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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四章 雨落梅花自从容 上 ...

  •   第四章雨落梅花自从容
      游护宫退回净元宫方向,面上既未表现出落败的懊恼,也不去与别人招呼,却径自先去查看修亦英情况。荆之扬面色不动,走向游护宫,伸出左手便欲拍他肩膀,哪知游护宫早已察觉,头也不回,右手一送便随手挡下荆之扬之手。荆之扬手被打落也不着恼,却反手一抓握住游护宫左手,道:“亦英的事情你听我解释……”
      “我凭什么非要听你解释?”游护宫一声冷笑,猛然转身,左手便点向荆之扬手腕太渊穴,下手竟毫不容情,用的是若荆之扬被点到此手便会废掉的狠劲。荆之扬一声苦笑,双手也是不得已使上了力,两人瞬间便在手上拆了五六招,最终却双双停下。
      “你走吧,不要再来烦我。”游护宫长叹一声,道:“答应你的事情我已办了,别再寻我。”
      “休想再逃!你今晚……”话未说完,就听见台上又是一声锣响,提醒接下来比试双方皆要上台了。荆之扬住了口,却依然握着游护宫袖子,沉声道:“你还欠我两件事,今晚我来寻你,你若再逃,当心永远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一听此言,游护宫冰冷的眼中陡然出现了一丝奇异的热度。但未待他抓住荆之扬问个清楚,那人便已跃上高台。

      和任予那边退下台来,楚越铭与因担心爱徒已从主席台上下来的夏森便迎上前去,夏森道:“好徒儿,赢了一场。不过……”他望望楚越铭几近青白的面色,心下明白几分,便顿了一顿,将严厉的说辞暂且压下,又道:“先休息一下,待到此事解决,为师有话对你说。”
      和任予低头称是,退到一边。楚越铭靠过来暗中想拉他手,却被他甩开,心下一痛,想道:“是了,你我二人已成陌路,我又何苦再搅乱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一池春水?”看看夏森,心中更添绝望之意。强迫自己不将视线停留在和任予的身上,而是转头向已经跃上高台的童谅处望去。

      那边荆童二人已在台上站定,这两位武林青年才俊中的翘楚之争,自然让众人都无法不去注意。但听得全场鸦雀无声,童谅清冷的嗓音静静响起:“不知荆护宫想比什么?”
      “在下也没什么特别要求,不如还是让踏波居士来定吧?”荆之扬大度地笑道。
      “那就比剑吧。”童谅也不推辞,淡淡地道,口气轻巧的不若即将面对比武,而只是面对菜单决定要点哪道菜。
      “好。”荆之扬后退一步,抱手道:“童少岛主,请吧。”
      童谅眉也不动,刷的一声,佩剑已然出鞘,绿色的寒光烁烁逼人,正是天同岛的镇岛之剑“无雨”。
      “久仰天同岛剑术与‘无雨剑’名扬武林,一直无缘一见。今日之战,能让在下可以见识到少岛主的剑法与如此名剑,也算幸事。”荆之扬微微笑道,手中却突然多出一把深红色的剑鞘,随着长剑缓缓亮出,只见那剑身银光闪烁,想来必是锋利无比,但奇的是那剑的底色乃是纯白,却在剑上有着斑斑猩红色的痕迹,宛若洁白的雪地上落下的点点红梅花瓣,无比美丽却也妖艳至极。而此剑一出,台下有见多识广的江湖人士已然惊叹。
      但任何人的惊愕都不及那游护宫神情激动,只见他面上肌肉虽然丝毫未动,然目光却逐渐晶莹,口中更是不觉喊出声来:“‘落梅’!‘落梅’怎会在你手里的!”

