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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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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错
我吻了她,就在没有开灯的琴室里,在月光下,亲吻。我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神仙什么的,这很奇怪,当我闭上眼睛再张开时,她出现了,我甚至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她转身离开,我追上拉住她的手。我们畅游了老柴激情澎湃的天鹅湖,她手执小皮鞭追赶着一群小天鹅,灵活的手指时而跑,时而跳,时而狂奔在琴键上。
我浑身发热,胸口传来的热气湿透了我的衬衫,偏偏在此刻她笑了,很美。我控制不住自己,吻了她,令人意外的是,我认识她,我是说,很熟悉,哦,不,这种感觉,对,是这样的,她的唇我熟悉无比。
我们吻的忘我,可是眼睛是张开的,我们都在观察彼此。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这个带有魔力的吻让我想起一些爱情故事中常用前世今生来比喻一对命定的恋人。
有没有前世我不知道,有没有来世我也不知道,管他的,也许这个女人我在梦里吻过。
用尽全部力气抓紧她的手,我的嘴唇贪心的留恋在她的嘴里享受这一刻的温存。直到我们吸光了肺里的空气吮干了口水,才将它结束。
她嘴唇红肿,胸部一起一伏呼吸急促,水是眼波横,蕴藏着春意。我不觉放开了她的手摸上了她的眼睛,刹那间,莫名又奇异的亲近感借由触碰到她眉上的指尖传递至全身,也许我们前世是认识的。
望着她我脱口而出:“爱情以微笑开始,以吻生长。”
这句话正是我们此刻行为的写照,我们,通通都有过。
“以泪结束,你似乎忘了这一句。”她笑的狡洁推开我走出了教室,隐身在黑暗里的她像只猫,脚步轻盈没有声音。也许她就是一只猫,这个想法让我感到好笑,我追了上去再次抓住了这只猫。
“别走。”
“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隔壁琴童班已经下课,陆续从我们身边走过很多人,小孩子好奇的瞅着我们,她面上微红拖着我快步走出教学楼。
“我送你。”
“好”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我,牵着她的小手,我的手心里溢满温暖,真实的温暖,这温暖告诉我这不是一个梦,她是真实存在的。心里高兴不竟晕晕乎乎,脚像踩在棉花地里一样,我发动引擎准备送她回学校。
就在这当口从出身就伴随在我身边的晕眩感抽空了我体内全部的力量,在晕倒的瞬间我听到她急切呼唤我的名字,我感到满足。
爱情以微笑开始,以吻生长,以泪结束,这不是我们的泪,这是亲人的泪,当我们死去,送进火葬场,放在一起烧成一堆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机会被送到农村一起做化肥,大家一起臭。
虽然我的身体动不了,但,心是暖的。
董放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江错发病,我终于知道江错为什么看上去是苍白透明的了,他患有慢性型再生不良性贫血。
结束了钢琴教室里的吻我的脑袋马上清醒过来,这太疯狂,天色很晚我推开他走出教室。走廊里恰遇一群琴童班下课的小朋友,江错跑过来第二次拉住我的手,小朋友们好奇打量的目光让我感到不好意思。
我转向离开,他牵住我的手,注定半生纠缠。如果当时我们都转身那该多好。
我们手拉手走出教学大楼,他说送我回家,于是我坐上了他的车,仿佛这再自然不过。对于突如其来的他,我的心里总是充满了即熟悉又模糊不清的感觉,我努力搜寻记忆的小碎片,可这里面却没有他。
我坐在车上,他在我旁边,修长的手里握了把钥匙,他的指关节线条优美让我想起被这双大手握住的滋味。
我坐正身子,眼睛却飘向他,他试了几次将钥匙对准孔眼儿里,我觉得奇怪,他的手软弱无力,我以为他在故意耍宝可没想到的是他突然倒了下来,俊俏的脸蛋砸上了方向盘上,汽车喇叭发出“滴!”的巨响。这让我害怕,我马上想到的是,心脏病发作。
“喂!”我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将他的头提了起来,用力推摇。
他没有醒,我焦急万分,整个人扑到他身上,一只手环住他的腰,一只抵在他脑袋后头将他平靠在车椅上。
此时的江错像极了软体生物,我刚撒手他人就朝旁边歪,脑袋“嘭”一声又砸到了车窗上。我赶紧拉住他,让他靠在我身上。
他的皮肤益发苍白,身体冰凉,我抖着手伸向他的鼻孔。
我想,如果他死了,我一定会上法制报的头版头条,连标题我都想好了,无外乎是情杀,仇杀,劫才劫色,等等。
我的手抖的太厉害碰到了他的鼻子,值得庆幸的是江错同志还有口气在,我自己吐出好大一口气,这一惊一诈的吓的我是流了一身的“阿富汗”。
知道他还活着我也没啥顾忌了,我一手肘顶开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哗喳,哗喳”甩了他二嘴巴子。
“醒醒!”
江错同志的头左右摇晃就是没有清醒的迹象,我又甩了几下,“醒不醒,醒不醒?”
要不试试心脏电击?
