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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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们的突然造访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八福晋的陪嫁嬷嬷桂嬷嬷急匆匆有些失态地从内室的帐幔内张望着出来，又匆匆地进去了，里面钗环碰撞发出叮叮咚咚悦耳的声响。
我和景屏对视了一眼，走到门口打开正门，这时几位阿哥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我们连忙拜倒。
“奴（才）婢给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请安，阿哥们吉祥！”
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景屏一蹲下行礼，身上的荷包竟然断了线，鼓鼓囊囊的一个掉在了四阿哥的马靴上。
一个奴婢掉了东西在地上，没什么大不了的。
掉在了冷面阿哥的靴面上，告个罪也就过去了。
若是掉在他的靴上，荷包的花纹有和靴子的镶边花纹极为相似，那算是个怎么样的情况呢？
我盯着荷包看，荷包的面儿是银红色的缎子，上面绣着几株白梅，银红的底上配着银白色的线绣梅，又配着黑色绣虬曲的树干显得特别雅致。在加上荷包滚边的一圈银线卍福图案，竟然和四阿哥靴面上的滚边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出自一人之手呢。
“奴婢失仪，请四阿哥赎罪。”
景屏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脸，和往常人前的她一样，冷静地让人害怕。
“罢了罢了，又没什么大不了了。四哥，何必这么认真呢？”
十阿哥见四阿哥没动静，凑上来想要拉景屏一把，却意外地瞄见了相映成趣的荷包和靴子。
“嘿，这倒是稀了奇了，”十阿哥甩了一下衣袍下摆，不顾身份地蹲了下来，做主子的蹲下来，我也只好跪下来，“五哥、八哥、九哥，你们看哪！这可稀罕了。”
一群阿哥围着四阿哥的靴子站成弧形，九阿哥和十阿哥索性蹲了下来，八阿哥微笑着站在一边，听着十阿哥叨叨，五阿哥责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嘿，真是，真是……”十阿哥嚷嚷着，“四哥，要不让八嫂把这丫头送了你吧，天天给你做鞋面儿，如何？”
“老十，别莽撞，这位姑娘想必是八弟妹得力的，怎可让她做鞋？”四阿哥这才冷冷地出声，
“这位姑娘起身吧。你的荷包做得不错。”
“是，谢四阿哥。”
景屏袅袅婷婷地站起来，她正要去捡荷包，九阿哥却先她一步，把荷包握在了手里。
“哟，这荷包那么鼓，装的什么好玩意儿啊。”
说着，九阿哥就打开荷包瞧。
“回九阿哥话，只是奴婢略装了些花瓣儿罢了。”
景屏不卑不亢地回答。细细看，她的耳朵有些红。
我退到一边，吩咐边上几个杂役小宫女去沏茶，一边束手在旁，静静看着，师父说景屏是个心气儿高的，有造化的，我看她的造化八成就在这些个阿哥中。
“白梅花？你还真爱这玩意儿啊。荷包上绣的是白梅，里边装的还是……”
十阿哥夺过九阿哥手中的荷包拆开，还嗅了嗅。
“九哥，你也问问，可真香。”
说完他凑近着嗅了又嗅。
“阿嚏——”
“哈哈，十弟，你忘记了太医让你不能接触花花草草的，不然你的气喘症犯了，哥哥可不给你上四川弄贝母去了。”
五阿哥刚从四川剿匪回来，其实说是剿匪也就是皇子坐坐镇，让底下的人本分做事罢了。
“冰雪林中若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四阿哥念着诗，语气竟又是刻刻板板的，没有白梅的生气儿。
“好诗！四哥，我瞧着你怎么比七步成诗的曹植还强，这不，一步没迈就得了好诗么？”
听了十阿哥的话，我都快笑掉大牙。
连我都知道这首诗是元代诗人王冕的《白梅》，小的时候，班主曾经交唱过这首歌，那也是一个寒冷的冬日，班主一身银红色的大氅，女装扮相，站在茫茫的雪地里，手上擎着一支素白的梅花，轻起双唇，吐出一个个发音圆润的字。“冰雪林中若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他在雪地里起舞，一遍又一遍，直到绣花鞋湿透，才睁着媚到极致的眼，问我，“歌儿，你可都记住了？”
“哈哈，让你平时多读些书，老十，那是王冕的诗，只是今日吟来恰到好处罢了。四哥面前也就算了，若是在大臣们面前，可把哥儿几个的脸给丢光了。”
