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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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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而江湖人多口杂,短短两个月间,江湖上出现了一位怪医,问为何道之为‘怪’?
只道此人为中年女子,相貌常常,医术非凡。本被人称之神医,却弃之不救,道其名号不符她意,立下四条规矩:一为穷人一粒米,富人万两金;二为是男人不救,心情好不救;三为江湖中人,以上条例皆可弃,不要米来不要金,交出秘籍治你伤。四为最重要的一条她每月只治十人,无论是你王亲贵族,还是病入膏肓,十人一满,就是皇上亲求亦不出手相救。怎一‘怪’字了得?
“怪医?怪医?赤焰,你说我有那么怪吗?这称号太难听了,他们就不能想点好听的名吗?”心然悠闲的趴在马背上。
此刻心然身着深蓝色儒服,不想被人知道她便是‘怪医’,选择她最不喜欢的方法—女扮男装,骑马行走在山林之间。
嘶----
表示认同,‘怪医’之名不是一般的难听,和它主人一点也不搭调,最起码是个老头儿,怎会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赤焰’又一声叫唤,叹息。
过荆州之地,心然牵着马儿到一家客栈,正欲用午膳,却被旁桌的对话引起的兴趣。
“你可听过‘怪医’之名?”
“大哥,‘怪医’何人也?与飞马牧场有何相干?”一人不解道。
“怎不相干!飞马牧场场主正派人寻访‘怪医’,为其父治病,不惜万两金,只道有人知其下落,其父病愈,便可得之。”被称大哥之人回答道。
“看来谁要是找到这‘怪医’,岂不衣食无忧?”
可惜答案非此人所想,另一人说出怪医的四条规矩,就算他们知‘怪医’在何处,若‘怪医’不出手,他们亦得不到这万两金。
心然旋转了下手中的茶杯,飞马牧场,有这等事,她正愁手中无银,去去又何妨。规矩虽说她定不治男,可没说她心情好,这第二条的他们怎么就不明白,这得与她心情好坏有关。此刻心情郁闷不已,是男是女,疑难杂症,只有她规矩不破,都会出手。更何况她亦想见见,那书中所说爱上鲁哥哥的女子。
***
连夜赶路,心然本欲让‘赤焰’吃点苦头,让它知道傲矫是不对的。谁知这马儿欺她,‘赤焰’竟是匹日行千里的马儿。之前的路途,这马儿懒散原是伪装,叫心然怎不气愤。
飞马牧场,当心然以知道‘怪医’在何处而进得其中。走在飞马牧场的所驻的城堡内,在路过看似一望无际的草地,马儿自由奔跑的景象,似到了美丽的草原,可惜这有奔腾的骏马,却没有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再往里行,堡内主人的会客之门大开,又是另一番景象,假山花卉映入眼帘,亭台楼阁间相连,却不失独立楼台,予人一目了然。
去往会客大厅,踏看一小桥,桥下是一小湖。侧头观之,湖中小鱼儿游上水面,有的吐一串串气泡。小湖中央的荷花含小苞尚未到开放季节。进入大厅,主座上正坐一青衣劲装的姑娘,英气逼人,微微上扬的嘴角,为她又多添了几分娇柔,好一个美人场主,心然暗叹。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青衣劲装的姑娘问。
“莫。”心然坐于客位,简答之。
商青雅微愣,神情严肃道:“莫姑娘,可否告之,‘怪医’现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信与不信,皆在于尔。”心然淡笑答曰。
商青雅激动站起,来到心然身前,激动道:“莫姑娘竟是‘怪医’,青雅请姑娘救救家父。”
商父之病,原于心,其夫人之死而悲,其女迟迟未嫁而忧,故悲忧之极令其数日于床不起。心然为其开了祛风寒之汤药,告之青雅,身之伤易治,心之伤难解。她亦非仙,只能去其表,里该由场主亲自下药,方可药到病除。
商父发青的脸色药到微转好,可心中忧愁不解,难以解开心结,仍卧病于床,长叹之。
