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八站：从未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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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宾馆？”
走在身后的相秀并没有回答。没有好更换的房间，只好先将就着暂时睡大床房。
“累了吧？要不要睡一会儿？”
相秀自然的打开何云的背包，将衬衫和西裤挂在衣柜里，又拿出睡衣睡裤放在床边。
“这房间里没有浴缸，怎么办？只有我帮你洗澡了。去前台借把塑料凳子……”
“相秀你过来。”
“怎么了？”
相秀专业的蹲下来，看着何云的侧脸。
“坐。”
“我……你……”
何云看着终于肯面对自己的相秀，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些在电视里常常看到的狗血桥段好像从来不曾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本来就不是擅长安慰人的人，此时的严肃反而让何云一下子含羞起来。相秀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看着他踟蹰言语的样子，好像又感动，又好笑。
“何大律师，你怎么结巴了？”
还好，还好。既然还会开玩笑就好。
“没有。我来……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相秀居然笑出了声，但是还是有点无奈的弦外之音。
“下午带你在城里四处转转吧，上次……都匆匆忙忙的。”
相秀继续起身收拾着何云其实为数不多的行李。
“你，你家里……没什么事要你去忙么？”
“没有啊！”
相秀回答很快，却一闪身进了浴室，哗哗啦啦的不知道在洗什么东西。
“呆会咱们去吃好吃的……”
何云呆呆看着窗外有点阴沉的天空。房间里虽然有空调，但是外面还是寒意逼人。怎么南方比北京还要冷？身后的相秀已经发现了何云的秘密，伸手往何云腿上一摸。
“你干嘛？”
“你怎么只穿单裤就来了？”
“……匆匆忙忙的……”
“等着。”
“喂！你干什么去？”
等相秀回来，又生生给何云套上一条保暖裤，外加一件棉袄，才准许何云出门。城市不大，沿着长江两岸延展，出了酒店不远就可以看见长江。冬季，江水回落，呈现出清亮的淡淡绿色。风一阵阵来袭，空中盘旋的洁白水鸟不断的俯冲向水面，寂寥的鸣叫随着它们的身影而回旋。两人沿着江边走了一段，终于因为何云冻得发抖不得不作罢。
“去小吃街上吃东西吧。”
拐进一条看起来有些冷清的街道，两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吃店。
“有点簋街的感觉。”
“嗯，是……这家很有特色。”
相秀将何云推到桌边，然后转头跟老板娘说起了本地的方言，何云一个字也听不懂，唯有耐心的等待。中午，这里却并没有太多的客人。
“怎么看起来没什么人？”
“这里主要是晚上营业，吃宵夜的多。”
油腻的桌上已经摆了两个白瓷大碗，居然只是两碗面条而已。
“这是什么？”
“很好吃的！”
鲜红的辣椒油，几乎满满的覆盖了整个碗面，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迟疑的送进嘴里，面条是筋道的碱面，而鲜辣的味道铺洒整个口腔，不给人喘息的时机。
“哇，真辣！”
何云勉强自己吃了半碗，就要稀里哗啦的败下阵来。旁边的相秀好像根本就没有在意似的，三下五去二干光了自己那份。
“很过瘾吧？”
“嗯，……很暖和。”
何云只顾得上用力吸鼻涕，泪眼朦胧的看着对面的相秀。热辣的不仅是味道，好像也感染了氛围，连相秀这样看起来清淡如水的人都好像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还是照旧，相秀推着轮椅，而何云因为终于抵不过那烧灼一样的麻辣，举着串红红的糖葫芦。街道上不是像北京那样熙熙攘攘，风有些凉，两个人走在无人认识的城市里，就如同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不会被打扰的世界。相秀不断的向何云介绍着路边的建筑，一直走到相秀的高中门口。
学校里还在上课，校门口的小商贩守着冷清的铺子，都有些好奇的看着这样两个人的靠近。
“吃完了。”
相秀把何云推到垃圾筒旁边，看着他把长长竹签扔进去，又轻车熟路的从何云轮椅背后的兜里拿出湿纸巾，打开包装，递到何云手上。被照顾到如此地步，让何云自己都有些诧异，却还是如此欣然的接受。
“擦干净嘛。”
相秀恨不得像照顾小朋友那样拉过何云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的擦过去。但是终于被何云拒绝。
“拜托你啊！我又不是小朋友。”
啪，用力把湿纸巾也摔进垃圾筒。
照顾着的，和被照顾着的，各有一番心事。
我是愿意，愿意你在身边，那种无微不至却从不让人感觉不适的照顾，我甚至是如此享受，你在这里，甚至希望能如此这样长久的延续下去。
照顾你，曾经是我的工作，后来是我的意愿，现在是我的习惯……习惯了照顾一个人，是不是意味着不会再有分离了呢？
没想到学校居然不允许外人进入，两人只好悻悻而返。
“好冷，去喝点东西啦。”
“好，这附近很多奶茶店。”
“奶茶店？好遥远的东西。”
何云听见相秀在自己头顶上方轻轻的笑起来。小小的店铺里只有一个女孩子站在柜台后面，看见两个帅哥随风而至，竟然有点脸红的倾向。何云开始研究墙上满满的便条纸，红的黄的绿的蓝的，各色字迹也是缤纷复杂。
“你有贴过么？”
“我上学那会儿还没有流行这个呢。”
“你有笔么？”
相秀从女孩那里拿来了蓝色的便条纸和一只圆珠笔，何云却又不知道该写什么好了。
“写啥？”
何云想从墙上找点灵感……小ｐ爱阿范……昨天跟ｂｆ吵架了……我们四个包子党永远不分开……今天是告白日，他会出现么？……
“年轻人就是……”
“什么？”
“……就是好。”
何云用胳膊挡住了相秀的视线，快速的在纸条上写着：never apart。然后小心翼翼的贴到角落。
“你写的什么？”
“保密！”
何云用力的吸着热奶茶，感觉烫伤了舌尖。侧面对侧面，不说话。
“……你以前住哪？”
“最开始的时候住校，认识子非以后在那边租房子。”
相秀指了指，一个模糊不定的方向。
“……你还想他么？”
“挺想的。……那时候，他会把车停在那个小巷子里。或者，他不开车来，自己一个人站在那栋楼底下抽烟。……”
随着相秀指指点点，何云试图破解他的回忆，具体的发生过的那些事情。相秀停下来用力眨眨眼，他觉得自己又看见了那个身影，独自在那里徘徊，指间的烟草味道往鼻子里一个劲地钻，辣了眼，好像流泪。
那个人已经不见了，眼前的何云是如此不同的一个人，从里到外都不一样。没有道理的出现了，相伴了，停留了，在相秀的心里占据了另一个位置。
大概少年时代的恋情都是相似的，但是留给每一个人的回忆却是如此如此的不同。
“你母亲的后事……”
“你说为什么他们都要死呢？”
相秀的一句话，好像没有经过大脑，把何云和自己都吓了一跳。
“唉……”
和死亡擦肩而过的错觉，让人一下子沧桑起来。
奶茶在手里逐渐的凉下去。
宾馆里居然没有标间了，只好继续住只有一张床的房间。
“明天再换吧。没关系，可以睡得下。”
“嗯。”
相秀拎着借来的塑料凳子走在何云身后，狭窄幽深的走廊铺了厚厚地毯，何云推的吃力。
没有房间，希望明天也没有房间吧。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八站：从未告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