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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   半个月后,在距大兴城三十里,一匹赤红色的马儿在官道上急奔。天色骤暗,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将至。

      “看来已经来不及赶至大兴城,这场雨是躲不了了。”心然抬头望天,叹道。

      拉了拉缰绳,欲让‘赤焰’放慢速度,望能沿途找到避雨之地。怎料‘赤焰’不仅未放慢速度,反狂奔至另一条小道,心然受力紧抓缰绳,望着这条僻静的小道,沿路两侧是一片树林,而‘赤焰’路过的正是两侧树林间唯一的小道,道口进入够一马车通过的直径,心然不解‘赤焰’为何带自己往这个方向通行,这片树林中大树的叶子虽生长茂密,但未必能使她和‘赤焰’躲过这场大雨。

      越往树林深处,路越显宽敞,树木也渐渐稀少,望了望两侧的大树,似乎没之前紧拥的密集感,反是隔上三米的距离才见上一颗大树,好生奇怪!‘赤焰’停下奔跑,慢慢的走了几步,心然见此情形,将目光移向正前方,一座府邸显现眼前。

      心然不觉惊讶,‘赤焰’怎会知道这里有人家?

      这座府邸门前干净整洁,大门上方两侧分别挂有一个纸灯笼,门上牌匾并未以主人姓氏命名,到是写着一个字——‘意’,门之两侧竟也提了笔——‘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这家主人到是写的一手好字。”下马,心然走上前道。瞧这笔间字形风韵,可知提笔者是个讲究之人,字尾锋利由存皆可见其心思,望寻此句中意境。

      敲了敲门,心然想着该如何使这家主人答应借她避避这将临的大雨。

      ‘吱呀’随着一声响,一扇木门慢慢打开,一位上身褐色戎服,下身同为褐色宽口长裤,体型稍显臃肿的汉子站立于门边,望向心然微微一愣,接着笑了笑,温和道:“姑娘有事吗?”

      心然一时竟忘了该如何是好,不知他能否答应此事?

      “姑娘?”

      声音再起,心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答道:“这位大哥,不知道能否借小女子暂避风雨?小女子不会在此多扰,大雨一过,便会离去。”

      “这......”汉子神情有些为难,细察心然一会,接着又道:“姑娘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派人请示我家公子。”

      心然点头,门关。原来这大哥是位仆人,不过看他那模样到没有仆人那势利之气。

      胖汉进入府邸正中的客厅,客厅内中央正坐着一位白色儒衫的公子,头上用冠束发,凝神着身前摆放的棋局,听闻脚步声,在离公子距离十步的位置停下,未曾抬头。

      “主上,门外有一姑娘想借此暂闭风雨。”胖汉俯首。

      公子听而不答,目光冷下,手中白子落入棋局中央。

      胖汉见此,严肃道:“主上,瞧其容貌着装,这位姑娘正是石斐所说之人。”

      公子侧头望去,颔首道:“请她进来。”

      “是。”

      风已起,心然唤‘赤焰’靠过来些,大雨已然就要落下,大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胖汉身边多了一仆人,笑请她入内,称其公子已应下姑娘请求,命身旁仆人将心然的马儿绕向府邸右侧。

      心然跟随胖汉进入府邸,一路上,胖汉并未开口说话,心然亦默默紧跟,在绕过几条长廊,来到府邸正中心,进入客厅,内并无下人伺候一旁,只见一位儒衫公子坐立于主位,手边案上摆放一盘未完的棋局,厅内被大风吹着摇晃的烛光。

      这位公子府上可有贵客?自己是否打扰到他弈棋的雅兴,心然暗道。

      望向这位俊美的公子,心然微微皱眉,似在哪见过此人,竟一时想不起是何处?想到自己心中的疑问,不禁又自嘲,她又怎可能见过这位公子,自己不曾到过大兴城,许是自己想的过多罢了。

      “不知姑娘贵姓芳名?为何孤身到这山林之中?”儒衫公子微笑问之。

      “小女子姓秦,单名一个心字。我那马儿乱入,使我迷失于这山林间。以至借贵府避上这场大雨,小女子再此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小女子该如何称呼恩人?”心然柔声道。

      儒衫公子嘴角噙着一丝笑:“原来如此。阿隆,派一丫鬟带秦姑娘去客房暂歇。”

      “是。秦姑娘,请!”胖汉做了请的手式,对心然笑道。

      心然朝儒衫公子点了点头,转身随胖汉走出客厅。

      望着空荡的会客大厅,儒衫公子眼底泛起一丝微笑,却不显于人前,不容在客厅外的仆人所瞧见,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香囊,动了动嘴形,似道:恩人吗?