      “师父,那遥护宫手里拿的是什么剑?为何大家的脸色如此怪异?”就在这时,凌霄派中站在碧琼子身边的明丽少女悄悄问道。
      “那把剑名为‘落梅’,乃是当年‘倾城一剑’袁蔚惯用的爱剑。但袁蔚已经有几十年不在江湖上出现了,不知那剑是如何到了荆之扬手中的?”碧琼子凝重地道。
      荆之扬手握“落梅”,目光落在剑身点点斑红之上,用手轻轻抚过,口中轻声呢喃,对旁人的反应皆毫不在意。片刻之后,他眼中精光闪烁,口中一声长啸,手中落梅剑应声而动,便若急欲嗜血的妖精,向童谅扑了过来。
      面对如此棘手的兵刃与强大的对手,童谅却不为所动,只使无雨剑,以不变应万变。只见其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挽出一个剑花,摆了个起手式,正是家传的御影剑法中的第一招,如影随形。
      童谅的家传剑法共有两套,一为御影剑法,一为飞星九曜,都是以招式精奇闻名天下。只见他先使出如影随形中的“粘”字诀,接着是一招无影奇踪中的“灭”字诀,瞬间便将荆之扬的落梅剑制住,逼其且战且退。待对手被其逼到台边缘的时候,紧接一招飞星九曜中的流星赶月,招招制人命门,手下毫不容情。
      见童谅一上来就使出凌厉招式,众人皆是感叹。但荆之扬却看出童谅仅是招式厉害,本人并无杀意,因而丝毫不慌,剑眉一挑,手下落梅剑收放自如,便若长虹经天,气势磅礴,不仅护住周身也能适时反击,走的是稳扎稳打的路数。
      只见荆之扬一个翻跃闪出台边跳回场中央,而童谅一招飞星九曜中的龙腾九星,剑尖点向荆之扬肩上缺盆穴,而荆之扬一个回身掠过,手中落梅抹向童谅腰间天枢穴。童谅使一招对影空叹,似退实击,又逼得荆之扬后退三尺。这一招接一招的下来,精彩纷呈,乃是武林中绝顶的高手之间比试。而两人不只在招式上出奇制胜,令人大开眼界,那深厚内力之间真气相撞的劲风也让台下观望之人避之不及,连连后退。但远远看去,两人都是出奇俊秀的青年,身姿风流,青衫黑袍随风而动,真气带动之间衣袖翻飞,姿态优雅的恍若天上仙子云中漫步一般,引得众人不管是正派弟子还是净元宫众人都一股脑儿地大声叫好。
      净元宫人才济济,高手众多,光是闻名江湖的剑、医、琴、棋四大长老便各人皆有一套厉害功夫。荆之扬出身特殊,宫主修沉水禁止他练修氏一族家传武功,于是武功的修习便交给四大长老轮流指点。荆之扬的武功集四家之长,又根据自身资质稍加调整,融会贯通自成一家,功力实已到达当世一流高手的境界。然而百十招过去,却一直为童谅压制,又见其脚下步法轻捷,仿佛游走冰上,又如踏波而行,身法飘逸,总是轻轻巧巧便躲过自己凌厉招式,荆之扬暗暗心惊,想这大约就是赫赫有名的“踏波行”身法,不禁赞叹天同岛武功博大精深,心知从他手中讨不到便宜,惟有沉下心来凝神对招,手中落梅剑白光红影,闪成一片。这时,只见两人一个青衣绿剑,一个缁衣白剑,险招频出,剑气纵横,直把台下观众看了个如痴如醉。
      那边童谅与荆之扬交手不过十招,便已知对方功力深厚,招式乃至内力皆是内敛浑凝,厚积薄发,武功实是不下于自己。“落梅”本是快剑,若剑招以快出奇,自能发挥其最大功效,但荆之扬现下使的套路走的却是开阔大气一路,因而手中剑的威力未能完全发挥。童谅并不知荆之扬以此剑对招本是为了使给那游护宫看的,心下微微感叹若是他用了合手的兵器想必自己便绝未有把握胜出。不过他所练的内功是禁欲一系,自己本人又长年礼佛,这一场比试他虽知重要但求胜心也并不十分强烈,只是思想渐渐进入武学世界,专心与对手过招切磋,并不以性命相搏而全力对抗了。
      荆之扬知道自己此时未能取胜是因为手中剑并不合手,但既已出手便不好再换什么兵器,便也只得就这么打将下去。他心思细密,早已看出童谅越斗越无咄咄逼人之意,自己要想取胜已是有望,便手下突然发力,换了招数套路,剑招逐渐刁钻古怪起来。
      见荆之扬骤然发力换招,童谅眉头微皱,手下无雨也是越使越快,霎时荆之扬便觉眼前以及四面八方绿光闪烁,皆是剑影,御影剑法的御影之意此时方得体现。然而荆之扬下手好不狠辣,在两人激斗正酣的时刻突然放手,那剑便从荆之扬手中脱出后向前飞出数丈,接着像是被什么力道牵引着,竟似活了一般,从童谅身后绕了回来,直冲童谅后心。