商青雅端着空药碗走出房间,将其递给丫鬟,摇头叹息似先行回答心然欲问之话。
接过十天的相处,心然与飞马牧场内的人一一熟悉,被待之为上宾,但却一定也不摆‘怪医’的谱,为人和蔼,得大家喜。在和商青雅畅谈了一夜,虽聊得是商父之病,但却与商青雅心中人有关。至天明,两人笑叹,若不相遇,竟错过一知己。
“青雅姐,商伯伯他还是没好转么?”心然问道。
商青雅走向亭中,叹道:“爹他还是老样子,再这样下去,他恐怕......”想到可能发生的事,不愿道出,眼中悲伤显现。
“为了一个人不甘于留在此,心在她人身上的男人,你不悔吗?”心然忍不住问,暗骂鲁哥哥竟放弃了这么好的女子,难怪十几年后后悔以是不及。
“三年我都等下来,又怎会后悔?只盼君心早回转。”商青雅摇头,接着又道:“爹是知道他的,只要他入赘娶我,可他却连夜走了。爹会如此生气,罪在我这不孝女。”
一边是爹,一边是心上人,真是难以则选,心然无奈,她是帮不了青雅姐,不明白她所说爱一个人感觉,但她知道爱就该像爹爱娘,生死相随;外公爱外婆一般,十年如一日,在碑前吹曲给外婆听,痴心不改。
“我再去为商伯伯把把脉。”心然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真是死脑筋,最后还不是嫁给别人。
拦住青雅姐,叫她不要跟进里屋,心然踏入里屋内,望向脸色由青转白的商父,坐于床边,为其把脉,仍无好转,心然纳闷,她可是能治杂症的‘怪医’,怎会被心病难倒,若问题真在青雅姐身上,不可能没丝毫原谅之心,看来她将症给诊错了。
“商伯伯,我知您不想说话,飞马牧场花重金请我来为您治病,您的病没治好,但我可以拿黄金离开,您也不愿可以买下这半个牧场的黄金没了,您这祖上传下的基业,被您给拜光吧!”心然笑道。
商父无神的眼眸,闪过一丝波澜,仍不愿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望向窗外。
心然见他如此,似自言自语说:“其实您这么做,是为了青雅姐能幸福,不再执迷。可惜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您又怎知你女儿以后不能得幸福呢?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过这是我最初给您定下的病症,现在看来我错了,你的心病似在女儿,其实与您夫人逝世有关吧!您爱您的夫人,青雅姐的娘亲。”
商父眼角滑落一滴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被心然给猜中了。
商父终是开口,沙哑地声音:“没错,雅儿的娘竟先行一步,我亦想随她而去,可雅儿该怎么办?鲁妙子不喜欢她,这傻丫头痴痴的等了他三年,我若走了,这傻丫头岂不是没人疼,就这么拖着吧!”
“您既然这样想,为何不愿康复?我道青雅姐原来性子像您呀!您的夫人在天之灵,亦不希望您为她心伤,让女儿难过吧!您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替您的夫人看着自己女儿出嫁。谁说鲁妙子不喜欢青雅姐,我说他一定会娶青雅姐的,不出一年,他会来飞马牧场见青雅姐。”心然用肯定地语气说。
“若真如你这丫头所说,雅儿又怎会等上三年,不见人影?”商父失笑道。
心然见商父失笑,便知其正打开心房,寻求心药。告之商父,她是个说到做到之人,绝对不会欺骗他的,不如两人打个赌,若心然所说成真,鲁妙子一年内回到飞马牧场,飞马牧场的马儿就任由她挑选;若她所说是假,那便砸了她‘怪医’的招牌,倒送万两金予飞马牧场。
“好,你所言当真。”商父被心然散发的自信打动,愿与她实行这个赌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您得有好身子骨,不然我和谁赌去?”心然道。
商青雅站在里屋门前,听着里面的对话,听到爹久违的笑声,对心然不胜感激。听她竟与爹打赌,说鲁大哥一年之内便会回飞马牧场,却不以为然。正如爹所说,她等了三年,又怎么可能如心然所说,鲁大哥怎会在一年内回到这?
