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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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的那场烟火之夜，就像一场美丽而梦幻的梦境一样，第二天起床的慕久久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粉红色薄纱帐子，还感觉到一丝萦绕心头的恍惚感。
太美好，那情、那景、那人，古人常作诗词已记，慕久久不会作，却突然了解到那份心情。也许那样的风景，那样的人事一辈子也不会再重复了，心境会变，人也会变。当时的她，和未来的她，即使是同一个人，也会发生一些她自己也无法预料的变化吧？
突然惆怅了的慕久久眨眨眼睛，收回盯着帐子的视线，撑起身子坐起来。
房间里很安静。
慕久久这时才注意到时间不对，明明已经日头高挂，但是却没有人叫她起床。芸娘哪里去了呢？她平时可是会很准时地叫她起床的啊！即使是昨晚晚睡得过头了，可是现在，看阳光应该是中午了啊，她也不叫她吗？
慕久久一边穿着挂在旁边的衣服，一边猜测：该不会芸娘也因为昨天等他们等太久，所以也睡过头了？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慕久久收紧腰带，又拨了拨头发，抬头扬声喊道：“碗儿姐姐，瓶儿姐姐！”
似乎一直在周围，听到慕久久的叫声便马上应着过来的碗儿和瓶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一人拿着洗漱用具，一人拿着茶水糕点，只是脸上并不带什么喜色，反而有丝忧愁溢于言表。
慕久久忍着好奇，按部就班地洗漱后，坐在桌子前，左右看看，确定她们不会主动说了，才开口：“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芸娘呢？怎么今天不见她了？”难道又是那个韩什么的出事了，芸娘又赶去救场了？
碗儿斟了杯温茶，递给刚好干渴的慕久久，秀眉微蹙，只是看了眼瓶儿。
瓶儿接到碗儿的眼色，犹豫着，对一口喝茶，一口吃早餐的慕久久说道：“二小姐，芸娘出事了……”
慕久久刚要放个糕点入口的动作僵住了，她迟疑地看了一眼瓶儿，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瓶儿姐姐，你仔细和我说说！”
瓶儿满脸担心地说道：“我们其实也不太清楚，只是今天天还没亮，韩霄突然跑过来，说是要借个什么药材，听上去就很贵重的那种。我们怎么可能有啊？只能拒绝了，但是却也知道了是芸娘得了大病，现在昏迷不醒着呢！韩霄心里也急，没说清楚，转身就跑了，也不知道是去哪找那个什么玄武参的药了。”
她刚说完，碗儿接着开口道：“听上去，芸娘似乎病得很严重呢，我瞧韩霄脸都白了，从来都没见过他那样惊慌失措的样子，芸娘她……”碗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起往日，只觉得恐怕芸娘是凶多吉少了。
慕久久一时没办法接受，明明昨晚芸娘还是好好的啊！还是那么温柔地嘱咐她小心着凉、早点歇息，还说明天即使睡懒觉也绝对不能睡太久……怎么突然就……
转念一想，慕久久又觉得可能不是那样呢？这不都是碗儿和瓶儿的一面之词吗？如果韩霄真的急了，就像她们说的那样，他怎么可能会多详细地和她们说芸娘的病情呢？一定、一定不会那么严重的！
慕久久想罢，放下手中的茶杯和点心，对碗儿和瓶儿说道：“我放心不下，你们帮我和爹说一声，我出门去找霄哥哥。”
碗儿和瓶儿面面相觑，均点头答应了。
“我们也很担心芸娘，小姐去了帮我们看看，要是有什么我们做得到的记得回来告诉一声。”碗儿笑着说。
“是啊，芸娘平时那么照顾我们，这次韩霄要的药我们没有，我们也很自责。小姐去了，帮我们看看芸娘，要是没事，我们也好安心。”瓶儿点头说道。
得了准信，慕久久展颜一笑：“如果芸娘没事，我回来马上就告诉你们。”
慕久久对韩霄的家不可谓不熟，几年来少说也跑过一千次了。韩家在隐香山山脚，正是即墨通往隐香山的入口不远，几户人家拥在一起，而韩家门口那颗松树正是一大标志。
走出隐香山，慕久久就一眼看到人潮涌动的韩家大门。那些村人聚在韩家门口，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把韩家大门围得水泄不通。慕久久走过去，刚好听见两个人在门口一边说话，听了几句慕久久就知道芸娘的事情是怎样了。
原来昨晚韩霄和芸娘回家后，发现家中的柜子被翻了个遍，本来还以为是贼人来了偷东西，却转身就见满身落魄的韩家大叔一脸失望地走出房间。细问下，韩霄和芸娘才知道是韩父赌瘾又犯了，想要趁他们不在翻出点钱去赌坊，可是翻了半天，却只翻出一串铜钱来。芸娘知道了事情缘由，怒极而泣，只道那是为韩霄准备做下个月的学费的钱，不能给他。可是韩父也生气了，一掌推开芸娘，就要出门去赌坊。芸娘苦苦哀求，却被韩父失手推倒在地上，撞到了桌角，额头上的血就像小河一样流了下来。韩霄一时没拉住韩父，眼睁睁看着芸娘满脸是血的倒下，而韩父却是被吓傻了。
