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隐广临②（滑头鬼同人）》拾

22、约定与杀鼠

　　这个念头一生起，就如同沐浴在春|风中的野草，立刻疯狂地滋长蔓延开来。
　　木辻这么想着，心里已经激动起来了……或许这一次，他真的可以找回自家那个喜欢落跑的，不负责任又不爱惜身体的可恶叔叔！
　　抬眼间，木辻看见陆生一脸狼狈的，急冲冲奔进了院子，“陆生！”
　　木辻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他全然无视了陆生脸上那青肿淤紫的伤痕，“你果然没事！”
　　如果被打得鼻青脸肿、鲜血直流都不算有事的话，那……什么才算？
　　面对这种疑惑，木辻只会给出一个答案——死了才算！
　　在木辻看来，妖怪的话，只要不死，无论受多大的伤都不是问题！
　　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担心陆生的伤势，只拄着铜拐急步上前，“是谁救了你？”

　　陆生额上开始冒冷汗，“呃……”
　　他现在是伤口又疼心里又急，只希望能赶紧回屋写出‘卸任状’，也好尽快换回加奈和花开院。
　　然而，看着一脸期待神情的木辻，陆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半句欺骗他的话。
　　四年多来，木辻几乎每日每夜都在想着要找回叔叔，所搜寻到的每一个线索，但凡有一丝一毫找到叔叔的可能，他都绝不会放过。
　　面对木辻的诚心诚意，陆生也不愿随随便便就找个借口敷衍了事。
　　于是支支吾吾一阵，他终于灵机一动，想起了确然属实的理由，“我是自己回来的！”
　　陆生的确是自己回来的，只不过在回来的路上，他恰巧遇到过木辻的叔叔罢了……
　　“自己回来……”木辻的眸子暗了一暗，可眨眼，就又亮如星辰，他脸上的笑容几乎飞扬起来，“除了叔叔，还会有谁能悄无声息地把我送回奴良组！”

　　“欸……”陆生愣了一愣，哈哈傻笑着抓了抓脑袋，“木辻你能找到叔叔的话……实在是太好了！”
　　他正笑着，忽然就醒悟过来，指着木辻哇哇大叫，“等等！你也去了一番街？”
　　“啊，没错……”木辻抱臂捂嘴，一脸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起陆生，“我实在很好奇，你一个人偷偷跑去那家灯红酒绿的夜店……究竟想干什么？”
　　“原来被木辻你看见……”暖暖的笑意凝在了面上，陆生的脸色忽然变得极为难看，他勉强朝木辻挤出了个笑容，“已经很晚了，木辻还是早点睡吧！”
　　话音未落，陆生摆摆手，急匆匆跑进了屋，他赶着离开，因此也就没能看见木辻眸中，一丝疾闪而过的猩红……
　　眨巴眨巴眼睛，木辻摇着头走回到樱花树下，他躺在地上，仰头看着那一树的浅粉樱花，唇角渐渐弯出了抹笑意。
　　挖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泥，木辻的身体已经是非常疲惫，他其实很想去泡个澡，然后美美睡上一觉，可偏偏，他睡不着——历时四年之久，终于再次得到自家叔叔的消息，木辻现在的精神，是亢奋之极。

　　单薄的格子门，根本挡不住陆生激愤的喊声，更何况那门还大开着，“我……我是人类啊！”
　　“所以也只有……”陆生的话音低落，显得郁结又无奈，“也只有下通告书……才能救出加奈她们了！”
　　“一群鼠辈……”木辻把玩着青铜拐杖，叹息着呢喃，“有信誉可言吗？”
　　陆生低垂着头，一把抓起通告书跑出了屋子，他要去一番街……换回加奈和花开院。
　　屋外，银月当空，落樱飞舞，闻声赶来的雪女、青田坊、黑田坊等一众妖怪，各个都瞪圆了眼。
　　时隔数年，他们终于又一次得见自家少主……觉醒的英姿！
　　银发妖怪微睁血眸，声音清清淡淡，“此大义，就由我来了结吧！”
　　可惜，在这种群情激动热血沸腾的时刻，总会有人跑出来破坏气氛，“陆生君，身为未来的三代目……在别人头顶蹦上跳下……要注意注意形象呐！”

　　百鬼夜行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毕。
　　木辻拄着铜拐，悠哉游哉地站在银发陆生身边，这样一副姿态，显然是在向众妖宣告——此行，他也要去。
　　黑田坊扶了扶蓑笠，“木辻君，都已经深夜了，如果还不回去睡觉的话，明早上学，说不定会迟到的哟！”
　　“啊，这样的话……”食指点了点铜拐杖首，木辻转了转眼珠，轻声一笑，“也有陆生陪着！挨训受罚，两个人一起的话，心里多少会舒服些。”
　　“木辻君……”青田坊摩拳擦掌，粗声粗气地嚷道，“我们是去干架的！”
　　“唔，看来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不太一样啊……”木辻有些失望地摇摇头，随即一脸严肃看向青田坊，“我是去救同学的！”
　　“喂喂……”雪女眯起了眼，冷气森森直勾勾盯着木辻，“这可是百鬼夜行啊！百鬼夜行！”
　　“啊，没关系没关系，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木辻一脸笑呵呵，“不过，我们缘分不浅呐……瞧瞧，正好同路！”