我想了又想,还是算了,从我妈那里偷师来的穿心掌过于毒辣,我爸就曾经被穿心掌打的口喷鲜血卧床半月不起。
“江错!江错!”我连续叫了几声他都毫无反应,我捧着他的脸,那里依旧冰凉,最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拨打了120。
救护车到时江错醒了,他坚持不要紧,只是贫血,医生检查了他的身体给量了血压,说是血压低,回去得补充点热食。
“你真的不去医院?”救护车走后我把江错放在副驾座上绑好安全带,自己开着他的车送他回家。他晕晕乎乎的报了个地址,声音很轻。
“老毛病,没事。”
“你的血压很低。”
“哦。”他有气无力的回答一声。
“吃点热乎的东西就行,”说到这里我又看了看他,“你没吃饭?”
他反应迟钝可还是回答了,“我...不记得了。”
我还真受不了这种病态的人,宿舍里小袁同志和娇娇同志每季度搞一次节食减肥活动,娇娇也就算了,令人发指的是不足90斤的袁丽琪绝起食来的那股狠劲,那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让人毛骨悚然,常常是饿的倒在睡我下铺菲菲的床上哼哼叽叽,那种惨叫声吓跑了准备上我们寝室开展正常外交工作的对门的姐妹。
我看了看瘫倒在车位上的江错,他的脸色苍白的像张纸,闭着眼睛,看起来柔弱不堪。这于我而言无疑是种诱惑,如此夜色,如此男色,心痒难耐。
周围无人,我伸出了罪恶之爪,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手指把他的鼻子按成了朝天鼻,想不到这厮贼可恶,突然张开眼吓我个措手不及,趁我愣神功夫,他拉下我的手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你怎么咬人呐?快放手啊!”我用力拔手指,可这贼人就是不松口。“喂,再不松口我可喊了啊。”
威胁起到作用,他吐出了我的手指,不过我的手却被抓着,“叫吧,没关系,我这是正当防卫。”
“流氓。”我骂了他一句。
“可动手的是你。”他捏住我的手晃了晃。
“没错,我只是在检查你的鼻子。”我顿了顿看看他,发现他在笑。
“继续。”
“我现在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你的鼻子里没有撑钢筋。”话一说完这家伙就大笑出声,连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看着他笑,我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某部不入流的通俗小说中,这很奇怪。
“我的鼻子没撑过钢筋。”他笑着说。
“嗯。”反正我已经确定过了,他的鼻子笔直□□,我想也只有罗丹这样的大师才能整出这么漂亮的假鼻子。
“不过,”他故意拉长声音“ 我的眼皮是假的。”
我们的嘴巴又碰到了一起,这次的吻没有刚才那么温柔,他像头饿狼。
最后我不得不推开他,这没完没了的吻让我的嘴巴非常酸痛。
我理了理被他揉乱的长发,恢复呼吸顺序让自己尽量看上去正常。
我清了清喉咙,“你真的不去医院吗?”
“没事儿。”他说的轻巧毫不在乎,可是刚才他在我怀里却冰冷的像具尸体,我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手,还是很冷。
“我马上回来。”我跳下车跑到上街沿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牛奶,利用店里的微波炉加热。
八月里深夜的风卷杂着热气扑到面上,我告诉自己应该冷静,可是心却神思昏昏。
我把热牛奶塞进江错手里,他看着我却不喝。
“看我干嘛,喝呀。”
江错专注的看着我,他有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像一谭湖水,很美。
“你真好。”
我被感动。
“你就当我是在学雷锋做好事。”我故意装作不在意,这个傻瓜上当了,他差点打翻手中的牛奶就只为了握住我的手防止我再次逃掉。
他说别这样并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可以吗?”
哈雷彗星撞地球,我心狂跳,眼皮狂跳,我一直问自己,可以答应他吗,可以答应他吗。
爱情在我们俩颗不设防的心里擦出火花,没有道理,没有为什么,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就算只有一晚明天世界就毁灭也阻止不了这两颗心的靠近。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快说,快说,我都答应。”
“别急。”我按住了他燥动不安的唇,“从此以后这里就归我了。”点住他嘴唇的手指延着他白皙的脖子下滑到他的胸口用力按住他的心脏。“是不是我的?”我问。
“是。”他喉结上下滑动,样子很是性感,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欺负他了,会不会太霸道了呢?
暧昧气氛急促的呼吸,我们的嘴又粘在一起,他嘴巴里一股牛奶的味道,推了几次以后才推开他,我们的额头相抵,江错坚硬的鼻子擦在我的脸上呼出的热气直往我耳根子后冒。
“这很复杂,概括的说就是你的权力减半而义务增倍,OK?”我喘着粗气提出苛刻的条件,他点点头用力捧住我的头亲吻,一不小心他将牛奶打翻在我身上,气氛变的尴尬。
“我该回去了。”我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姐姐,我贫血。”他说的可怜,像是只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
“找你妈!”
“她在北京。”
我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这混蛋。
“不许碰我。”
“我保证!”
“去死。”
这一晚我跟江错回家照顾他,我们什么也没发生,我睡床,他睡客厅,在他家我发现治疗贫血的药品。一直以为江错只是跟我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有很严重的贫血。
青春,青涩又美丽,因为年轻,我们炫耀自我,以为除了爱与被爱这个世上不存在任何东西,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总是对的,而不经意间伤害了身边最亲密的人。我们总是不停的彼此伤害,彼此仇视,从来没有谅解过对方,直到不久以后我初为人母才体会到那个爱我至深却不善表达的女人是多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