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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乍喜还悲 ...

  •   胡天八月即飞雪,这胡地的天气,果是殊异于中土,凌冰搀扶着冷峻背向新罗缓缓向前行去,并无什么目的,只是想离这些纠结不清的国愁家怨远一些,再远一些。二人默然行了良久,两下恻然,竟半晌无言。直到凌冰回身望去,张仲坚一行已登船渐远,几成苍茫的海边一点黑影,才低低的问道,师兄,你说咱们往哪里去的好。此时,冷峻内心正是翻江倒海一般,半晌之间,可谓是尝尽了世间情爱百味千般,本已心灰意冷之际,原不会去想该往哪处行走的,只觉得天大地大,无君无亲,恩怨相报,喜悲皆忘,却不曾想一抬头正碰上佳人嫣然一笑,竟是又从极悲到了喜极。冷峻自幼修习忍者武术,摒却七情六欲,忍者武术的根髓,原在心静止水,静至极处,以静制动,以期后发制人。忍者武术一脉,原走的便是极阴之路,如今冷峻一朝遍尝悲喜哀乐,又新断一臂,虽凭着二十余年忍者修习,面目中未露端倪,身上却只觉血脉翻滚,经脉逆行,浑身上下竟如无数针扎一般。
      凌冰只觉冷峻今朝不似以往,握住冷峻的左臂,感到忽冷忽热,微微颤抖,不及细想,急道,我真糊涂,师兄,你的手臂。。。痛的紧吧,我。。。我。。。,一语未尽,凌冰已忍不住掉下泪来,她向来学艺没有冷峻精益,又为女子之情,虽同为忍术修行,实则相差甚远,想到师兄此举,实是对自己用情至深,凌冰伸手欲触那断臂处,却又深怕加重冷峻的痛楚,更怕引得冷峻伤心,想到如今师兄伤重,随封住了周边的血脉,却定要尽早找大夫仔细包扎一番方好。师兄一向引傲这一身武艺,竟如今一朝尽毁,定是伤心得紧,我要打起精神来,不可让师兄见我这般伤心心里愈发难受了,便强打起笑颜,挽住师兄的手臂道,原先在山上练武之时,师傅管教的紧,记得有次我求你带我到山腰处那市集去逛逛,后来被师傅知道了,重重责罚了你我。如今,再无人相管了,我们想去哪就去哪。冷峻本就不善言语,重伤之下更觉乏力,初时靠着自身雄厚的内力强撑,现在心潮翻涌,竟是自幼修习的内功浑使不上一丝力道,勉强一丝浅笑道,就依你,去哪里,都好。凌冰只觉冷峻的身体依靠着自己愈加沉重了几分,心下恻然,几又欲泪下,低头却又忍住,抬头间已是一副笑颜,道,此处离幽州城不远,不如我们先入城中替你寻个大夫疗伤,再做打算。冷峻此时已是心神大乱,只觉心中冷热交杂,叫苦不迭,几次勉强凝神静气想平复心脉内力,却无奈这情欲大关,开的容易,若要再定下来,却是空中楼阁,绝无可能,此时听得凌冰建议,便点头应允。
      进得幽州城来,景物如旧,风景依然,上番纠结却已似镜花水月,凌冰扶冷峻寻了一间客栈住下,便即刻请了城中药铺的大夫来此为冷峻疗伤。上番与张仲坚一行到此之时与本方大夫本已有过交道,未想到凌冰此番既又重来。冷峻心神本不系在断臂之处,如今大夫前来处理伤口,才忽的感到断臂处的剧痛,几欲晕厥,抬眼处却正对上凌冰关切的眼神,心道,我定不可以让她伤心难过才好,便暗暗左手握紧了座椅的靠扶。凌冰何不知断臂之剧痛,见此情恨不得代受其苦,却又感有心无力,只得心下里暗祈快一些,再快一些。这刘姓大夫也算本地一方名医,手脚倒也利索,少顷已然包扎妥当。复又伸手欲为冷峻诊脉,冷峻松开靠扶,那靠扶竟自被他方才生生抓出了五个深深的指痕。那刘大夫心下暗叹这年轻人好强的定力,昔日关公刮骨疗毒今人多谓之附会之说,今见这后生始信其真。这厢刘大夫咋舌,那厢凌冰早已咬紧嘴唇,怕的是一放开牙关便会失声泪下,她心知师兄素来要强,宁可疼死,也不愿开口叫一声疼。眼下只有默默取下一旁搭在水盆之上的手巾,浸在凉水里投了,轻轻为冷峻拭去鬓角额头上豆大的汗滴。刘大夫本无意仔细诊脉,只为确认冷峻身体无恙,此时却眉头渐紧,半晌无语。