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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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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错
当我们年少懵懂时,某些事就已发生,无声又无息生长在阴暗的角落,直到一日一日壮大,推动命运的齿轮,以一道彩虹的形式出现在对方的生命里,点亮并温暖尘封已久的身体。那些如梦般早已远逝了的岁月,正是我人生中最为甜蜜,最为欢快的。虽然它们已远去,从我指尖溜走,可我依然记得,永远记得。
从纽约回来后我的人生豁然开朗,先是爱情,再是事业,真是春风得意。可是隐藏在这些表面现象的背后总某种东西在暗中伺机蠢蠢欲动,动机令人怀疑。
父亲对于我的帮助是巨大的,站在名利面前,对成功的渴求早已冲破极限,忽视了父亲偶尔从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的愧疚。
好友卫冰打电话告诉我,开咖啡店时我向银行贷的款已全部还清,抵押给银行的车子证件什么的已帮我取回,让我抽空上他那去。
心里吃了一惊,我问卫冰怎么回事,他说是我父亲帮我还清的。
父亲没说什么,依旧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父子冷漠已太久,我不明白是什么使他改变。
多媒体音乐厅的演出很成功,我借着父亲的名气一举成名,加入了他的团队,我的经济人就是他。而母亲对此态度却非常怪异,冷然一瞥之,同样也是什么都没说。那种冷冷的气氛,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冻结,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裂缝却是存在的,就在他们的心里。
母亲看完我的演出便匆匆离开,在我面前她还是那样和蔼,之前咄咄逼人的妇人仿佛不是她。母亲临走时我去送行,她所住的酒店客房里摆满了鲜嫩的红玫瑰。那些玫瑰红的刺眼,一股莫名的恐慌让我心惊肉跳,像躲在暗处的鬼如魑魅般跟随,抓不到,揪不着,没有头绪,一无所获。
压力无形四处存在,踩着有权势的父亲的肩膀,我成了一名职业钢琴手,有名的。我的工作行程表和父亲同步,平时都在乐团专属练习厅练习,有演出任务时就与大部队满世界跑。这让我想起年幼时,我与父亲也是这般生活,不管他多忙都把我带在身边。我们去过很多地方,可却连一张合影也没有。
自从加入父亲的乐团后我的个人时间就变得很少,空时还得定期上医院做肩部康复护理,扣去这些时间,我和董放其实直到过年才得以再次相聚。和她相识以来,我们重复着分离,分离,她是学生,我事业刚起步,忙的天昏地暗。有时,孤独的夜晚独自在家,接到她的电话,于是好梦一整晚。想念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想念她的发,她的唇,她的手,她略带沙哑的嗓音,甚至是她的坏脾气,总是盼望能与她有多一分钟相聚。
年关前,根据安排我们在上海音乐厅有场迎新音乐会,这次演出是这座古老的音乐厅最后一场音乐会。明年,这座建于1930年的音乐厅将配合市政建设,在原地向前平移100米。
此音乐会门票提早就对外销售,我打电话问董放,要不要来看我演出。
她在电话那头没精打彩的说,要考试了,得准备复习而且也没时间出来。
我有点沮丧,心里不是滋味,难道就只有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的这个借口堵的我没话说,接下来就像拉力赛,谁也不肯先向谁低头。我们几星期都没联系。
除夕迎新夜,一切准备就绪,这是一场现场直播的音乐会,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试音彩排。开场前半小时观众已然全部就位,我在后台休息室换礼服,父亲坐在一旁同乐团成员开例行会议。
手机响起,室内众人一片哗然,一摸口袋才发现是我的手机,一看来电,心跳加快,是她。
“你怎么回事?”父亲撇了我一眼,说不出的威严。
“国际长途。”我三步半二步跑出休息室,一路穿越后台杂乱的现场阵地接起电话。
“有事儿吗?”我的特长是假装镇定,不想被她听出些别的。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吗?”她在电话轻笑,“你在干嘛呢?”
“换礼服,马上就要开场了。”
“哦。”她慢条斯理的哦了一声,“西式的还是中式的?”
“西式。”我回答。
“像企鹅的那种?屁股后面还拖二条大尾巴?”董放继续在电话中调侃。
“嗯。”
“可惜,我还一次都没见你穿过。”
“.................”我火大的想,谁叫你不来,你就慢慢后悔吧。
“喂,猪撞树上了。”
“什么?”我没听清。
“快出来看,快点儿。”董放在电话里急急催促。
我绕过后台往外走,“你说什么?”
“观众席。”
她在电话里没头没脑的说观众席,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兴奋,想也没想就往观众席跑,可是却被工作人员拦阻。
“看见我了吗?”她笑着问我。
她就站在那里,高高的个子,长发披肩,手臂上挂着厚重的呢子大衣,笑脸盈盈。
“看见了。”我说。
“我没看见你,你在哪儿?”她四处张望,样子很可爱。
“往前看。”
目光交织,纠缠,我笑了,心里很暖。她笑,红唇轻启,在我耳畔低吟:“小左,加油。”
董放
圆形音乐厅,圆弧形的顶,周围装饰着红色带穗子的帏幕。开场曲演奏完毕后,江错,俊秀温和,身着黑色礼服,挂着迷人的微笑,踏着自信的步子优雅的走上台。
我离他很远,却又感觉很近,他修长的手指拨弄钢琴也拨乱了我的心。
没有哪两颗心能如此敞开心扉,品味如此相似,感情如此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