　　青田坊给噎得，眼睛几乎瞪成了铜铃。
　　他哼哧哼哧喘了两口粗气，大着嗓门直吼，“我们这一趟是去跟妖怪干架！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一听到这话儿，木辻顿时就恼火了，“我可不是手无寸铁、需要人保护的女孩子！”
　　说着，他举起手里的铜拐，摆起架势就虎虎生风舞了两下，“可别小瞧我！我这手拐法，那是经叔叔亲手指点过的！”
　　“这完全就不是……”青田坊的话，让银发陆生抬手给拦了下来，他斜睨了木辻一眼，微启薄唇，“让他去。”
　　于是兴高采烈，一路偕行。
　　等到了一番街的夜店，一众妖怪按照自家三代目的指示，兵分两路。
　　一路，由银发陆生带领，从正面迎击，另一路，跟随青田坊，从侧面突袭——木辻被分进了侧翼营救小队。

　　旧鼠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快到时间了吧？”
　　他瞥了眼腕上的手表，“看来三代目那小子……是不准备遵守约定了……”
　　“算了……”旧鼠不屑地轻哼了声，“来不来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在乎……”
　　他起身走近铁笼，带着一脸恶意的笑容，“知道吗？人类的血啊……在天亮之前，是最粘稠也最美味的……”
　　失去了式神的花开院，眼下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顺便，安慰安慰身边瑟瑟发抖的加奈同学。
　　旧鼠的眼里，瞬间迸出了野兽般满含侵略的目光，“正好……是这个时候！该用餐了！”
　　一声震天轰响突起，猛然打断了旧鼠跃跃欲前的行动。
　　夜店大厅里，整整一面的巨大砖墙，给打碎推到在了地板上。

　　旧鼠阴沉着脸看向来犯者，“这是……”
　　“旧鼠大人……”一只鼠妖喽啰大喊道，他指着来者中的一个惊叫，“是化猫组的家伙！”
　　化猫组的组长良太猫，恨恨盯着旧鼠，只咬牙切齿杀气腾腾，“该死的老鼠！”
　　“是本家来的？”旧鼠轻蔑一笑，“三代目那臭小子呢？不敢来吗？早料到他没这胆量！”
　　“所以……是由你们帮他完成约定？”旧鼠返身回到首座上，笑得猖狂，他摊手勾勾指头，“卸任状呢？给我看卸任状！都分发给各组头目了吗？”
　　银发陆生微挑眉尖，渐渐勾起了唇角，他慢慢从怀里掏出了张折状纸，“嗯？是这个东西？”
　　合掌稍一使劲，银发陆生随手将通告书给捏成了碎屑，然后他抬眸前视，一言不发，只挑衅地看着旧鼠。
　　“什么！”旧鼠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口尖利獠牙，狰狞一笑，“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照约定……杀了她们！”

　　“哦？你要杀谁？”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这里……有人质吗？”
　　看见从天而落的木辻，少女们异口同声惊呼起来，“木辻君！”
　　在已然绝望之际碰到了熟人，而且看上去，这熟人……似乎还是特地来救自己的！
　　少女们现在的心情，已经无法简单地用‘惊喜’二字来形容了。
　　“离远点！”青田坊一把拉开了牢笼的铁栏杆，将两个女孩一一拉了出去，“快点走！”
　　旧鼠见此，不由恼怒之极，他立刻显出了妖怪面貌，嘶吼着咆哮起来，“敢小看我！我要宰了你们！”
　　这是明显的开战讯号，于是眨眼间，乱斗起……
　　现场一片混乱，妖怪们的战斗，惊愣了阴阳师少女花开院柚罗，“这是……”

　　所谓的乱战，就必然会有胆小畏死、逃之夭夭者，也少不了浑水摸鱼、暗算偷袭之辈。
　　与实力强悍的本家妖怪相比，那些不堪一击的人类，显然是更容易得手的袭击对象。
　　木辻，倒是很有几分男子汉的气概，眼见妖怪们三三两两战成了一团，他很自觉地将两个女孩子护在了身后。
　　旧鼠组的妖怪虽说都实力不强，可架不住它们数量众多。
　　双拳难敌四手，终于就有那么一只漏网之鱼，悄悄溜过了青田坊设下的防线。
　　一只锋利的爪子，忽然从斜里探出，狠狠抓向了木辻喉间……
　　花开院在后面瞧得清楚，她不由一声惊呼，“小心！”
　　那利爪出现得太快也太突然，木辻甚至还来不及阻挡，闪着寒光的尖甲就已经触到了他的皮肤……

　　腥臭的血液四溅，偷袭的丑陋鼠妖，被利落地劈成了两半。
　　尸体，‘啪嗒’一声，倒在了木辻面前……
　　正赶来相救的青田坊不禁微愣，随即，他呵呵一笑，伸出拇指赞了句，“好拐！”
　　“不是拐……”微敛着双目的木辻，眸中猩红血光疾闪，他声音平静无波，淡淡纠正，“……是剑！”
　　打斗间，鬼影重重，旧鼠忽然脸色大变，“百鬼夜行！”
　　他终于看出了不对劲，神情渐渐凝重起来，“是谁命令你们来的？”
　　百鬼夜行，必须在妖怪之主的带领或者是允许下，才可以召集！
　　“你在说什么啊？” 黑田坊轻声一哼，“我等妖怪之主，不是正站在你的面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