      童谅此时去势正急,感到身后剑气疾近,心知大概闪避不及,只得顺着手中力道抹向荆之扬左臂,同时也向左一偏想险险避过。这时,却听得“当”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打在飞剑之上,改变了那剑的路径,并未直指童谅后心,而是从他左臂擦过。同时,童谅手中无雨也是擦过荆之扬手臂,荆之扬扬手收回落梅剑,两人借力向对方背后滑出几尺,骤然停下了。
      童谅回身低头看去,那个把落梅剑击得变了方向的东西已嵌入台地,仔细一看,乃是一枚黑棋子。方才惊险仅只一瞬,若无超常眼力根本无法看出发生了什么,童谅想循发出棋子的方向看去,却见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观战的江湖群豪,哪里找得出发射棋子之人。
      此时,台下早已是掌声雷动。明净方丈走上台来,合什道:“阿弥陀佛,二位少侠神乎其技,老衲与诸位掌门皆尽叹服,见识到如此精彩的比试也是我等一大幸事。两位少侠武功实是不相上下,况且都已受了轻伤,这场比试能否就此停止,算两位平手可好?”
      荆之扬任凭受了伤的手臂不断滴血也不去管他,只是冷笑道:“我的伤不碍事,这场比试算平手也无问题,不过如此一来三场比试的结果就是一胜一负一平,我净元宫重回江湖排行的问题又如何解决?”
      未及明净答话,宁真派掌门夏森却缓缓步上前来,微微笑道:“遥护宫的意思我们自然是明白的,在见识到了一场如此精彩的龙争虎斗之后,相信诸位掌门、庄主对净元宫的实力也是刮目相看。不过我们有约在先,只有贵宫赢得了这场比试才算达成条件,立刻让净元宫回到三圣行列。然而现在却是平手,虽然颇为遗憾,但在下相信贵宫不会皆是不明事理之辈吧。”
      一听此话,台下净元宫诸人皆尽变色,唯有逍、遥、游三位护宫神态平静如常。不过逍护宫修亦英却是轻轻咬了咬下唇,游护宫面色似笑非笑,遥护宫荆之扬笑容非但不改,反而渐渐笑出了声。那笑声中暗含了内力,越来越响,震荡山谷,在场之人内力低微者已有些经受不住,不得不捂住双耳却还是摆脱不了这追魂夺命一般的笑声,唯有几位掌门级别的人物强自以运起内力与之相抗,方护得周全,却也不由暗暗心惊。
      笑声骤停,荆之扬剑眉一挑,冷冷道:“看来如此行事便是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作风了,我等早该看出此处。”
      忽然,他停了一下,只是盯住夏森,用传音入密的手法对他念道:“鹿鸣山上,龙背崖下。金兰将绝,义兄无暇。孤儿寡母,魂断天涯!”
      听荆之扬一字一句,缓缓念出如上话语,夏森的脸色渐渐惨白似雪。他伸手指着荆之扬如冰的面容,颤声道:“你,你是那时的……”
      见夏森变色,荆之扬却不再理睬,径自转过身去,朗声道:“也罢,若真要与你们这等老无赖为伍,本宫倒也不稀罕!”
      这等话语一出口,台下诸门派弟子如何不恼?却见明净方丈上前唱了个佛号,道:“遥护宫此言差矣,贵宫的排名暂且不提,但单是您手中这把落梅剑已足以排进武林兵器谱的前五位了。老衲与诸位掌门方才便已商定,兵器谱的排行当下就改,贵宫此次前来,绝不会失了面子。”
      未及荆之扬答话,圣心门大师兄杨晚津也强压怒气,急步上前作了个揖,道:“非离山距离此地路途遥远,想来贵宫人马赶到此地也应是旅途劳顿,我派早为贵宫准备好了房间,如不嫌弃,就请休息一晚吧。明日有专为款待诸位参会者的流水席,还请净元宫的朋友赏面光临。”
      明知杨晚津说的这是场面上的客气话,荆之扬却也不推辞,应了下来,带着人马自去休息。之后,武林大会最后一天的日程才算正常开始,当众公布排名,调解纠纷云云,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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