凌冰这才注意到大夫这般神色,心头一紧,却又深怕打扰到大夫诊病,生生把话头咽下,倒是冷峻先淡淡开口了,大夫有话,但讲无妨,生死有命,谁可强求。刘大夫沉吟一下方道,我适才观公子脉象迟扣,却暗暗有一股逆流暗涌,又见公子眼角下隐隐黑气,推测公子似乎身中奇毒,且非一日之力,被公子以内力暂时压制住,只是这样并非久策,且只会加重毒发时的程度。只是恕在下才疏学浅,这毒似并非中土之物,诡谲异常,是我平生仅见,爱莫能助。只得为公子暂时开些寻常自家配置的解毒丹药,可暂缓毒素的蔓延,却治标不治本,公子还当自去速寻解药方好。
      凌冰听闻大夫所言,竟似正月里一盆凉水透心之寒,呆立在原地。本待冷峻伤愈之后便相携隐于这中土之地,恩怨两销,爱恨皆忘,这一世便侍奉在师兄左右,疏林野花也罢,闹市纷攘也罢,也抵是报了师兄待己这天高地厚之恩,怎奈如今连这一丝打算竟也成了无妄之奢求。想到他二人当真是世上少有的苦命之人,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冷峻余光只见凌冰面容凝重,他平生从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即使是对义父,也不过是尽做臣子的体察关切之心,恪守本分而已。唯独这位小师妹,担得起他冷峻“怜惜”二字。他原比凌冰要稍长几岁,自幼便是对冰儿处处照顾,事事留心,久而久之,凌冰的一颦一笑间,冷峻便大概能猜到这位师妹的心意了。他悄然从座位上站起到凌冰身侧后方站定,这原是当年他们二人在山上学艺时的旧习。凌冰因为年纪尚小,不免偷懒好玩,武艺的精进程度总差于冷峻,动辄便要挨上师傅一顿打骂,自幼便最怕师傅叫她上前问话。可是师傅召唤总不能躲到师兄身后去,冷峻便经常与她同上堂去,在她身侧后站定,若是师傅要打要骂,也好及时上前替为解围。凌冰见师兄起身站在了她身后,不自觉的心思稍定下来,似乎师兄在自己身后出现就是一个最佳的标志,眼前的一切困难都可以容易处理一些了,即使这困难正是源自师兄自己的。凌冰定了定神,忽而想到方才听大夫讲,这毒并非一日之功,而师兄自己是用内力压制住的,这样说来,中毒一事师兄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凌冰何等聪明之人,转念间便知师兄此毒中的颇有隐情。更何况凭借师兄的武功造诣,想那下毒之人也绝非等闲之辈,又岂是地方上的寻常大夫便可医治的了的。念及此处便拿了几两银子打发那大夫自去。那刘姓大夫见这二人年纪轻轻,竟都对中毒一事似乎毫不挂怀,咋舌不已,见凌冰给了自己银子,忙不迭的径自离去了。
      冷峻受伤之后失血不少,这一番入城寻医包扎又耗费了不少精力,此刻便觉有些体乏,便斜靠在了床边休息。凌冰上前便想向冷峻寻个明白,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口询问。她自己也说不清对这位师兄的情感,只觉得自幼便觉得师兄有股凌然之气,再加上久习忍者之术喜怒不形于色,自己却也摸不透他心中所思所想为何。冷峻如何不知凌冰心下所想,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这毒是何人所下,我又为何许久不曾提防?”凌冰点头道“师兄,凭你的武功,我想不到这天下又有何人能对你使得毒来。”见冷峻未答,凌冰又道“方才听那刘姓大夫所言倘若是真的,那此毒在你体内已非一日之功,师兄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寻觅解毒的良方呢。我在新罗的时候就曾听闻那海王爷不仅是位武痴,年轻时还得了位倭国的异人传授了一手使毒的手段,你是他义子,你若是中了毒,他自然会千方百计的寻了解药来救你。”