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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


  •   董放

      “我啊抱着回忆活在虚幻里,渡日如年。”
      江错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说,他靠着回忆活在自己编织的幻想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他可以假装我没有离开,假装我们过的很好,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却始终活在那个世界里,久了,他就在现实与虚幻的世界中互相切换,扮演不同的角色。
      心酸,这个傻瓜简直就是在慢性自杀。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还记得你曾问我,人能穿越时空吗?”
      他这么问我时,我们正坐在车里,他打开车窗,左手就搭在车窗上。
      “怎么了,我记得。”
      “时空穿越真的存在,就像我这样,想你了,我就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看看你,和你说说话。你总是站在时空隧道的另一头,麻烦的是,我没有办法把你带回隧道的这一头。”
      我很惊讶他的“时空之旅”,我不得不怀疑他煽情过头的用心是极其险恶的,因为我的泪水如坏掉的自来水龙头,关也关不住,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我忘了我有泪腺失调,我不可以哭,要么是大半年也不见一滴眼泪,要么就是哭他个星光灿烂群星耀东方。
      我啊,就是这么不争气,结果在煽情气氛的影响下,我问他,“你这样来来回回穿越难道不累吗?”
      他一听,笑了,说:“累啊。你说吧,怎么补偿我。”
      哟,还跟我提补偿?
      趁车子被红灯卡住之际,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抓过江错的下巴就把自己贴了上去,江错小脸一红,来不及有所防备就被我残余的眼泪及鼻涕收拾了。
      “啊,有你家这么疼人的没?”
      他抽出纸巾无可奈何的擦脸,我嘻嘻哈哈笑过后眼泪与悲伤也就止住了。
      “哼,爱谁谁。”我白了他一眼。
      到家了,江错体贴的把车子停在弄堂口的马路对面,他知道我还有心结,需要时间慢慢适应,他没有提出一定要我和他在一起,就是那个意思。
      我下车时被他从身后一把揪住手臂,他说:“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一时没有会意,看看他,他表情似笑非笑奸滑的很。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抓着我手臂的手用力把我往前扯,我看看四周无人飞快的亲了一下,在他准备以“舌攻”前撤离大部队,走人。
      我轻飘飘的穿越铁骑四起的危险马路,站在弄堂口回过头又看看他,他朝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心满意足,接着继续轻飘飘的走回家。

      爱情原来如此简单,一句话,一个眼神或者是一个动作,简单到荒谬。我这么长时间的抵抗,却只是被它轻轻一抚便失了魂,爱情打消了我固执偏见,它让我看到,这个世界竟然可以如此美丽,在我生存于这个世界的同时,他也在,真好。
      我没有忘记,我一直记得,每天都是共渡日。

      我和江错合好了,是真正意义上的合好。我想我不能再和他分开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随便别人怎么说吧。
      现在,困扰我的问题是该怎么和江错的儿子相处。
      是的,江错的儿子,江选,那个洋娃娃般的小孩子。
      卫敏俐临走前把孩子留了下来,在这里,我不想探究她此举的用意何在,是不是所有身处于爱情中的人都学会了体谅?
      我不得而知,但我却是这样,总是担心别人的处境,在意别人的目光,心痛他人的遭遇胜于自己。
      有时想想,自己本就是傻瓜,从来都没有聪明过。
      我一方面要躲避袁丽琪好奇的窥探,一方面又要与江选小朋友和平相处。这真是项坚难的工作。
      “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带孩子的吗?”我把小江选抱在自己的腿上喂他吃酸奶,他吃相难看,满脸的奶胡子,小手上还抓着模型玩具,手脚没一刻消停过。
      “差不多,我休息就自己带,平时上班都由保姆带。”
      江错拿了块小毛巾替小江选擦干净嘴巴,小朋友好动偏偏不肯乖乖合作,小脑袋转来转去的,小胖腿在我身上乱蹬。
      “啊,资产阶级家的孩子就是奢侈,我小时候怎么就没保姆带带我啊。啊,也让我去学校时炫耀一回。”
      江错用手指弹了我脑门反应子,骂道:“神经。”
      “你骂谁?”我把酸奶涂他脸上,他硬是挤过来全部蹭我脸上,我气的一手肘隔开了他。
      “哎,你别说,你小时候一定是那种特横,特土霸王的那种小孩。没人感碰你一下的,对不对。”
      “你胡说什么呢!我小时候,哼,就我小时候,整个就一白雪公主,要气质有气质,有模样有模样。动画片邋遢大王,你看过吧,那个主题歌本来是我唱的,就我那嗓子,你拿金子来比喻都嫌太俗。”
      胡吹吧,反正也不犯法。
      “你就说说你后来怎么没上电视吧。”
      “啊,后来啊,年纪太小啊,我才四岁半,没满五岁不让上啊。可惜了,□□的一代歌后就此被扼杀在摇蓝里。”
      江错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一手撑住下巴,另一手空出来又弹了我一记脑门瓜子。
      “我听到的版本可不是这样的啊。”
      “嗯,版本是挺多的,没办法,人红嘛。你说说,你听到的是啥样的?”
      “说你挺凶的,还喜欢打架。”
      “啊?”
      我怪叫一声,江错看看我,又说:“喜欢骂人,经常粗口。”
      “谁说的?谁说的?这是诬蔑,这是造谣,性质很恶劣的!”
      “小袁说的。”江错笑着说:“她说你骂人一只“鼎”,常干损人不利已的事。你去你们班导那儿告她的状,她入党没成功,但老师考虑到你平时为人冲动,也没让你入。为这事你还和她干了一架,扇了小袁一巴掌,对不对?”
      有没有搞错,这么久的事情还拿出来说,我现在真的相信美色当前什么朋友道义的全是放屁了。
      “有没有搞错啊,明明是她揪我头发的先!”
      “你不也还她巴掌了吗?”
      “是她揪我头发的先!”
      “那你也不应该不分清红就把人乱打一通。”
      “她狐狸精!”
      女性之间的友谊挺怪的,我和菲菲相处的就很好,和袁丽琪就相处不好。我俩基本属于互捅刀子死都不肯承认深爱对方的那种。
      “八戒,你又骂人了。”
      江错捂住江选小朋友的耳朵,我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我又说粗话了。
      哎,没办法,我也就这么点觉悟了。
      我看看怀里如洋娃娃般可爱的小孩子,狠狠的亲了一口。虽然我觉悟不高,但我心胸宽扩,我很喜欢卫敏俐的孩子,很喜欢,很喜欢。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没心没肺的,谁给他糖他就跟谁亲。我不指望江选小朋友以后知道我和他母亲之间的恩恩怨怨还会以一颗平常心来看待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行为。只是这一刻,我真的很喜欢他。
      我和江错合好一段日子后,连续出了二桩坏事,一件就是我又失业。
      另外,我碰到老江了。

