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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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林果，是在一个平淡无奇的中午，我跟齐思睿在第三食堂吃饭，隔壁桌是两个女孩子，一个是披肩长发，一个是高高束起的马尾。那个梳着马尾的姑娘正在眉飞色舞地讲笑话，因为她的声音不小，离得又近，我们便听得清清楚楚。
笑话说的是一只大嘴鱼，其实这个笑话的文字没什么好笑的，但她表情生动手舞足蹈，仿佛她自己就是那只假装自己是小嘴的大嘴鱼。
我不由得就笑出声来。
齐思睿也笑，一边笑一边小声说：“旁边那个长发的女生真漂亮。”
我没回应他。我觉得，倒是讲笑话的那个女生，更加生动得可爱。
再次见到她是三个月后学生会的联谊会。宣传部的节目挺别出心裁的，竟然是儿歌联唱。第一首儿歌是《小毛驴》，看到演唱者手舞足蹈的样子，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讲大嘴鱼笑话的女生。
朗诵完之后原本想一走了之的我，鬼使神差地决定留下来。然后我便看到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自得其乐，不由就走上前问：“请问你是谁？”
她似乎有点呆，直愣愣地看着我说：“再别康桥。”
我又有点想笑，办公室那帮人，应该不会用这首诗来作为男女配对的女方吧。
当我听到崔莺莺这一正确答案，不知为什么有点惊喜，因为我手里的，正是张君瑞。
齐思睿按捺不住，非要去偷桃子，去就去吧，还非要生拉硬拽上我。我觉得他真是把我看透了，我那些故作冷漠故作疏离在他的死皮赖脸面前完全溃不成军，用徐子慕的话说，你实在是闷骚的可以。
没想到竟然有女生也敢在这么黑灯瞎火的时候翻墙去偷桃子。我在这边替齐思睿放风，便看到不远处有个女生颤颤巍巍地在呼唤着“果果？”想不起来为什么这个女孩子有些眼熟，看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便走近几步跟她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大概，是某种无可奈何的同病相怜？
等到齐思睿和另一个女生抱着桃子满载而归，我才知道，这种事，确实像她能干出来的事。
原来，她叫林果。
暑假在学校准备比赛，没想到计算机协会的电话居然真有响起的一天。听到是女生要修电脑，齐思睿一下子就兴奋不已，又一次把我拉出了实验室。
修电脑的竟然是她的好友，哦对，叫许小沛。
我觉得小齐大概喜欢那个叫做许小沛的女孩子，给她修电脑的时候满腔热情，竟然把手里的所有事情都推到一边，整整一夜没睡。
第二天去送电脑，他竟然没有主动叫我同去。虽然我也还挺想再见见林果的，不过还是决定留在机房。
放下手里的工作只为了去见一个女生一面？这种事我一向嗤之以鼻。
齐思睿很喜欢跟林果一起玩，我觉得他算是找到了同类。许小沛是个很文静温柔的女孩子，很漂亮，很好。但是很奇怪，我也许可以跟她聊天，然后转身即忘，而林果那张表情生动的脸，却偶尔会跳到我面前。
这个暑假齐思睿有空就跟林果混在一起，我一个人在机房忙的昏天黑地，实在是有些不公平。
终于逮到一个奴役齐思睿的机会，任他如何要求都绝不松口。最终他悻悻然地将早就订好的话剧票转给了我，还狠心收了我百分之十的转让费。
转让费就转让费吧，我还真挺想看这个话剧的。
可是，这个晚上我记得最清楚的却是，我离她那么近。
许小沛向我借了一张Colbie Caillat的CD，顺便就请我吃顿饭。又充满热情地推荐给我一本书，再顺便吃顿饭。
我觉得很无趣。大概，女孩子想要接近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用这样的方式？至少我身边的人都是如此，除了影协那群奇葩。
没想到的是，我也会用这样的借口去接近林果。
徐子慕拉我加入影协。我从没当她是我的表姐，一直都徐子慕徐子慕地叫她。自从我认识了艾薄言，我就知道他俩之间不对劲。
可是我懒得说，徐子慕这种人，通常憋不住事，用不了多久，该有结果的就会有结果。
典型的白羊座嘛。