冷峻沉吟片刻,道“冰儿,这使毒的手段,虽是毒辣至极,却不是寻常可以出手的,否则你我何必苦学十多年的武艺呢。倘若使毒的伎俩当真便宜,那其时在中原之时义父早就对张仲坚下手了,也不会。。。”凌冰打断道,“在中原之时,我爹曾数次提醒我谨防海王爷暗地里对陛下用毒,陛下平日膳食,皆由我和爹爹先行尝过,未敢有丝毫大意,想来那张伯海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便未曾出手。”冷峻的嘴角闪过一丝轻笑,对这位小师妹,他向来是怀着无限的宽容的,他继续道,“想来义父也是知道的,所以没有下手吧。不过他倒还有一些别的考虑。冰儿,你我学艺之时,师傅着重教我们剑术之精道,对毒物之流,我也是回到义父身边后才长得些许知识。正如你所言道,义父早年曾蒙一位倭国的异人传授过一本《五毒纲目》,上面记载了数种奇毒的配制方剂和解毒的办法,再加之近年来义父的辛苦钻研,在这方面是大有精进。不过义父常对我言道,天下之事,大多是损不足,补有余,奇毒使得毒辣,非配制者无解,其配制的原料却是异常难求,很多时候更是非机缘不可;而寻常之毒物,虽然配制容易,若想解毒却也容易得很。更甚是武功底子高强之人,往往依靠个人的内力便可逐步化解。”凌冰闻听此处急忙问道,“那师兄所中之毒可否用内力可以化解的了?”冷峻并未回答,接着道“义父费尽数年的心血,也不过凑齐了那纲目上的十几种药材充作药引,却还未来得及配制钻研,小王爷张仲良便被秘密派遣至中原充当死士一职,临行前,他便偷偷将那本《五毒纲目》和义父多年收集的珍奇的药引携了去,所以中原之行,义父手中并没有奇毒可用。”凌冰若有所思,道“张仲良携了那些什子去自然是想利用自己在中土潜伏的这段时间专心钻研一番,为了胜过陛下,想来中土地大物博,这二十年的光阴可够他好好利用的,那海王爷与他见面之时想必也是谈到这些了,可之后并未见海王爷有所异动,这却是为何?”冷峻道,“他父子二人见面之时,义父命我退下,所以我未曾有机会得知这部《五毒纲目》和那批药材的下落。小王爷死后,我也未曾见到义父手中得过这些什子。不过。。。我想义父即使从小王爷手中要回来了,想必也不会让我知晓的。”凌冰不解,问道“这是为何?想那张伯海与你情如父子,又依仗着你替他卖命刺杀陛下,这等大事怎会不与你事先通气共谋?”冷峻沉默中脸色隐隐沉了下来,凌冰见此景心头忽的闪过一个念头,道“莫非,莫非对你下毒的是小王爷张仲良?可是,可是这不可能,张仲良虽是视陛下如不共戴天的对手,其为人行事确是光明磊落得很,断不该行此暗地之事。”冷峻开口,平静中听不出一丝情绪,道“不是小王爷。是我义父下的毒。”凌冰听闻冷峻言语,怎不出自意料之外。她平素虽有怨于父亲狠心割舍下父女之情,远离襁褓中自己十七载,却也深知父亲心底对自己牵挂疼惜丝毫不减他人。她只道这天底下亲父也罢,义父也罢,且不论虎毒不食子,单是舐犊情深,同为一般。冷峻知凌冰不可理解,解释道“义父将小王爷之死怪罪于我未能及时杀你,导致数次错失刺杀张仲坚的良机而致。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等苦处,他总得寻个有能力寄托之人来怪罪。”冷峻言语中少带着一丝愤懑,接着道,“更何况,更何况我又不姓张,留我何用。”凌冰道,“师兄,你真笨。张伯海如此对你,你还为他卖命,还执着于要与他报仇,他都要你的命了。”冷峻早已习惯了小师妹的伶牙俐齿,也不争辩,事实已然讲清,他也心下坦然了,便斜倚在床边阖眼稍作休息。凌冰见此,知道师兄重伤□□力不支,满腹的疑虑,只得强咽下去,掩了房门,独自出门去思忖解救之方。