      他老了,皱纹爬上了他的眼角,头发稀疏,灰色的头发里不时夹杂着几根银丝,头顶心逐渐日照,神态很像很多年以前曾经教过我钢琴的那位矮小的“地中海”小老头。
      “坐。”
      老江随手指了指他办公室的会客沙发,示意我坐下。
      我不知道此刻该怎么称呼他,跟着江错叫他,江团长不成?
      不行,他不是我的团长,我不能这么称呼他。难道要我管他叫爸爸?这不就等于承认我和江错之 间的关系了吗。
      就在我“爱你在心口难开时”老江打破了沉默,“你长的真像你妈妈。”
      我没说话,吓了一大跳,看来他是都知道了。我问过江错,江错说,自从柳依依死后他就再没管老江叫爸爸,一直称呼他为江团长,自然也不会和他多提我的事情。
      “别人都这么说,特别是脾气。”
      我指的妈妈当然是陈钟遥陈老师,我们俩真的很像,都喜欢甩人巴掌,大嗓门,有点尖酸,说话不留情面。
      “我知道你恨我。”
      他说话很慢,吐字不是很清晰,可能是年纪大了的关系吧。
      “我不认识您,怎么谈得上恨。”
      老江走过来,很轻昵的拍了拍我的头,就像小时候爸爸常常拍我一样。我倔强的咬住嘴唇,不发出声音。
      “你这个孩子。”
      我推开他的手,“什么意思呐,装傻充愣,有你这么做人的没有?我还没出世你就嫌弃我,不要我,现在你老了,没儿没女无后了,想到我了,告诉你,我就是我妈的女儿,我妈叫陈钟遥,这就是档案记录的。我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麻烦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也不要纠缠不休,年纪这么大了,传出去不好听!”
      这些话可是我这么些年的心情写照,说的是一气呵成,当中都没个停顿。
      话说完我就跑出去了,老江在后面追,一面说,等等,我一面跑,反正我年轻力壮有的是体力。
      可是,倒霉的是,我出门就被车撞了。不是大车,是自行车,崴脚了,走路都歪着身子一瘸一瘸的。老江追出来后,扶起我,看着我肿起来的脚裸就给我揉了揉。
      鼻子一酸,当场没忍住,泪腺失调的老毛病又犯。
      没事儿,姐姐挺得住。
      我抱着老江,一头冲他怀里就问:“爸爸,你干嘛不要我,你干嘛骂我是野种?”
      然后我就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不停的擦鼻涕,哭的那个是惨无人道。
      “对不起,委屈你了。是爸爸不好,是爸爸错了。”
      “我做错什么了你不要我,还把我扔掉。我讨厌你,恨你。”
      我呜咽了老半天好不容易说的话就被老江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轻而易举的给打发了。
      “不哭,不哭,好孩子不哭。”
      老江同志可能是演好爸爸上瘾了,他用自己粗糙的手掌擦掉了我的眼泪。
      “你过的不好,我都知道。我不认你,不要你,丢掉你,坏事儿全都干齐了。方方,我不求你原谅我,我知道你也不会原谅我。你小时候我没有养过你,没有教过你,在你最痛苦无助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守护你,这些,全是我的罪。现在,我只求你给我个补偿机会可以吗?”
      不行了,我哭的越来越凶,越来越凶。
      我吸了吸鼻子说:“没得商量。”
      然后头也不回,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离开了。
      我打了量出租就奔家乐福大卖场,挑选新鲜蔬菜,肉类食品,晚上要和江错父子一起吃晚饭,我这副样子出席夜宴可不好。
      我拼命和自己较劲,告诉自己不可以心软,我这么做都是对的,想想我和江错,我不能同情这个可恶的老江。
      他失去我这么个优秀的女儿是他没福,现在我和他没有关系了,我是我妈的女儿,我妈叫陈钟遥。
      我的心情还是很不好,在时间还很充裕的情况下,我拎着菜蓝子在街上随便找了家网吧操CS,当警察朝我射击时,我火了,拔出了手雷朝他们扔去,就像小时候我被别人扔出去时一样。
      这该死的爸爸,把他们都炸回石器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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