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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纯生之马车之上【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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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执白子言之晗现在哪有下棋的心思,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抵抗产痛上还嫌不够。赵林轩大概是注意到他不舒服,也觉得自己任性的过分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对将军府没法交代。开局之前就承诺只下一局,算是给言之晗吃了个定心丸。
言之晗一边尽量控制着自己下子的手不要抖,一边用另一只手捂住肚子,原来生孩子竟是这么的痛。那里还有功夫考虑棋局,阵痛早已没了间隙,稍弱一点的时候,看一眼整盘棋,没有一个真眼,眼看就要被黑子吃透了。早点结束也好,今天实在不适合下棋。
轮到赵林轩下子了,他却停顿了很久,在他看来,整局棋下来言之晗只是在一味地摆子,跟刚学围棋的五岁孩童没什么区别。原本心情就不好,现在简直就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龙颜大怒,忽地一下把棋盘掀翻在地。
要说受到最大惊吓的,恐怕是言之晗腹中的胎儿,原本是一个劲地向下冲,现在被吓得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亭子里的,岸边的众人皆瞬间跪了下来,高呼着:“皇上息怒!”倒不是言之晗后知后觉,而是他现在的身子实在容不得他反应迅速。在众人喊完之后,他才跪了下来,头深深地低着。这样的姿势一方面挤压住了胎腹,一方面打开了产口,简直令言之晗痛不欲生。
“老师您教过朕,无论是朝廷之上还是深宫之中,谁都不能完全信任。可是一直以来,朕都是信任您的。您说战场上切记戒骄戒躁骄兵不败,眼看着我们宴国这几年四处征战,几乎场场大胜,朕身边的人全在阿谀奉承,邻国不是进贡珍品就是送大批大批的美人。朕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次想要找老师您聊一聊,您总说那是朕的国事家事,您只是个外人。现在连陪朕下盘棋都不行吗?!连您都不敢再赢朕了吗?!书上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难道只有学生对老师的责任吗?!老师不再是老师了,就不需要再对学生负责了吗?!您就是这么当老师的吗?!”赵林轩越说越激动,如果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许会控制不住哭出来。当朝天子的辛苦,又有谁人知晓呢。
被赵林轩这么一发泄,言之晗也不由得心疼起来,他是他今生唯一的学生,他说得很对,难道只有学生对老师的责任,老师对学生就没有责任了吗?他是皇上,但他也是自己的学生。离宫之后辞了官,就在不过问他的事情,以为这个避嫌,其实只是在逃避自己的责任而已。一直觉得把十三年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这个君王,是他对自己的亏欠。其实作为那个高高在上要疯得风要与得雨的人,他对自己的纵容,早就还清了。倒是自己,现在欠了他的债。
赵林轩发泄之后,气也消了大半,不就是盘棋吗,看眼前这些人跪的七荤八素的。做回凳子上,不经意间瞥到言之晗的手指,发白的指尖几乎深深地抠进地里。自己也是气糊涂了,他拖着个临盆的身子在冰冷的地上跪了那么久,这怎么行。
也不找什么台阶,自己就走过去想把言之晗扶起来。付公公见皇上消气了,也跟过来,旁观者清,看了这么久,也能猜到言之晗怕是撑不到回府了,这会儿该站不起来了。左右被架住,言之晗满脸是冷汗,身子刚刚直起来,就听见“噗”的一声,温热的羊水冲出了□□,哗啦一下,浇湿了裤子。随之而来的爆痛让他没办法在矜持,抱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赵林轩吓了一跳,虽然他已是七个孩子的爹,但妃子少爷分娩的时候,他大多不在场,有的孩子生下来了,他都没去看。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还好付公公是宫里的老公公了,生孩子的事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提着公鸭子嗓开口道:“皇上,言公子这是破水了,马上就要生了。”
赵林轩也不管羊水脏不脏,一把捞起瘫在地上的人,打横抱进了马车里。“传御医!”
