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度烧梦》浅拾天

24、第十二章（三）

　　学期近结束，米桀请了一星期多的假，随杨和卓佑蓝在实验室做收尾工作，他们的争执很多，但是米桀的电话永远不通，他们的争执就一直在延续。
　　今天天气很好，米桀关了电脑。搬了画架在阳台上一阵摆弄，他得意地把一张张画都摆放出来，平整地铺展它们，让它们也享受冬日的日光浴。和往日一样，一张大沙发，一壶咖啡，坐着考虑一下下个月、下个星期的计划。
　　他的思绪停止不前，许多计划意外地流产了，生活不再那么华丽丽地开展，而是产生了不计其数的顿号，甚至是句号，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在这个喧嚣爆棚的时代，将一切声音隔绝，回归到一种静谧安详的生活，是米桀长期的追求。现在，他拥有了短暂的这样的机会。可是，总觉得灵魂里失了一块，心里一直是失重状态，漂泊着无法停顿。
　　米桀找了支普通的木笔，在纸上涂鸦了几笔，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开始，总也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他不断地回忆，搜索简单的信息，她干净的脸庞，仿佛在他眼前一闪一闪，清晰而又模糊。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那么所以然的记得简单的样子，她嘴唇的形状，眉毛的长度，连哪里长有一颗小痣都不知道。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发着呆，他聪明的头脑第一次休克。不过，他会马上清醒过来，再给自己倒一杯咖啡，发黑的液体在白色杯子里上下挣扎着翻滚了一番，最后也都悄无声息地归回原位。就像大部分的人类，总对事实认不清、不愿意去相信，总要在原来的伤口上再淋漓尽致摆一刀才比较透彻心扉。
　　热咖啡烫到了米桀的舌头，他只觉得苦苦的、热热的，浑身被吸干了似地，这让他忽然记起简单的脸。
　　一笔一笔，丹凤眼，也是大大的，里面全是亮彩，倔强的嘴巴，颜色很浅，这个女人给人不是很健康的感觉，线条感分明的轮廓，挺拔的鼻子，在梦里，她无数次的出现，只一秒钟，已经终生难忘。
　　所以，只能在记忆里，无法靠近地存在记忆里。周身都是无奈地不可摆脱的想念。
　　好像生病了，怎样的都好不了，只能由着身子处于空空的缺失状态。米桀给自己找了点别的事做，去清洁原来的废弃掉的花盆。曾今养过的坏死的风信子，现在就连枯叶都看不到。
　　体力劳动会帮助睡眠，是的，身体上的劳累点燃了睡眠的欲望。

　　苏贝的寒假过得也很简单，吃妈妈做的早午饭和晚餐，中间听各式的摇滚乐，电子乐。她喜欢盖很多层被子，把自己裹得十分严实。每次会捂出很多汗。已经连续三四个礼拜没有修指甲了，留着又长又怪异的指甲在通俗的酒吧能感到世界毁灭的无畏，它让苏贝迷恋着不愿挪地。
　　很奇怪，简单没有打电话过来，完全不是她的性格，她正准备说说她，像多数情况下一样埋怨她的多事。
　　很喜欢去跳舞，在舞池里不停地跳，才不会记起眼前的烦恼，很多事不值得回头，也没办法回到过去。她会深深扎根在这里。每一次苏贝觉得简单不乐意她这样，她会小小地犹豫，可这小小的犹豫不足以让她放弃对痛苦的麻醉。
　　别人的生活还在继续，苏贝的可进行不了。她知道现在的行为类似犯罪，但越觉得自己错就越觉得来不及纠正，接而再萎靡地生活。
　　她决定晚一星期去学校报到，好几个玩的不错的无业人员也下星期回老家。

　　黄婧媛的老爸又赶饭局去了，她一个人坐在地板上看碟子，喝完了冰箱里的啤酒。她醉醺醺地躺在浴缸里，睡在热水里。她手上的链子在闪着不一样的光泽，她看着看着，眼睛被刺痛了，一种后悔的怀念的情愫油然而生。恐怕这个时候，惦记着这链子的，也就她一个。
　　朋友，那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她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妈妈离开以后，她害怕爸爸也要离开了。每次即将有个女人要成为她的继母时，她总会想尽一切办法赶走她。爸爸是疼她的，更深一步说是宠爱，只要她不喜欢，一切都不可能。她在担忧，一旦多了一个人，她就不是爸爸的全世界了。事情好像发生了一点转机，看到爸爸和简单谈天的情景，听到他们互相对对方的赞扬，黄婧媛觉得她可以有一个好朋友一般的继母，一个不对她产生威胁的好朋友。
　　与此同时，上帝带给她生命里另一个重大的神话。黄婧媛从来都信仰自己是与爱情无缘的人。她可以恋爱，不停地换男友。桌上相架的也记不清是第几号前男友了。那一天，她第一次在阳台上望见屈是辛，她的心跳宣布屈是辛成功入驻她心中。渐渐的，苏贝的每次抱怨或炫耀，总之是关于屈是辛的，都像毒药一样噬咬她。屈是辛随便夸一句苏贝的好，都够分量杀死她的心。
　　不再继续受伤，只能争取无限接近于零的那个可能性，他们果然还是存有矛盾的，她只是稍微扩大了下矛盾，格局就变得复杂，事情就不可收拾了，其实她也没捡着多大便宜，事情的偏向还有明显的不确定性，所以说，很多事情，冷暖自知。她抱着屈是辛，哪怕被抱着，相拥着，仍然感觉不到幸福地敲门。像黄婧媛这样的接吻高手，怎么会感觉不到接吻时屈是辛的分心和不太情愿。
　　目前的状况是这样的，只有进一步争取，才会把可能性一步一步扩大到1。而烂掉的碎掉的那些情感，必须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