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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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之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大约是在雨中穿行太久的缘故，她一头蓬松的短发已经完全被雨打湿了，卷曲地贴在头上，有水滴顺着额头往下走，被扑闪着的睫毛阻隔，衬得那下面一双贯来清亮的眸子多少显得有些迷蒙。
漫天雨幕，她在眼前。
遗弃自己的元凶又回来了，可楚之华却失了兴师问罪的气势。她只是静静地，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人，感觉心里被这小镇的风雨渲染得有点酸有点涩，莫名地有些想哭。
然后，眼前的姑娘哆嗦一下，扬起头来干脆地打了个喷嚏。
……像头感冒的小狮子。
楚之华赶忙一把把她从雨中拉到身边，伸手替她抹去脸上的雨水，一边出声埋怨：“这么大的雨，你不知道找地方躲一下么？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话未说完，手却被另一只冰凉的手突兀地抓住了，整个人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擦干净雨却仍然雾气缭绕的眼睛里。
楚之华感觉心里狠狠地一颤。
而那眼睛的主人只顾抓了她的手不放，“你去哪里了？我一回头就不见你人了……”
竟是带了哭腔。
她那一张巴掌大的脸皱起来，全然不是平时或跋扈或生动的模样，仿佛委屈得无以复加。
明明空口白牙颠倒黑白，楚之华心里却柔软得无可奈何，“好像是你抓着石板儿跑掉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吧？”
“我拉错人了！”委屈的孩子理直气壮，“你应该在后面叫住我的！”
楚之华心道，就你那一路狂奔到天涯的跑法，谁敢叫你啊？嘴上却是越发柔和，完全一副哄孩子的架势，“好了好了，下次我一定叫你。”
“嗯！”抓人的越发认真，“下次你丢了还是站在原地，”声音慢慢地低下去，更像是在喃喃自语：“……就站在原地好了，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楚之华从来不知道，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说出“一定”这样的话来能如此令人动容。可这世事无常，哪有什么一定与绝对呢？就如我们口口声声地说着下次下次，真的就会有下次吗？
苟丹却是不知楚之华心中所想，只一个劲地把自己的恐惧往外倒。
“我们村以前有个傻媳妇，也是跟人出门一起去赶集的时候丢了，到现在也没找回来……”
这一段话槽点无数，一个不为意就被与傻媳妇相提并论的高材生楚姑娘却只是无语地揽过眼前不安着的孩子，轻轻地让她把头埋在自己的颈窝里。
青砖无言，雨声淅沥，寂寥小镇上，一个标准的拥抱。
苟丹有些局促，扭捏半天后就被人拍了头，一声轻斥带着热气响在耳边。
“别动……”
她就不敢动了，迟疑半天两条长臂哆哆嗦嗦地从后面绕上去环住楚之华的背，声音闷在肩膀里。
“我身上都是湿的，待会你该冻着了……”
回答她的是城里姑娘的温柔如水。
“没关系……”
“天快黑了啊。”
“嗯，苟丹啊……”
“……嗯？”
“开房去吧……”
这小镇约莫从未经历过商业开发，因此星级经济酒店一概没有，只找到家家庭式旅馆，老板娘为人倒是十分热情，亲身讲解了半天热水器的使用方法后又拿来两套一模一样的睡衣，最后体贴地替人把门关上了。
不大的房间里只摆一张床，再站两个人后就显得有点逼仄，空气突然有点沉闷。
苟丹甩甩湿漉漉的脑袋，也不知道看向哪里，“你先去洗澡吧！”
楚之华暗自好笑，“你淋了那么久的雨，你先去。”
“你也淋雨了啊，你先去！”
“我比你年纪大，应该让着你。”
“我年轻，身体好！”
年轻的孩子梗着脖子，明明做着类似孔融让梨般的事情，却偏偏摆出寸土不让的姿态来。真头疼啊，楚之华揉揉太阳穴，退后一步在椅子上坐下来，盯着苟丹半晌，微扬嘴角一字一句道：“再讨价还价，就一起洗……”
然后看着那孩子兔子般跳起来，二话不说，拿出睡衣一溜烟地窜进洗手间，关上门之后，只听“咯”地一声，门不出意料地从里面锁上了。
楚之华笑着摇摇头，视线拐到搁在桌上的手机时，却又敛了笑容，若有所思。
苟丹洗得很快，可因为卫生间狭小通风不够良好的关系，后进去的楚之华洗完澡还是有点缺氧，她晕乎乎地擦着头发出来，看到努力在地上铺着被子的苟丹时，觉得更晕了。
苟丹正撅着屁股心无旁骛地与被子搏斗，被身后不动声色的一句“你在干嘛”一吓，头朝下栽了下去，好在地上的被子够软，额头无碍。
“啊，”她十分麻利地转过身来，指指床又指指地，“就一张床嘛，你睡床，我睡地。”说完干脆坐下来，长腿伸出去摆个人字，又是一副誓死捍卫领土的表情。
楚之华无意与她争论谁睡床谁睡地的问题，只面无表情地质疑：“这床不够大吗？”
床够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苟丹愣愣地仰望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头在隐隐作痛，楚之华踢掉拖鞋，光着脚一步一步地踏上苟丹用被子堆出来的“领土”，冷冷质问：“跟我睡一张床很委屈你吗？”
美人如玉，步步生莲。
苟丹只觉得那一步一步似踩在自己心尖上一般，呼吸困难得完全做不出反应，只能看着她慢慢地走到自己眼前，身子压下来对上自己的眼睛，气势迫人。
“说话。”
“啊……？”
“跟我睡一张床很为难吗？”
头顶上的人完全严肃，苟丹低了头嘟囔：“不是为难……是没有办法……”
“睡觉需要什么办法？”
“……”苟丹泄气地朝后躺下来，“我从小睡相就很差，跟我睡一起的人被踹下床都是常事……”
房间里沉默了好几秒。
苟丹心里奇怪，微微撑起身子来看，刚刚还一脸冰冷的姑娘此刻一脸憋不住笑的表情，见她望过来，出声调侃：“牵不得手睡相又差，人不大，毛病倒不少……”
苟丹脸上挂不住，复又躺下，小小声反驳：“现在已经能跟你牵手了……”
“嗯……”楚之华拖长了尾音表示赞扬，跟着并排躺下去，头枕了手，“今天看看能不能把另一个毛病也给治了……”
苟丹有点紧张，侧过头去想说点什么，却见那姑娘闭了眼睛手指抵在嘴唇上，“嘘，别讲话，我有点头晕……”
苟丹想了想，支起身子来小心翼翼地搬过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腿上，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太阳穴。
她仍然闭着眼睛。
被子在她身下起了一层褶皱，苟丹替人按着太阳穴，揉着揉着，只觉得那褶皱被揉进了心里一般，有种奇怪的感觉，大概想忘也忘不了了。
“苟丹啊……”
“嗯？”
“拿我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交代一声吧。”
“刚刚就拿这里的电话打过了。”
“哦。”
“还晕吗？”
“好多了。”
“那……”苟丹深呼吸，一鼓作气，“上床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