      阿隆在府邸的身份可见不一般,瞧下人对其行礼恭敬的模样,因是这府邸的总管一职。

      “琳玉,你带秦姑娘去客房歇息。”阿隆命令道。

      一身翠绿着装,丫鬟打扮的琳玉,手提着一灯笼,轻点头答道:“是。秦姑娘,请跟琳玉来。”

      心然对阿隆笑着点了下头,跟着琳玉走在转折的回廊上,微弱的烛光,给昏暗的回廊指明通道。空中隆隆的雷声,大雨哗哗落下,风声入耳听着似在为大雨伴奏。心然慢慢行步,望着这夏日突临的大雨,闭上眼回忆着剑谷下雨的场景,窗外的桃花盛开,花瓣被打雨落在地,庄园外的小湖泊,雨淅沥沥的下着,落入湖泊叮咚作响,这时外公会吹着箫曲与这天然的声音相合。

      “秦姑娘。”

      听到前方叫唤声,心然才察觉自己已然停下脚步,离琳玉有几步之遥。当琳玉带着心然转过几道弯,终至客房,琳玉推门进入客房,掌起房中灯,心然踏入房间,扫了眼房中陈设,房中摆设别具一格,无一不显示主人儒雅之风。

      “秦姑娘,您先再此歇息。若有其它吩咐,奴婢再外听候姑娘吩咐。”琳玉从一位早在屋外等候的仆人手中接过茶壶放至方案上,说了此句,退出房间。

      房间门被关上,心然慢慢坐下,将包袱放下,不知为何她想起了这家的主人,那位公子为何不说自己的名?自己说的不是真名,终究算说了。这公子怎么不懂得主人家的礼仪,莫非是对自己这个突然到访的陌生人有疑心?

      试想自己若是那位公子,也会这样吧!林中深处一府邸,细想进府所见,不知怎得心然有种陷入困境的感觉。看是无人的深林,竟有这么雅致的地方,这其中的奥妙难以解答。自己也只是在此暂借一晚,应无大事,许是自己多虑,主人家好意,还是不要瞎想。

      被称为阿隆的人返回客厅,未见主上,问一旁仆人,得之主上去了书房,转身往书房方向而去。

      “主上,这是那位姑娘这几个月的行踪。”石斐将昨日收集到的消息递到案上,说。

      白衣公子看着纸笺上所写,低喃:“‘怪医’?秦心,莫心然。为什么没有她在飞马牧场内发生的事?她究竟是何来历?和飞马牧场有什么关系?”

      “由于飞马牧场的老主人卧病于床,堡内管制甚严,无法接近。这位姑娘与飞马牧场无任何关联,至于她的来历,属下查到她在太行山附近出现过,据见过她的人说的时间应出山半月,这位姑娘许是在太行山深谷里长大,且是属下寻不着的地方,具体情形无从得知。”石斐回答道,为自己未能完成使命而遗憾。

      白衣公子皱眉道:“无从得知?”

      “属下该死。”

      白衣公子摇头说:“算了,下去吧!”他另有办法,本欲寻她踪迹,没想到她会自行前来。

      阿隆在往书房的方向,见一人朝他走来,竟是一身黑衣的石斐。笑道:“石斐,你回来了。”

      “安大哥。”石斐心不在焉道。

      “发生何事?”安隆察出异样,问之。

      石斐摇头,他们同为主上办事,但从不曾说出主上吩咐各自的事,故安隆了然不再问。若非安隆对主上忠心耿耿,亦不会知道石斐的存在,石斐于主上来说,是影子,从不曾出现于人前的影子。惟有主上吩咐他去办事,否则他与主上亦形影不离,隐身于主上背后,听从主上安排。因同对主上忠心,故他们关系算好,可惜相聚畅谈的机会却少之又少,只能说各有各的职责。

      “不知芸娘身子可有好转?”石斐似想起什么,望着安隆道。

      安隆叹了口气,回答:“不好,还是老样子。”

      听到轻微的响动,石斐一闪,已不见人影,回廊上只留下安隆一人,若不是耳边的话语,证明石斐存在过。最后一句,也是和往常一样,‘有人,安大哥,告辞!’,安隆摇头笑了笑,望了眼对面园外路过的仆人,踏步前往书房。

      “主上。”安隆进入书房。

      白衣公子见来人,似想到什么,说:“阿隆,芸娘的病情可有好转?”

      安隆愣了一会,随后摇头答未有好转。不明主上之意,主上对芸娘的事从不曾多问,芸娘是自己少年时无意救下的女子,自此之后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不想被圣门中人抓有把柄,所以他未娶芸娘过门,但在他心中她已是自己的夫人。

      芸娘从小有一病根,每隔上一段日子,便发作一次。一次病发,被主上发现,那时安隆并未跟随主上,主上不仅没以此威逼他,且送了他一帖药方医治芸娘,芸娘病情得以缓解,至此安隆便听令于主上,关系亦友亦仆。近来芸娘病情发作频繁,大夫竟无药可医,只道芸娘命不久矣,主上送的那个药方也只能止住一时,如今问起所为何意?

      白衣公子轻点了下头,不语。

      见主上凝视着案上的纸笺,安隆迟疑半会,道:“主上,这位姑娘该如何处置?此处难有陌生人出入,此等绝密之地竟被她寻到,补天阁阁主已经出来寻找主上踪迹,不知她是否与此事有关?”