付公公跟着挤了进去。这人肯定是急糊涂了。“皇上,出宫的时候没让带御医呀。”
赵林轩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让人快马加鞭把予以都给我拎过来!我们也往回赶,争取早点跟他们碰头。”说完就紧紧地看着躺在那里不住伸银的人,哪里还有往日温文尔雅的样子。忍了那么久早就疼得脱了形了。
“皇上,生孩子血气大,别冲撞了您,您还是下车等吧。这里交给奴才。”付公公不怕死地进谏道。
“朕就在这儿。朕当太子那会儿还上过战场,什么血气不血气的。赶紧看看老师!”赵林轩不知道自己试处于歉疚还是什么别的情愫,但现在哪怕老佛爷在这儿都别想把他赶出去。
言之晗倒是想劝劝他,但现在只要一张口是是近乎尖叫的伸银,他的自尊那里允许他做出那样的事来。
付公公请示过之后,脱了言之晗的裤子,那个不断冒着羊水的小口已经开了靠近八指了,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忍到现在的。屈起他的双腿,尽量分得大一些。没有热水没有剪刀,一切都得靠他自己。但他已是三十四岁,还是头胎,有磨了这么久。付公公暗自为自己求遍了所有的菩萨,这回真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小命了。
马车的颠簸加速了产程,言之晗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伸银了,随着每一次用力,他都不由自主地低吼出声,面子什么的,在产铜面前早已小时殆尽。
“呃——嗯——”
赵林轩握着他的手,时不时地向他身下看去,看看进度。随着他的用劲,黑乎乎的胎头慢慢地顶到了产口,上面沾着胎膜和羊水还有血,味道也腥得厉害。若不是付公公说那个孩子的头,头先下来好,他简直不敢相信。
“呃——嗯——”
“呃——嗯——”
“呃——呃——”
“呃——啊——哈。哈。”
言之晗抠着身下的毛毯,这哪里是生孩子,简直就是凌迟之刑。“啊!”尖叫了一声,他疼的昏了过去。
“付公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朕记得叶儿生婉泠的时候只用了两个时辰,这都疼了一个多时辰了,孩子怎么还没下来。”赵林轩只陪过一个少爷生孩子,也是在门外等着的,也听着里面叫唤了一阵子。前前后后两个时辰,宝贝公主就出生了。怎么这个这么久。
“回皇上的话,叶少爷那是年轻,又有催产药的作用,言公子年纪大了,又是头胎,奴才也不知道这是算慢的还是正常的,但他全是靠自己,奴才帮不上什么忙。估计这个速度也正常。”付公公小心翼翼地回了话。
赵林轩听出来了,前前后后就是怪自己,硬把他拖到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现在怎么办,不能让他就这么疼死吧。“快点给朕想想办法!他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的小命也就陪葬吧。”
付公公不住地点头,算是急中生智,“皇上,有个法子。余太医说过男子的产口靠后,躺着生会压迫产口,不如我们让言公子跪着生,您看这样行吗?”
看着在一波又一波的爆痛中恢复神志的言之晗,赵林轩狠下了心,“姑且试试吧。”
跟付公公一起合力把他翻了个身,让他扶着凳子,大开他的双腿。姿势的变换,让肚子一下子坠了下去,膝盖承受着全身的重量,简直就是浑身都疼。
“啊——哈。哈——啊——”言之晗抱住椅子,撕心裂肺的痛呼,彻底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连在马车外面的人听着都揪心。
要出来了!要出来了!他感受得到,孩子就在那里了,只要再加把劲就出来了。捏紧了拳头,卯足了劲,“啊——”
还差一点,“啊——”嗓子都哑了,孩子还是只冒出那么一点点。赵林轩恨不得帮他使劲。要不是怕影响他,他真想很发一顿火,御医怎么还不来!
“啊!”言之晗突然惊叫一声,生生之起了身子,也不管和不和规矩,抓住赵林轩的肩膀,嘶吼一声“哈啊!!!!呃——啊!”
孩子终于哗啦一下,冲了下来,滑溜溜的身子,几乎让付公公脱手。孩子一下来,言之晗就脱力地直倒进赵林轩的怀里,昏了过去。
赵林轩再次见到他是在两天之后,怎么说都是自己的过错才造成他伤了身子。带着宫里上好的补品亲自来将军府道贺。
走进房间的时候,言之晗正靠在顾宇希的怀里,而他的怀里则是肉乎乎的“小将军”。看着他们一家人和睦的样子,赵林轩也觉得心里的愧疚少了一些。“早知道生孩子这么辛苦,朕应该早点放你出宫才是。”笑着说着,一边示意他们不用行礼了。
“皇上,当日在马车上说要我做回太傅教导皇子的话,还算数吗?”言之晗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脸色倒是好多了,靠在顾宇希身上满脸幸福,看来他们已经商量过了。
“当然算数!”一言九鼎也是他曾经教过的。“等你养好了身子,随时欢迎你回来。无论过多久,你都是朕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