商父的病因此赌真有了起色,三日后,便能下地行走。对心然的马儿亦赞叹不已,没想到难得了千里马竟被心然所得,飞马牧场中这类的马儿为数不多,更别提与其它同类的马儿不同,心然的‘赤焰’灵性十足,一看便是精心调教好的马,对心然的来历竟有了几分好奇,可心然怎也不肯说出来历,只道家中长辈在她出门前嘱咐过,故商父也不强求。
明月当空,跟随着青雅慢慢走在夜间竹林间,银白的月光为夜间的竹林,披了一层银纱,商青雅提着小灯笼,照亮林间小道。
当进入竹林深处,心然望去,一座竹屋入目,竟与当年在魔门内所住的竹楼有些相似。商青雅打开竹屋的门,将屋内的蜡烛点亮,两人坐在竹屋前的小楼梯上,望着天上的月亮,谈着心。
“青雅姐,其实这不是我的真容?”心然说着,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商青雅笑了笑,道:“我知道,鲁大哥的易容术精湛,他教过我识别面具。”
心然慢慢揭下自己的面具,笑望着商青雅。
“我道心然为何喜带这面具,原来是大美人,难怪要掩盖真容。”商青雅惊叹之。
心然无奈笑笑,她到是不将其当回事,只觉这容貌为她行走江湖添了分难处,她宁愿自己是个走入人群中,不易被发现的人才好。凝视着地上的月光,心然有些想外公了,不知道此时的外公是否已站在外婆的石碑前,吹起那思念的曲儿。
商青雅见其不语,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地上那隐约摇晃着竹叶影子的银色淡光,她明白心然有心事,那眼底的寂静被她无意间察觉,心然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快乐,只是她懂得伪装,让人无法轻易察觉的伪装,自己亦不会去撕下她的伪装,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心事,若不能做到解开心事的人,便不要去拆穿。
“青雅姐,能和我说说你是怎样和鲁大哥相遇的吗?”心然抬头笑道,又恢复如初。
商青雅点头,慢慢讲述她的故事,女儿家的心事,与鲁大哥在飞马牧场周边,当时鲁大哥似疲劳过度,昏迷过去,她将其带回牧场,在与鲁大哥相处下,她喜欢上了他,又或是在第一眼见到昏迷中的鲁大哥,便爱上了他。鲁大哥学识甚广,与爹长谈有独到之见解,爹知自己的心事,便在半年后,提出了他们的亲事,本以为鲁大哥是喜欢自己的,可他却说他不想被关在这,且他心中已有一个女子——祝玉妍。
那晚她躲在竹林中,静静地望着鲁大哥离开的背影,消失在深夜之中,不曾回头,不曾发觉她的存在,那晚她在心中默默地对鲁大哥说,又或是对自己说:“五年,我等你五年,我会在此等你归来。”
“五年后,若鲁大哥不回,青雅姐你......”
“五年后,他若不归,我便找人嫁了,无关爱,只为飞马牧场这片生我育我的土地。”商青雅浅笑,看似平淡的话语,却道出她万般的心伤。
心然觉得商青雅似乎生错了年代,这般真性情的女子在此实属难寻,不介意自己喜欢的人说出令她心痛的话,放任他离开,相信他能回头,当却又给予了时限,鲁哥哥怎么也没想到,他错过的不仅仅是一个女子的爱,更错过的是这个等待的期限,哪怕青雅姐仍对他难望,亦不再给予他机会,只因错过便不再。
如此倔强,如此决然,如此可怜的女子,大唐中这个只存在鲁妙子点点回忆中的女子,观其女知其母,何等的真性情,叫自己敬佩不已。
“青雅姐,相信我,鲁大哥会回到你身边,因为这是他的归宿,这是他终老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自己会竭尽所能去帮这个青衫女子,让她不再成为回忆。
“不用安慰我,鲁大哥的性子,我是了解的。五年,我没有骗爹,只是五年而已,我便听从爹的安排。”商青雅苦笑。
心然不明白,真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爱,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白头偕老,自己看见的爱情或是绝美的或是遗憾的,皆无法到老,这还能算是完整的相守吗?
“看见青雅姐爱的这般,什么一见钟情,什么日久生情,什么青梅竹马,我不信男女之情能天长地久,不信!”心然柔声说。
商青雅只听得前半句,后半句也道不信,笑着告诉心然话莫说过早,总有一天,当心然也遇见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你便会明白你不信也得信,你再怎么劝阻自己不去爱,心中仍会思念那个你所爱之人。
心然听之一笑而过,怎料她之后真如青雅姐所说,无法阻止刹那间的心动。
翌日。
“青雅姐,我得离开了。”心然提着包袱,边走边说。
商青雅对这个妹妹,心中说不尽的喜爱,许是两人投缘,问:“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有缘自会相见,别让我和商伯伯的赌约,我不会跑的,谁让我是有家归不得的人。至少这一年半内,我会在江湖上飘荡哩!”心然笑道。
商青雅笑了笑,被心然那看似认真的神情给逗笑了,和心然在一起是开心的,因为她是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她会静静地听你倾述心中烦恼,哪怕知道她帮不了自己,偏自己愿意说于她听,如心然昨夜最后的话,她们是朋友!那种恨相逢太晚的知己。人生得一知己很难,她却何其幸运得之。
望着心然骑马消失在山林间,青雅轻声道:“我亦何其幸运,不知为何?心然,我竟信你的话,鲁大哥会回昔日竹屋。”
入始安郡前,心然从怀中拿出外公在她离谷前晚,交予自己的桃花花瓣形的剑穗拿出,系上清风剑鞘之上,外公说过这是用来联络那些影仆的重要之物,试问谁会相信一个看似普通的剑穗装饰之物竟能有此等作用。
在始安郡提剑乱逛了一日,夜幕降临,心然站在河道旁吹着箫,轻风拂面,青丝微扬,身后传来一人脚步声,不需言语,心然知其便是自己要等的人。继续吹奏着,影仆走过来,低语道:“小主人。”
箫音渐止,心然放下玉箫。转身离开河畔,将一小竹片不动声色的射进影仆袖管内,轻声道:“两个月内,查出此人下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