“我昨夜就听到韩家那小子匆匆忙忙地跑到西边那家药店去请大夫了，后来那大夫却说芸娘失血过多，恐怕有生命之危呢！”
“可不是！我刚从西边药店那买了瓶跌打药，听药店那个丫头说了，她爷爷昨晚给芸娘治的，恐怕是难了啊！要什么玄武参呢！”
“玄武参？那可是难得的好药啊！我们隐香山里也是有的，就是难找啊！而且也名贵着呢！韩家那样，哪里买得起啊？就是现找，芸娘她……恐怕也拖不起了吧？”
“可不是！张大夫虽然自己出了点人参让芸娘先吊着，可是也说了只能吊着一天半天，不能再久了。”
“一天半天，其实也算久了……只是，韩家小子就是现在马上去，也未必能找得到啊……”
“唉……”
两个中年妇女互相叹了口气，她们虽也有心相助，可这样的事，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慕久久呆呆地站在原地，眼前一下子模糊了。
正在这时，人群忽然让开来，韩家大门里走出一个青色短衫的少年。
慕久久咬着唇瓣，抬起头，看着面前模糊却熟悉的身影，颤声问：“霄哥哥……是真的吗？芸娘她……”泪水在眼里打着转，模糊了她的视线。
慕久久看不清韩霄的表情，只是隐约看到他点了点头，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靠近她时却偏了偏方向直直走向隐香山山口。
慕久久愣了一下，泪水滚落，蓦然转过身朝头也不回地朝隐香山走去的韩霄喊道：“霄哥哥，你等等我！”话音未落，她已经拔脚追了过去，留下一片议论声。
韩霄并没有跑过去，只是一直用一种很快的速度走着，心里琢磨着到底哪里会有玄武参。而他身边一路跟着的慕久久，既担心又难过，还带着点泪花的眼睛时不时瞄了瞄他。
刚刚追上来后，韩霄一直没有和她搭话。她说可能她家里有，却听他说他已经问过慕止柯了，她家中并没有。她说她要和他一起去采药，可是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复杂，她看不明白。
是的，她不明白，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一夜，芸娘就出了这样的事；她不明白，为什么出了事后，韩霄对她的态度会一下子冷淡了这么多；她不明白，为什么即使她说要和他去采药，他也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她不明白……
所以在担心芸娘之余，慕久久有些惴惴不安，同时也有些委屈。
幽静无人的隐香山山林，遍地都是草木，偶有几条红色的小蛇从树边草间爬过，又有几只招摇的野草晃动着满是锐刺的腰肢，除此之外连鸟声都极为稀少。
即使是正午的太阳，在这片山林里也变得阴凉，抬头便是一片山坡起伏，这个隐香山总体山势低矮，只有西边一处耸起了一座矮山，矮山顶便被称作是隐香山顶。正午的隐香山并没有什么人，就是采药砍柴的人通常都是早晨和傍晚来的，所以范围巨大的隐香山里，此时就只见慕久久和韩霄两人艰难前行。
走过草丛时，慕久久忽然倒吸了一口气，抬起手臂，只见一道细长的血丝慢慢溢出，然后是一条微肿的伤痕。她皱眉看了看四周，果然一株叶片呈锯齿状的野草得意洋洋地伫在一边。
慕久久抿抿唇瓣，抬眼看了一眼前方没有丝毫停留的韩霄，继续前进。
他现在，一定很担心、很焦急吧？必须快点找到那个玄武参才行！
韩霄一直都在思考着，玄武参会在哪。因为少见，所以一定是在村人很少到达的地方，那么就应该是远离人烟的地方，甚至应该是在人难以攀爬的地方。不在山脚，应该也不会在山腰，那么……
“霄哥哥，我觉得玄武参应该在山顶。我们去隐香山山顶看看吧？”身后传来女孩怯生生的话语。
韩霄心中一窒，转身看向慕久久。
慕久久的头发有些凌乱，还粘了不少枯叶残枝，仔细看脸上手上都有些细小的伤痕，红红的，肿肿的，还有的透出了血丝干在皮肤上。
慕久久见韩霄看向她，马上露出一个笑脸，可是就她现在的样子貌似搞笑的成分多点：“霄哥哥……”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啊，是累了？还是……
韩霄静默片刻，点头，低声道：“你可以回去的……”
“霄哥哥！你在说什么傻话？！”慕久久乍一听到韩霄的话，便马上爆发出来，“我怎么可以走？难道让你一个人找吗？芸娘也是养大我的人啊，她可以说是我的另一个娘，芸娘出事，我怎么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地回去呢？”
韩霄顿了顿，似乎被她镇住了。
慕久久走到他面前，扬起脸看着他：“难道在你眼中，我是那种人吗？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分担一下呢？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帮你的啊！“
慕久久的眼睛纯澈而真挚，没有什么比那双眼睛更能表达她的心意了。
韩霄看着那双眼睛，闭了闭眼，转过身：“我们去山顶吧。”
慕久久在他身后瘪了瘪嘴，一滴泪珠滚落下来，她抬手拭去，绽出一抹微笑：“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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