可是我并没有像拒绝其他人一样拒绝许小沛。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她身上早就被我贴上了“林果的好友”这一标签。
林果竟然误打误撞地加入了影协。招新那天我有课，下课之后才过去，随手翻了翻报名表，很快就翻到了林果的名字，墨迹似乎都还没有干透。
我下意识地抬头张望，人头攒动，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可是我得到了她的电话号码，虽然我一次都没有拨通过。
从那之后，影协的所有活动我都会尽量参加，即使那个电影我看过了，我都会去再看一遍。郭优优师姐对我的行为很赞许，我笑着接受。
多数时候，我都能看到林果，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随着屏幕上的光影或喜或悲，然后一个人不发一言地离去。
总是有点寂寞的味道。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印象里这个女孩子永远都是神采飞扬的，仿佛她拥有天下所有的自由，活力与生动。
我特别想离她近点再近点，想看她一直都露出那么没心没肺的笑容。
只有徐子慕知道我不对劲。我不得不承认，虽然我从小就鄙视她，可她还是我表姐。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这整个学校里，她最了解我。
我一直很感谢徐子慕不记仇，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虽然我知道她最初的目的确实是落井下石。
那段时间我常常主动给徐子慕打电话，我实在是搞不清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到底是为什么，我只能找她倾诉一下，得到些安慰或者解答。也因此被敲诈了无数次。
终于在影协的聚餐上看到了林果，我内心深处对钱晓深很是感激。唯恐天下不乱的影协众人最喜欢的事就是乱点鸳鸯谱，当年无数人被他们乱配对，钱晓深跟我，钱晓深跟艾薄言，徐子慕跟我，徐子慕跟艾薄言，等等。
这次自然是林果跟我。
可我，竟然有些欢喜。
我想，说出欢迎倾诉那些话，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可是林果竟然对我说：“许小沛喜欢你。”
那一瞬间周身冰凉，许小沛喜欢我，那你呢？
原来我在你眼里那么不重要，原来你竟然会希望我跟你的朋友在一起。
艾薄言竟然因为我跟徐子慕走的太近而吃醋，然后喝的酩酊大醉。看到面前同样不省人事的林果，我居然会想，难道她也是因为吃醋？
那个牙印留在我的肩膀上，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每当我想起她的笑脸，都似乎还能感到她略带酒气的呼吸拂在我的耳边。
我盯着她的睡脸看了好久。睡着的林果，偶尔微笑，偶尔皱眉，似乎是做了什么好或者不好的梦。我不由得想笑，连睡觉的时候都不安静，还有那么多表情。
不知道那些梦境里，会不会有我的影子？
我曾经听说，当一个女人说着讨厌的时候，也许她并不是真的讨厌你。
算了，即使讨厌也算了，至少她喝醉了的时候，还是想着我的。
寒假的时候，我终于亲口向徐子慕承认了我喜欢林果这个事实。徐子慕兴奋过后，很有些不解：“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我也不知道。”我耐着性子回答徐子慕这个没什么水平的问题，“你是怎么喜欢上艾薄言的？”
徐子慕摸摸下巴：“你要表白么？”
“可是也许她根本不喜欢我。”想到她对我的躲避，我真的没信心。
“我帮你打听打听。”
事实证明，徐子慕还挺会打听事儿的。
后来我慢慢回忆我跟林果在一起的所有细节，似乎她有时会对着我发呆失神，然后脸色微红地夺路而逃。
说不定，我也不是那么没希望。
既然她总是要逃，我就在所有人面前，堵死她的路吧。
大二下学期教授的课题组进了一个新人，没想到是大一的学妹，教授介绍说这个学妹的资历竟然跟我不相上下。更难得的是，她还很漂亮。
李可遥的到来，给课题组注入了很多新鲜的活力。
可是我并不怎么感兴趣。
我得承认，我很欣赏李可遥在逻辑和程序语言上的天赋，她向我提出的问题大多尖锐且能切中要害，她是一个很完美的工作搭档。可是我很讨厌李可遥有意无意地示好。
是那种很引人遐想的示好。
