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隐广临②（滑头鬼同人）》拾

37、怨气与缘由

　　陆生拉住了木辻的手臂，急声问道，“你要一个人去？现在外面不太安全！”
　　“啊，不用担心！”木辻轻笑着，他拍了拍陆生的肩膀，“赤天邪鬼可是一直都在。”
　　像是在回应般，空旷的院子里响起了一声弦音，随即，木辻身后传来了赤天邪鬼生硬的话语，“小少爷的安全，由在下来守护。”
　　“噢，那就好那就好……”陆生抽了抽嘴角，他讪讪点了点头，“这几天，四国八十八夜行的妖怪在浮世绘町四处捣乱，可以的话，还是早点回吧！”
　　木辻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洒脱地离开了奴良组本家大宅，绿头獠牙小妖怪低声哼着古怪的小调，欢快地蹦跳着在前面领路——得到了奴良组总大将赞扬的他，显得很是兴奋。
　　八宫家和奴良组大宅地处南北，二者相隔倒也有些距离，走过去的话估计得耗费不少时间，木辻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路上，便提着小妖怪上了公车。
　　可谁想得到，为免浪费时间才决意搭乘汽车的木辻，却偏偏因此白费了功夫——小妖怪从没坐过汽车，虽然他不会晕车，可到站后，他却是出人意料地迷了路……

　　绕了一圈又一圈，木辻终于被磨尽了耐性，自从显露出某些妖怪特征以来，他的脾气就越来越急躁了。
　　一把将小妖怪拎到眼前，木辻挑眉轻哼了声，冷冷的眸子泛起了猩红，“嗯？你还准备……继续迷路吗？”
　　“不，小的只是一时花了眼。”小妖怪斩钉截铁猛摇头，他一脸肃然左顾右盼，随即指着右前方的一条岔路，“大人请这边走，这是近路，一定没错。”
　　好吧，绿头小妖怪或许不是故意的，必须得承认，不同种族间的认知总会是有代沟的——这人类的代步工具，说不定就对妖怪的认路方法，产生了某种不可预计的恶劣影响。
　　可就算这小家伙不是故意的，也已经惹起了木辻的恼火，因为顺着那个‘一定没错’走过去，他们又再一次绕回了原地。
　　一直以来，木辻都谨遵自家叔叔的教导，遇到任何事都以冷静自持，可身体的妖怪化，却让他的情绪渐渐失控，这不是件好事！
　　木辻有理由相信，如果放任情绪失控的话，在彻底转化为妖鬼的时候，自己就会因为失去冷静清明的头脑，而变成一头暴虐的野兽——自家叔叔也一定不希望看到这样的自己，所以，木辻一直在努力，努力克制这种失控的情绪。

　　寻找八宫家的路上，没有谁开口说话，绿头小妖怪是个喜欢热闹的家伙，可现在，他甚至嫌喘气的声音都太吵了些。
　　迷路的途中，木辻始终都沉着脸不说话，他的沉默让气氛越来越压抑，绿头小妖怪开始觉得，如果不尽快找到八宫家的话，他大概就要因为这压抑的气氛……窒息而死了。
　　“就是这里了！”绿头小妖怪满心欢欣地叫着，他指着不远处一栋米色外墙的三层小楼，激动得简直就要哭出来了，“就是这里了！八宫家！不会错！”
　　“啊，是这里吗？真是多谢你带路了！”木辻送开了手，放了绿头小妖怪自由，“回去吧！既然这屋里供着佛龛，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绿头小妖怪忙不迭点头，话也不多说，头也不回立刻就跑没了影儿，他那慌忙火急的模样，就好像有谁正追在他身后，随时准备扑上去吃了他一样。
　　木辻正大光明的去敲了门，可惜，等了几分钟始终都没人开门，于是又一次，赤天邪鬼带着木辻闯了空门……
　　不，就事实看起来，这一次，已经不能算是空门了——就在屋子客厅的地板上，那分外显眼的位置，赫然躺着两具干如枯柴的苍老尸体。