      冷峻见凌冰俺门出去,料她一时三刻不会折返,之前强撑着的一股气力便卸了下来。他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这条性命,既然是义父给的,还了他便是又有何妨。生与死,在他冷峻的眼中,从没有此刻这般纠结过,对他而言,死亡,反而不失为上苍的一种恩赐,这是最为简单的一种方法,无须刻意思量对与错,情与爱,黑与白,执于此念,每逢执行任务时,无不全力以赴,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为了尽忠于义父还是为了尽早结束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他又何尝不曾想过换一种生活,当他在破庙里望见凌冰熟睡中微微颤动的双眸时,当他在潮安观里护着义父撤离时回望凌冰怀抱母亲哀哀欲绝时,当他在通县的官道上对上凌冰闻讯归隐的期待的眼光时,他是多么想就这样携她而去,管什么尽忠尽孝,管什么逐鹿中原,管什么家国天下,清泉疏林野花,斜风暮雨苍霞,他陪她静静地看尽这一世的年月。这原是渺无边际的痴心妄想,如今尽数都到眼前来,他才发现原来活下去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冷峻略微侧了侧身,好缓解一下断臂处阵阵传来的剧痛,他看见自己玄色衣襟处小小的裂开了一个半圆形的小口,他便专心的凝视着,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看着看着脑海里竟又想起那夜在破庙中看见的凌冰熟睡时微微翘起的双唇来。想到凌冰,冷峻顿时感到断臂处的苦楚似乎减轻了许多,没有方才那般无法忍受了。原来这个人,他也会痛的啊,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自己可以忍耐到什么程度才会暴露出脆弱来。冰儿。。。若是我此刻死了,她定然会伤心难过的,她烈火一样的性子,如今又自觉亏欠于我,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我就是要死,也要先安排好了才是,千万不可反害她为我丧命。
      冷峻念及此处,蓦地想起自己当年替整理师傅遗物时,师傅贴身衣衫内侧的口袋中仔细叠好的那方绢帕。那绢帕似已有些年月了,淡淡鹅黄色的帕子上绣着一双戏水的鸳鸯,绣线的颜色几已褪尽了,竟像是谁在之后的岁月中几千次几万次的用手轻轻拂过,尽生生地拭褪了那绣线五彩斑斓的颜色。帕子上还有一行娟秀的小篆: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看得出是出自一位女子的手笔。帕子的背后题着几行刚劲的篆字:
      “而今才道当时错,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几回偷拭青衫泪。
      欲眠还展旧时书,只向从前悔薄情。
      风雨消磨生死别,卿自早醒侬自梦。”
      那是师傅的字迹,冷峻是认得的。那墨迹还是新鲜的,看来是新题上去不久,只是那些字迹竟像是被水蕴过的,墨迹已有些模糊了。冷峻本读书不多,当时年纪尚小,字里行间只觉得大异于师傅平日待人的如冰的态度,他当日只是随手叠好与师傅其他遗物放在一起并未多加理会,如今他与凌冰这一段生死是非,事过境迁之后,重又念及师傅那几行墨迹,朦朦胧胧有些似懂非懂了,世上之苦,莫过于生离死别这一事了吧。他又想起元空临死前地点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易,立地成佛难,他终究是放不下情这一字的,苦涩酸甜,想必师傅自己也不曾真正放下吧。
