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生日的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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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悠南打电话的时候，关诺北已经醒了。不过缘于惯常的赖床行为，正心不在焉地窝在被窝里看小说。
小说里，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多年前不欢而散却仍对彼此念念不忘，赫然相遇又摩擦出爱的火花，亲妈们虐来虐去，无意中解开一个又一个误会，终于冲破了重重阻碍的两个人破镜重圆，走到了一起。幸福圆满的结局，在以前她是最喜欢的，可是现在却更衬托了她的落寞。某人的出现，竟然连一向的偏好都被打破，真的是让她感到意外。
接着，又想到昨天晚上的梦，更是心惊。跟苏悠南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在她的梦里出现过，却因为薛子奇现身在她那个离奇的梦境里，而且是在最后以替代者的角色。她不禁掩面，多多少少生出一点无力之感，这代表了什么，她似乎清楚，又似乎不太明白。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并不想跟薛子奇再重新来过，那样的追逐太苦太累，是行将30的她无力承受的。她坚定了这一点，就起床洗漱。
十分钟后，见到了斜靠在车身上一副怡然自得样的苏悠南。
“阿南？你……你……？”勿怪关诺北如此惊讶，因为此时的苏悠南西装笔挺，尤其是里面的粉色衬衫，实在是让她感到无力。苏悠南不白，非但不白，还经常以“黒里俏”来戏称自己。所以，当肤色不白的苏悠南穿着传说中相当挑肤色的粉色衬衣时，视觉的冲击还是相当明显的。
“额……你不是很喜欢粉色的嘛！不好看？”苏悠南也有点窘，但还是强撑着挑眉作出一副“你敢说不好看试试”的架势。
关诺北虽然在苏悠南面前一向霸道任性，但还是不忍破坏他难得的“雅兴”的，况且也算不上不好看。苏悠南虽然长得黑了点，但五官精致，眉宇间也总是透着点温文气质，若说什么衣服会使得他沦落到难看的队伍中去，也实在是夸张了。所以，就用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敷衍他，“还行还行”，边说还边摆摆手，一副老娘只是不想跟你计较的样子。
平时碰上逢年过节，他们总是会紧随网上美食家的探索脚步，挑一些店面不大但装修精致菜品出彩的地方。这也算是他们学生时代就保留下来的传统了，重味道不重门面，即使俩人工作数年颇有积蓄，也没有谁想过要打破常规。所以，当苏悠南将车停下来的时候，关诺北还是有点不太适应。A城数一数二的时尚餐馆，优雅静谧，光是看着落地窗后明暗交错的灯光设计就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醉。对的，关诺北一看到这种环境就会沉醉，诚然她并不是一个挑剔的人，但却对一些东西情有独钟，譬如淌着潺潺流水的大幅落地窗，譬如垂坠感极好的轻薄纱帘，譬如总是让人感觉到暖意的橘色灯光。她有点恍惚，上次来到这个餐厅，仿佛真的已经是太遥远的事情了，但为什么记忆却依然鲜明如昨？
那应该是高考前的某天吧，学校为了让学生收心迎考，硬性规定最后的几天冲刺时间必须待在学校自主复习。学校为此还特意安排高一高二的同学放假，愣是把全校的教室资源贡献了出来，让备考的学子们可以一人独占一排座位互不干扰。关诺北和薛子奇前后坐着，间或讨论下复习要点间或问点私人问题，自也乐在其中。其实，作为全市数一数二的高中，这所学校以人为本、无为而治的放羊式教育理念让其他补课补到手软脚软的学校嫉妒到疯狂，所以学校难得的强硬还是颇能得到学生的支持的。A城的六月，天气渐渐转热，在绿荫环绕的教室里还觉察不出来，一旦暴露到太阳下还是让人有微微的汗意，让人忍不住想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吃饭。就在这样的一天，关诺北在这家餐厅第一次尝到正宗的牛排。当然，那时候陪着她一起的正是薛子奇。记忆里的餐厅布置得没有现在这么鲜亮，但关诺北还是记得，在这里，那个人耐心而细致地教她西餐礼仪，她第一次学会怎么用刀叉，第一次知道牛排还可以选择几分熟。也是在这里，她叉着由他悉心切割的牛排，崇拜的看着他，在他温柔的眼神下一步步深陷，但心里装载的却是满满的幸福。
仿佛过了良久，她收回思绪，暗叹一口气，恰好这时苏悠南泊好车，微笑着向她走过来。
“怎么还没进去？”苏悠南有点讶异，似乎习惯了以往就餐她都会先行入内。诚如关诺北一贯认为的那样，吃什么确定下来之后，肯定要挑一个舒心点的地方呀，所以总是会挑剔地选择位置。