所以，我一直对她摆出那个温文有礼的微笑，但是拒绝她的一切非工作的邀请，除了那张歌手大赛的票。
我知道林果有一个干事也参加比赛，她一定会去观看。
林果被她的干事们推上去送花，然后那个眉眼弯弯的大一男生很是自然地将她拽进怀里，拥抱。
我发现我再也没办法面带微笑地看下去。他们在闪耀的聚光灯下，在所有人的欢呼中，拥抱。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她心中的那一个。
在徐子慕的鼓动下，再加上我自己的不甘心，我还是决定按照之前已经考虑了好久好久的计划试一试。
即使被拒绝，也不会使我的处境更差吧。
可当真的被拒绝的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绝望。
没有什么比她亲口说出的话更残忍。原来这么久以来，我所有的纠结，所有的忐忑，所有的期待全都是一厢情愿。
她说出不愿意那句话的时候，神色坚定得让我不敢再看。怕再看下去，我会在台上失去所有的理智。
我能感到口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和指甲嵌入掌中的刺痛感。
罢了，你既无情，我便休。
教授称赞我为工作废寝忘食的态度。我只能苦笑，我只有让工作和学业填满我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才能不想念。
我忍耐着去参加影协活动的欲望，推说自己太忙；我毫不犹豫地辞掉了学生会的职务。唯有选修课，我对自己说，不能不上。
然而却一次也没再看到她。
她对我的拒绝竟然可以如此干脆，连一丝联系也不愿意留下，即使她会挂掉这门课。
我又怎么能看着她挂掉？当齐思睿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说起她为了选修课考试焦头烂额这件事，我便认认真真整理了所有笔记和总结。
听说许小沛假借师姐之名给了她。
或许如果知道是我的，她连接受都不会接受。
每次我想念她的时候，都忍不住打开手机一遍一遍看着她的名字和我暗中记下的电话号码。那一串数字烂熟于心，我都要克制好久不让自己按下通话键。
还有什么联络的必要呢？或许，她根本连我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我报名参加了数据库大赛。这个比赛规模很大规格很高，教授很重视，所以亲自选定了五个队员。李可遥的加入毫无悬念。
可是我却隐约有些不耐烦，下意识地，我就想离她远一点。可是不知道是因为我接受了她歌手大赛的邀请还是因为林果拒绝了我，她似乎更有信心，对我更加亲热。
都是队友，我实在不好拿她怎么样。况且很多时候，她的确是要跟我谈正事。
在忙碌的空隙我偶尔会想，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地笑着，露出那些生动的表情？
影协新学期的聚会搞得很郑重。我本想不去，奈何郭优优再三给我打电话，语气一次比一次强硬，态度一次比一次恶劣。
我就知道，我一定会遇到她。
半年不见，她真是黑了不少，手里还换了个更高级的黑家伙，依旧是神采飞扬，但是总感觉多了几分开阔和成熟。
看来她过得真是挺不错。
没忍住就一杯杯不停地喝酒，后来到了KTV更是喝了很多桂花陈。这种酒初喝没什么，可是后劲挺大，容易让人精神亢奋。
她神气地唱了首《狂热》。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她喜欢苏打绿，这半年来，我找来苏打绿的所有歌认认真真地听过去，想象着她或许在跟我听着同一首歌哼着同样的旋律。
竟然就有些幸福的感觉。
然后我唱着《漂浮》看到她眼中的神色，忽然心里一动，或许，我还可以再试一次。
我承认，是桂花陈让我有了这样的冲动和勇气。
她的唇柔软温润，让我有些不能自拔。当我感到她回应我的时候，所有的自信和理智一瞬间全部回归。
原来真的会碰到一个人，让你自己都变得不认识自己了。
虽然对她说让她考虑考虑，虽然跟她说若被拒绝我将不再回来，但我相信，她会来找我的。
她的手纤细柔软，从我的掌中，一直暖到我心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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