　　这样骇人的场面，给木辻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他瞳孔骤然暴缩，脸色腾然惨白，双唇不住嗫嚅着，好半晌，才失神地低声呢喃道，“这，这算什么……还是来晚了吗？居然死了？是我……是我害了他们……”
　　“不是。”赤天邪鬼忽淡淡开了腔，他已经仔细查看过这两具尸体了，受害的一男一女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两人都死于……被吸干了生气——如果说，这样诡异的死法，其实和妖怪全然无关的话，恐怕也绝没有人会相信。
　　“八音盒还不成气候，目前，只能靠梦境摄取活人的精气，而且这几天，八音盒都在小少爷您的手里，无论如何，它根本不可能吸取到生气。”赤天邪鬼走回木辻身边，淡然的声音平静无波，“小少爷，可要继续查探？”
　　木辻深吸了口气，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那双暗夜般的眸子里已燃起了猩红，“查！当然要查！要查得清清楚楚！”
　　说完，木辻抬腿就向楼梯走，如果刚才感觉不错的话，楼上的房间里……正待着两个嫌疑犯。
　　其中一个，散发着木辻相当熟悉的怨气——木辻不会认错，那怨气与钢琴八音盒所出同源；另外一个，妖气阴寒且透着股邪性，木辻从未在奴良组中感受到过这种妖气——这个家伙，不是奴良组的妖怪。

　　见木辻做出了决定，赤天邪鬼当先一步将木辻护在了身后，二者小心翼翼上了楼。
　　其实照琵琶大将赤天邪鬼的性子，如果敌方就在眼前，他才不会这么步步为营的慢步慎行，老早就弹响了琵琶来个群攻音杀，干净利落一了百了。
　　可木辻决意彻查，赤天邪鬼不愿违背木辻的决定，因为在他的认知当中，木辻是这次行动的发起者和指挥者，单就这一点而论，琵琶大将赤天邪鬼认为，自己应该服从木辻的命令——留活口，缉凶手。
　　这命令对琵琶大将赤天邪鬼来说，实在是有些……强妖所难了！要知道，在战场上厮杀拼命活下来的妖鬼，可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破门而入，房内对峙的双方受到惊扰，不约而同将视线移向了门口的闯入者。
　　木辻的目光越过赤天邪鬼，直直扫向房间里的两个家伙，然后，他倒抽了口凉气……
　　这两个家伙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木辻认识那个男人的样貌——在梦里，他曾无数次见到过那张脸，那是属于八宫武治的脸。

　　八宫武治，无论是在年轻时求学，还是在长大后授课，他英俊的样貌总是能为他招来无数的桃花债。
　　不过，现在的八宫武治，他的面孔再也无法称之为‘英俊’，今年才不到四十岁的他，如今一张脸……老得就如同块粗糙干枯的树皮，曾经锐利有神的双眼，被一双烛火般的青色火苗所取代——这已经不是个人了！
　　与八宫武治对峙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那女孩子脸色一片惨兮兮的苍白，一双眼睛暴突出，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八宫武治，她嘴里不住尖声嘶吼着，“还给我！把武治还给我！还给我啊！”
　　“我就是武治！”八宫武治冷哼了声，随着他冷冷的话语，一团团蓝色的火焰不住从他嘴中喷吐而出，“虽然我死了，但我还是武治！可是七惠你，为了一己之念，强占无辜者的身体，这还是你吗，七惠？你还是我温柔善良的七惠吗？”
　　“你不是！你不是！”下边七惠嘶喊着，咧嘴冲着八宫武治咆哮不住，一张樱桃小口几乎撑开了有五寸长，她像是只被侵入了地盘的野兽，张牙舞爪地恐吓着敌人，无所顾忌地张扬着自己的愤怒，“你这妖怪！是你杀了武治！是你侵占了他的身体！是你用武治的双手杀了目睹这一切的我！你该死！”

　　下边七惠咆哮着扑向了八宫武治，她可不管现场是否有第三人，而那第三人又是否会伺机偷袭，或是来个渔翁得利。
　　她虽占了别人的躯体，可这身躯是在匆忙之间强占的，根本来不及做更为充足的准备，因此，她能够利用这具身体的时间实在有限，所以现在，她满心满意都只想着——杀了眼前这妖怪，为武治，为自己，也为他们早夭的爱情……报仇雪恨！
　　原本，这一妖一鬼相斗，木辻完全可以在最后出场，捡个现成便宜就好，可怨鬼上身本就对活人的伤害极大，更何况是与妖怪战斗……恐怕这一战下来，那无辜的女人就连命都没有了！
　　女人如果起了复仇心，‘不死不休’就算是最常见的结局了，更恐怖的是，在‘不死不休’达不成复仇愿望的时候，他们常常就会选择跟仇人来个同归于尽——能抱着仇人一起下地狱的话，死也值了。
　　木辻来这儿，可不是看着那女人送死的，于是当机立断，他决定先解决那个‘八宫武治’，然后再跟下边七惠谈上一谈，便对赤天邪鬼使了个眼色，“既然怨气的源头在这里，那么，一次就都能解决了吧！”
　　赤天邪鬼弹响了琵琶，可极为罕见的是，他并没有对八宫武治下杀手，反倒是用音链将其结结实实困了起来，“小少爷，在下要将这个家伙带回本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