“等你一起啊！”似乎很理所当然的语气。苏悠南浅笑着望她，不置可否，但笑容显然未达眼底。
于是，还是两个人一起入内，服务员微笑着迎上来引导，“苏先生，这边请”。关诺北看向苏悠南的目光略带讶异，苏悠南浅笑不语，只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行。
在位置上坐下来细细打量，关诺北不得不承认这些年老板还是用心经营着的，在精心布置下，这里比多年前多了些静谧空灵的意境，但关诺北却觉得压抑，脑海里忍不住蹦出不该出现的场景。那段深刻的记忆，在她每次归家路过这家餐馆时都会不知不觉地蹦出来，每每让她感觉到刺痛。谁曾想，当年言笑晏晏地在这里谈理想谈人生的俩人，终究抵不过天意，在经历高考发挥失常后两地分离再到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苏悠南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竟并没有发现对面人的异常。直到关诺北还是经不住好奇问出口。
“为什么来这里？”这个问题看似无厘头，但两个人却心知肚明其意义所在。
苏悠南收回心神，悠悠道，“阿北，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问过，但我现在很想知道，这个地方还会是禁忌吗？”
关诺北猛然僵住，不可置信般望向苏悠南，似是没有料到苏悠南会突然这么直接地问出口，又不觉转开视线，没有注意到苏悠南在看到她的反应那一刻转瞬即逝的黯然。
沉默。
像是过了很久，关诺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不是。”短短的两个字，却让她感到一丝疲累。但她却真的意识到，从再次跨进这里的那一刻，这里就已然成为过去。不管有多少回忆，都应该放下了，毕竟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让她安心的阿南，不是么？
但苏悠南显然不那么想，在阿北考虑的那段时间里，他感觉时间似乎被无限延长一样，即便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窒闷。他不是不相信阿北，只是阿北的迟疑难免让他生出一丝挫败感。他苦涩地想，自己陪在她身边十年，两个人正式交往九年，连传说中的七年之痒都过去了，却依旧在这个槛上滞留不前。
当初两个人交往，苏悠南就是知道有薛子奇这么个过去存在的，关诺北很坦白，坦白到近乎残忍。她对苏悠南说，她不能保证一定能忘掉薛子奇，但是却很贪恋苏悠南的温暖，贪恋到想让自己安定下来。彼时她才刚升大二，但却经由与薛子奇的一场似爱非爱的关系变得疲惫不堪，甚至颇有点人到中年的洞察世情无欲无求。20岁还不到，本该正是追求浪漫追求激情的年纪，而她心心念念的竟只是安定。但是，苏悠南不信邪，说他会等，等到她忘掉的那一天，那一等就是十年，直到今天方才第一次提及这个问题。显然，等了十年，等来这么一个迟疑不决的答案，他不可能不泄气。
可是，他并不想再继续等下去，甚至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
放在裤兜里的手不自觉收紧，碰到那个有棱有角的盒子，有隐隐的痛意传来。本来想要等到晚上才实行的计划，他还是迫不及待想要立马进行。
正好此时，点的餐像掐好了点似的被端上来。两个人默契地没有说话，只自顾自地吃着各自餐盘里的食物。本来称得上是美食，但两个人此时各自心事沉沉，都有点食不知味。
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餐饭，苏悠南深深地凝望关诺北，没有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情绪。这女人就是有本事在越不平静的时候装得若无其事。苏悠南一只手横跨过桌子，覆上关诺北的手，轻抚着，迫得她望进自己的眼睛里。另一只手掏出在裤兜里已被捂热的锦盒，缓缓打开，“诺北，我们结婚吧！”
那一瞬间，关诺北前一刻在苏悠南的深情里不可自拔，后一刻只觉得被锦盒里钻石的光芒刺痛了眼。她不能理解，如果是求婚，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地方？如果他早有计划，为什么非要在求婚前问出那个问题？突然之间，她觉得她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苏悠南。
沉闷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去，而当事人似乎都忘了今天是某个人的生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生日的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