      冷峻此刻忽然很想很想立时见到凌冰,便起身推门出去寻她,想来她此刻定然在那刘姓大夫的药卢内为自己相询解毒的方子呢。好在幽州本是一座小城,不费什么力气冷峻便问明了那大夫的住址,寻了去,凌冰果然正在此间。见冷峻寻来,凌冰略一差异,却也顾不得这许多,急着问道,“师兄,你可知你义父对你下的这毒的配剂若何?”冷峻摇摇头,道,“我并不知道,更何况即便是知晓了这毒的配剂,也很难在短短时间内配齐解毒所需的药引。”那刘姓大夫一旁听得,慌忙点头附和道,“正是正是,这位姑娘,老朽可曾有骗你。这位相公所中之毒,非下毒人自己绝是无可解的,若强行配制解药,恐怕毒物相生相克之理,反而害了这位相公的性命。”凌冰上前一步揪住那大夫前襟,厉声道,“你这老儿,我方才跟你讲过,下毒之人已死,你让我们何处去寻他要得解药。”那大夫已然吓得不轻,心想今日当真是出门未看黄历,好好走在路上也能撞上阎王,搞不好小命今日休矣,嘴里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是向冷峻投去求饶的眼光。冷峻心中清楚今日便逼死这大夫,他也拿不出什么解毒的法子来,便对凌冰道,“师妹,他所言非虚,便放了他吧,我们再作打算。”凌冰心中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惊闻冷峻中毒,郁结之情难以排解,这刘姓大夫便成了牺牲品,听得冷峻言讲,便放了那大夫。这刘姓大夫经此一劫,身子早成了一滩烂泥,瘫坐在座椅上瑟瑟发抖。凌冰拿了刘姓大夫所配暂时缓解毒性发作的丸药,与冷峻回到客栈之中。
      冷峻服过丸药,顿觉心神一下清畅许多,胸口也无方才那般沉闷了,看来这刘姓大夫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凌冰见冷峻如此,便道,“既然这丸药有如此之力,我去那药卢中再管他要些来。”冷峻嘴角挂着一丝宠溺的笑,道,“这丸药非有奇效,终不能解我身中之毒,多服无义。何况方才那大夫已被你吓得七魄掉了六魄,你此刻若是重返,想那大夫这条命今日便交付与你身上了。”凌冰心里了然,便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苦思解毒之法。冷峻见得凌冰如此,不忍她为自己的事情忧思不已,便以左臂轻轻抚上凌冰的背,柔声道,“冰儿,你也不必如此忧心。中土地大多奇人异士,我们细细寻访,想来尚存一线生机。倘若上苍尚且着恋于我们,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可使。”凌冰自然知道冷峻此言不过是安慰自己,却也细细咀嚼着其中“中土奇人异士”,“别的法子”,忽的脑海中灵光闪过,转忧为喜,回身抓住冷峻左臂道,“师兄,我想到了。若说奇人异士,当推李靖的红拂了。中土之行,一路行来,她的金针之技,数次解陛下性命之忧,可以称得上是当世绝技,无出其右了。即便她自己无法解你身上之毒。。。想来,想来她必是有办法的。”她本是报着一股绝望的情愫的,只想着若是冷峻无救,自己被也自尽于其旁,也不枉他待自己一片至诚之情,此刻忽然想到红拂未准有办法解毒相救,柳暗花明之际,按捺不住心头狂喜,道,“师兄,事不迟疑,我们此刻遂去太原寻那红拂为你治伤。”冷峻本不对解毒一事抱有希望,生死有命,但愿能在死前为凌冰安排好一切后事,此刻也受到了凌冰的感染,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道,“也好,我们便去太原访她,若是当真她能解我身上之毒,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乍喜还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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