      “阿隆,此事我自有安排。”白衣公子抬头,望了眼安隆。

      “是,安隆告退。”退出房间,轻轻地将书房门合上。

      ***

      房中,心然将清风软剑拿出,用秀帕轻轻擦拭,望了眼躺在包袱中的玉箫。回忆那日自己遇见‘天刀’宋缺的场景,她正坐于湘水江岸边的石岩上吹着箫曲。远处一位身着深褐色长衫的男子站立于一叶扁舟上,一位老叟划着木桨朝心然所在的方向而去。心然专心吹着曲儿,低眸望着前方流淌的江水,丝毫未觉。

      箫音因靠近的小舟而停下,原闭眼细听的男子睁眼,询问:“姑娘为何不吹完此曲?”可见他为未能听得完整曲儿而叹息。

      心然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翩翩公子站于舟头,英俊的外貌只不着一点瑕疵,沉静中带有淡淡地忧郁,却掩盖不住眼中焕发的神采,收回目光欲转身离去。

      “姑娘留步。”男子伸手唤道。

      心然没理会,走到‘赤焰’侧旁,将玉箫放置包袱中,正准备离去。

      然后小舟已靠江边,男子下舟走到心然身后,温文有礼道:“在下惭愧,一时唐突了佳人。”

      “佳人?我这模样也能被公子称为佳人?”心然转身,不解问。

      “姑娘误会,箫音动听,箫艺了得,在下故称之为佳人。与模样有何相干?”男子温和笑道。

      心然再次近距离细瞧,原来这男子腰间配带刀鞘,许是用刀之人,亦可是江湖中人,不宜相谈,回过身去,欲上马儿。

      “不知姑娘可认识慈航静斋的碧姑娘?”男子忙问,似在想些什么。

      慈航静斋?心然听后皱眉,冷眼望了眼左侧方的男子,冷哼道:“你认识慈航静斋的人?”

      男子点头,答认识慈航静斋的梵清惠梵姑娘。不解坐在马背上的姑娘如何这般望着自己,有什么问题?

      想起当年自己被外公关在剑冢的事,如今听这男子说起慈航静斋,便气从心来。‘赤焰’似知主人心事,提起前蹄,欲踢男子,男子退后数步,心然见此运内力吸起几颗石子,朝男子扔去,男子见状躲避,问其何因?却被心然给逮到机会,掷出石子射向男子侧脸,男子忙侧身倒向江面,运功向江面拍了一掌,飞至小舟,长衫被江水溅湿,心然已策马离去。

      后来细想那男子说的话,以腰间的配刀,定是宋缺无疑,自己心情不好竟出手得罪了宋阀大公子,以自己的武功,不曾与人打斗,未必能赢的过宋缺,他当时是让着自己罢了。现在想想,心然不觉失笑,得罪就得罪了吧!反正他又不知自己真容,有何关系。不知为何,近来入了江湖,心然再次回忆书中所说,已忘却大半,隐约记得书中的几处地方,具体细事已不得而知,好生奇怪!

      “姑娘,晚膳已备好。”屋外传来琳玉的声音。

      “进来。”心然将包袱收拾了下放好,答道。

      门开,心然望向屋外,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快,原本被乌云遮盖的天空,因天色已晚而全然暗下。琳玉将晚膳摆放案边,余光望向搁置一旁的包袱,包袱旁多了一把配剑,默默退出房间,心然未曾察觉她的异样,望着案上的晚膳,慢慢抬手。

      听着里面用膳时夹菜的声响,细嚼慢咽的声音,琳玉对一旁的姑娘使了个眼色,站起身走入幽暗的走廊。

      “配剑?”安隆皱眉。

      “是,那把剑和剑鞘可旋转,暗藏于身,因是软剑。可细瞧却不像女子的配剑,剑鞘上的花纹很是特别,似柳似云像一幅画作。”琳玉低头答道。

      “知道了,快回去吧!”安隆点头,摆手。

      配剑?白衣男子立于园中小桥之上,听着园外的对话,望着雨后的夜空,似有月儿露出一角,却又朦朦胧胧,瞧不清晰。由于白衣男子此刻的心情,面目带有几分冷清,没了下午时分的笑意。眉间微皱了下,心中在思索着什么难题。

      安隆进入园中,走到小桥边停下,静候一旁,在等待男子下命令。

      “那不是补天阁杀手配带的剑,但她却找到此地,且她的医术于我有利,于公于私,她都得留下。”白衣男子道,慢慢走向小桥的另一边。

      心然用完膳,琳玉将案上东西撤下,欲退出房间,却被心然叫住而停下脚步。

      “姑娘,有何吩咐?”琳玉微笑道。

      “你们能不能都离开,我不习惯屋外有人守着,贵府主人不必如此客气。”

      琳玉面色为难,此话之意再明显不过,这秦姑娘知她们的任务是看着她,才会有此一说,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答应心然的请求,退出房间将门合上,听见屋外走远的脚步声,心然呼出一口气,起身开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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