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脱宅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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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休沐，回小圣贤庄之前，想起回家之前二师兄的交代，姜若又去了一趟书房，将下个月开始重新安排骑射课程的事情告知了自家阿姊。
于是书房里的姜蕖开始揪头发了。
若是不算寻找姜若之事，自从来到桑海这三年，除了两次出手对付田氏了结世仇，姜蕖基本上是足不出户，偶尔去小圣贤庄跟同门联络感情已是极限，每日都是闭门在家，一心抄录百家典籍，一个月里出门的时辰五个指头都算不满。若是生于战国长于战国的人们懂得后世用语，自然会知道，姜家姑娘就是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技术宅。
且不说旁人如何想，身为长辈的荀子面上虽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淡定模样，心里却在大骂这个晚辈没了管教就惰性入骨连晒太阳都嫌伤皮肤，于是一甩手便将姜蕖脱宅改造计划扔给了任劳任怨的小圣贤庄二当家。
对于姜蕖，颜路其实也很头疼。身为儒家极其罕见的女性弟子，性别就决定了无法用教导其他同门的方式管教姜蕖。有办法对付姜蕖的人，也就是当年曾在稷下与她一同学习过的三位师兄弟，可惜这三位当中一个已经不在人世，另外两个常年在咸阳任职……
何谓烫手山药，二师兄森森地感受到了。
就因材施教问题跟大师兄三师弟探讨一番之后，颜路有了顿悟：其实事情说开了，也就是姜蕖成日憋在家里，瞎操心的长辈担心她憋出毛病来，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办法也出来了。
——你不是成天闲在家里么？咱们给你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小圣贤庄的课程，也是按照儒家六艺设置，其中礼、乐、书由掌门伏念与二当家颜路负责，三当家张良教授算学以及脱自礼的剑术，御射之道，因受场地与天气影响，并无人专门负责，平日都是三人轮流，有时碰上课程相撞，也十分麻烦。
儒家六艺，若是有一样不过关，便无法出师，接下来的游学或者入仕也跟着免谈。当年的姜蕖既然能顺利出师游学，六艺自然是不在话下，即便是她自以为最不擅长的御射，实际上在她家高标准严要求的学宫长老爹操练下，已经远远超过了出师应达的标准。
于是乎，瞌睡就这么遇上了枕头，加上还有个可以随时近距离围观自家弟弟学习概况的内部福利……
姜蕖接手御射课程，已经两年有余，马场在六艺馆外，平日里倒还好，可是到了夏天却十分难熬，不说姜蕖这个娇生惯养的姑娘家，其他男性弟子也扛不住三伏天烈日暴晒，所以从头伏前三日到三伏后三日，御射都没有安排课程。
数数日子，发现某师妹已经清闲够久了，颜路提笔在八月下旬的课程里添上了御射。
“阿蕖为何如此沮丧？”
风旷远倚坐在树屋外的一根很粗的树枝分叉上，正往树枝上捆麻绳，“难道子建贤弟又闹别扭了？”
闻言，正在树下检查摆弄木板的姜蕖很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看来在阿旷眼中，我姜蕖的弟弟，就是如此任性之人了？”
一身青罗小绣的少女磨了磨牙：敢这么诽谤小舅子，咬死你哦！！！
“咳……只是平日里，我观阿蕖少有烦恼，也只会因子建贤弟之事而忧心。”平静辩解的温和声音里，不知不觉中，带上了几分连本人都未曾发现的醋意，“阿蕖就一点都不好奇，在下准备绳子与木板有何用？”
最后微微上扬的语调，已经有了那么一丝丝邀功的味道。
“原来不是要做秋千呀？”姜蕖故作惊讶地眨了一下眼睛，“如此……还请阿旷不吝赐教。”
风旷远第一次品尝到如此深刻的挫败感，有时候，心仪的女子过分聪颖，也太打击人了。
“阿蕖平日多在室内，静坐太久，于身体百害而无一利，以往阿蕖还能养花种草，可上次在下误信损友，不慎、咳阿蕖你懂的……思来想去，便打算做个玩器，以表歉意。”
“所以……”姜蕖的声音像是三九天里的北风，寒意凛冽无比，“你便拆了我库房中的楠木书架？”
“……呃、就、就地取材了……”老毛病怎么又犯了呢？
风旷远现在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无妨。”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姜蕖微微展颜，“做错了事情，及时补救便可。”
“……”
看到少女唇角那抹典雅而矜持的笑弧，风旷远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拆散了饰以花钿步摇华胜的旋螺髻，只用丝带挽起清爽的双鬟，便透出了一种便不同于往日端庄静好的活泼感觉，鬓侧垂下细细的丝带，衬着尚带圆润弧线的脸颊，更显出以往难得一见的天然可爱。
换下平时里最为喜爱的广袖长裙，改为一身暗红的武士短衣，胡服式样的箭袖上装与修身长裤配上革靴，穿在身上却未见半分粗鲁不雅，反而在原本的幽雅娴静中，生出了几分这个时代的女子身上少有的活力与健美。
虽说在自己的时代也曾见过英姿飒爽不输男儿的女子，譬如名满东吴的弓腰姬，但是姜蕖这身模糊了性别的中性装扮，依旧给了风旷远眼前一亮的惊艳之感。
姜齐从来都不缺少美人，既有硕人一篇中，极尽言语所能盛赞的绝世美女庄姜，也有令卫宣公父子争相抢夺的宣姜，而宣姜的姐妹文姜，更是因美貌与才学引得其兄襄公不顾兄妹人伦，在史书上留下了荒淫无道的恶名……若是有心，便会留意到，毛诗国风中，描述姜齐王室风流韵事的诗篇并不罕见。
而身上同样流淌着姜齐血液的姜蕖，即便及不上诸位女性先人，却也相差并不遥远，至于她本人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天生丽质的原因，完全是不习惯这个时代的铜镜，以及看过女史箴图后对古人审美观产生的强烈怀疑。
“为何如此……”被男子直直的视线打量得有些窘迫了，姜蕖下意识转身想回房换身衣裳，“可是有些不伦不类？”
于是立刻扭开了脸：“……非也，阿蕖这身……十分合适……”
其实风旷远想说，你就算披条破麻袋都很好看，不过想想以往这么对自家妹子说了之后，随之而来的惨痛教训，他明智并且果断地把话咽了下去。
女孩子，无论地位高下长相美丑，总归是喜欢听好话胜过听实话……尽管实话也是赞美——虽然不怎么好听。
脸颊微赧，随后抛来一个布包裹：“你也换身衣服吧……客房在那边。”
……阿蕖，你开玩笑么？！！！
打开包袱拿起姜蕖精心挑选的衣物，风旷远瞬间泪流满面，小心眼爱记仇的妹子果然伤不起。
“阿旷，如何补救先前拆了我书柜的错，就看你今日表现如何了~~~”
隔着半个院子，依旧能听到宛若莺呖的清亮声音，可是话里话外饱含的威胁之意，傻子都能听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大丈夫能屈能伸……话说阿蕖你啥时候跟诸葛丞相一个思路了？
为了日后的幸福生活，风旷远牙一咬脚一跺——咱忍了！
作者有话说第67章 脱宅计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