屏幕上的画面忽然跳转在了朱武脸上，“只是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作出同样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番外】吞佛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