九阿哥拍了十阿哥的脑袋，这才让我回神，我吸了一口凉气，压下心中的悸动，最近总是想起班主，是不是他想我了，记得清明的时候给他烧点纸钱。
“花是好花，人——”四阿哥顿了顿，我看见景屏的身子紧张地紧绷着。四阿哥用手捏住景屏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景屏低垂着眼，顺从的样子，四阿哥放下手，我看见景屏下巴上红红的手印，“人，也是个妙人。”
“四阿哥谬赞。”
景屏福了福身。
“怎么？四阿哥瞧上这宫女儿了？我和华儿说去。”
八阿哥试探着看着四阿哥说。
“八弟，四哥，我认识这个宫女，她是额娘身边的大宫女，叫景屏的，已经入宫好些年了。”
五阿哥和九阿哥一样是宜妃娘娘所出，比起五阿哥倒是九阿哥来请安地更勤些，不过看来五阿哥更有心。
“你叫景屏？”四阿哥问道，“我那个不成器的奴才年羹尧前些日子路过贵州的时候，曾经给我进献过一种树叫景屏。”
“四哥，那你们可缘分大了去了。”
十阿哥拍手叫好。
“好好一株景屏藤啊——”四阿哥摇头，“可惜没养活。”
四阿哥的话一出，全场皆冷，包括刚还拍着手的十阿哥，他的手停在空中，尴尬的很。
我想我终于知道出了脸上没表情之外，叫他冷阿哥的另一个原因了。四阿哥似乎自己不觉得冷，还侃侃而谈着：“那景屏，福晋特别喜欢，说像是月老的红线架子，那景屏藤垂下的红色藤条现在府上还留着些让奴才们编篮子使呢。”
“有些东西不是光好看就可以的，你硬是移回去种了，死了，反而是害了人。”
四阿哥像是得出结论似的，眼神从景屏身上收了回来。
一边立着的景屏脸色越来越差，刚才脸上浮出的艳红也消失了。
“四哥，你究竟实在说树还是在说人呢？”
十阿哥不解地望着四阿哥，脸上迷茫地想个迷途的孩子。
“四哥是念经念多了，说话都透着禅机，弟弟受教。”
八阿哥向十阿哥使了眼色，带头向四阿哥行礼，九阿哥和十阿哥也都拱了拱手。
“得了，你们，”五阿哥朝着景屏说，“还是劳烦景屏姑娘通传通传，让咱们哥儿几个站在大门口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景屏一愣，告了错往里走，没走两步，八福晋就迎了上来。
“让兄弟们就等了，是华儿的错。”
八福晋面若桃花，却冷冷地瞪了景屏一眼。
“奴婢们不懂事，让兄弟们站在门口吹风呢，亏我还从姑姑那里眼巴巴地给要了来，原来也是个呆的。”
“哈哈，八嫂来了几天了，也不使人知会着让我们过来玩玩，可是怕吵着了我没出世的大侄子？”
十阿哥是个高嗓子，按理说，他若是演戏演将军一定威风十足。
呵呵，看我想的这些，这些龙孙凤子的又怎么会和唱戏有关系呢？
“瞧十弟说的。我呀，是——”
八福晋眼光一转，看到了四阿哥，楞了一下，继而盈盈作福。
“弟媳见过四哥、五哥。”
四阿哥和五阿哥连忙叫起。
“哈哈，四哥，你吓着八嫂了。”十阿哥打圆场道，“咱要请到四哥也不容易啊，人家还是看在五哥的面子上，才……”
“十弟！”八阿哥呵斥道十阿哥，对四阿哥施礼道：“四哥，别理老十那个浑球，宫里都传言四哥会相面之术，府上最近又请了法师念经，小弟冒昧，想让华儿沾沾仙气儿。”
“呵呵。”
“哈哈。”
五阿哥和九阿哥都笑了起来，四阿哥也有些好笑地看着八阿哥——这个年纪轻轻的贝勒爷。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子嗣，这词他也是急的才乱请了四阿哥这尊神来吧。
“我可担不起这个，”四阿哥微微笑过后，脸又绷紧了，不愧是宫中盛传的冷阿哥，“不过，我看八弟妹额高脸圆，神色如常，看来是个有福的。”
“承四哥吉言。”八阿哥脸上泛着红光，脸上永远带着淡淡的笑，只是对着八福晋的时候笑意更浓了些。
“哎，都怪那些不机灵的奴才们，怎么还不上茶？”
八福晋敲了敲桌面，主位上没人座，八福晋是主坐在了右边的侧椅上，对面按照辈分坐着四、五、八、九、十阿哥。
我给小宫女使了眼色，她们这才奉上新砌的碧螺春，隔着杯子我都能闻见贡茶的浓烈香气。
“哈哈，奴才们呆，那个奴婢可不呆呢，连四哥刚都赞了她的。”
十阿哥笑道。
“哦，有这种事？哪个奴才能入得了四哥的法眼？莫不是我们宜主子常念念的景屏姑娘？”
八福晋笑着，眼盯着景屏让人捉摸不透。
景屏跪在众人当中，低着脸，她在宜妃那里哪儿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不知道后来景屏是怎么被处置的，因为我被八福晋一声令下，到宜妃的正殿里要新进献的普洱茶了，因为十阿哥喝不惯冒着香气儿的碧螺春。
我回来的时候，阿哥们已经走了，景屏神色如常地伺候着八福晋用糕点，她眼角带着春意，就像班主扮的女儿们，看来有好事近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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