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男邻居太美味怎么办》东西南北念慈安

3、糖炒栗子

　　下午四点，陆星澜捏着两根逗猫棒，敲响了沈行安的房门。
　　沈行安穿着浅灰色棉质T恤，袖口卷到小臂中段，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他微微颔首：“请进。”
　　“下午好啊，沈行安。”陆星澜闯进了沈行安的家。

　　客厅比她想象中更“空”。地上没有地毯，沙发上没有抱枕，冰箱上没有冰箱贴，连窗帘也是纯白色。茶几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遥控器，除开桌肚里的猫窝和墙边的水碗食盆，唯一称得上有个人色彩的东西，是玄关上的一只彩绘木雕鹦鹉。

　　“哇，好可爱的鹦鹉，在哪里买的？”陆星澜捧起鹦鹉问道。
　　“……朋友送的”沈行安明显顿了一下。
　　“你这个朋友好有眼光呀！这用色真活泼，可以问下链接吗？”陆星澜追问。
　　“有点难了，现在很少联系了，你拿的是逗猫棒么？。”沈行安努力逃离这场追捕。
　　”是呀！你不是说不让带吃的，我带点玩具总行了吧，栗子呢？“陆星澜放下了木雕。

　　"要等一下，她有些怕生，现在在沙发底下。”沈行安从橱柜里拿出两个茶杯，“普洱还是乌龙？”
　　“我对茶不是很了解，这两种茶有什么区别呀？” 陆星澜望着沈行安。
　　“乌龙会带一些茶香，口感偏甜；普洱的话味道会更重，不常喝茶的话，乌龙可能更合适些。”沈行安拿出两瓶矿泉水，倒进铜壶，按下开始键。
　　“那我喝乌龙吧，谢谢。”陆星澜顺着他的话头。

　　铜壶发出轻微的嗡鸣，水开始升温。就在这时，沙发底下传来窸窣声。

　　一只姜黄色的长毛彩狸慢悠悠地探出头，耳朵警觉地竖着，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沈行安从最高的橱柜拿出冻干袋子，递给陆星澜：“可以抖一抖，她应该会出来，出来了给她吃一颗，不要喂多。”

　　陆星澜没抖两下袋子，栗子就从沙发底下钻了出来，用脑袋去蹭陆星澜的手腕。
　　陆星澜也没和栗子客气，一把捞起栗子抱在怀里，带去了沙发上。

　　“沈行安，你的猫性格怎么这么好，一点儿不像你。”陆星澜顺着猫毛说。
　　“可能是因为她不用加班加到十点吧。”沈行安从厨房走回来，把泡好的乌龙茶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而且，也不用每天想晚上吃什么。”
　　陆星澜噗嗤笑出声：“那她可真幸福！”她低头看怀里的栗子，“画漫画也是，有时候赶稿，饭都顾不上吃。”

　　沈行安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落在陆星澜稍显凌乱的发尾上：“你今天晚上怎么吃饭,有计划了吗？"
　　陆星澜把目光从栗子身上移向沈行安，带出一个微笑：”还没呢，这不是等你留我吃饭。“
　　沈行安闻言，茶杯险些没有拿稳。他垂下眼，把杯子轻轻放回茶几，静默了几秒。
　　”你本来下午的安排是什么，沈先生？“陆星澜脸上的笑意更甚。
　　”给栗子做这一周的猫饭。“沈行安似乎是放弃挣扎，带着他的茶杯走回了厨房。

　　陆星澜将栗子安置在沙发上，跟到厨房，沈行安已经把食材从冰箱取出，在岛台上摆好：鸡胸肉、西兰花、三文鱼。
　　”我来帮你打下手吧，毕竟等会还要蹭你的晚饭呢。“陆星澜笑道。

　　沈行安看着案板：“猫饭很简单，简单切碎，过一遍搅拌机，捏成团妆，再蒸熟就好了。”，说完，他便低头继续切鸡胸肉，刀起刀落，节奏稳定，没再看陆星澜一眼。
　　陆星澜也不恼，静静看着沈行安忙活。
　　过了片刻，他将切好的食材倒入搅拌机：“搅拌机的声音会让栗子不安，你要不要去陪她？”
　　她回头一看，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回了沙发底。
　　“去陪陪她吧。”沈行安说，“等会捏团子的时候，我叫你。”
　　陆星澜没走远，就坐在客厅地毯上，把逗猫棒在沙发前轻轻晃动。不出两分钟，栗子果然探出头，眼睛紧盯着那根羽毛。

　　不久，厨房传来一声：“好了。”
　　陆星澜轻轻放下栗子。

　　沈行安已洗净手，正从橱柜取出两个小碗，里面盛着清水。
　　“沾点水，防粘。”他示范着，指尖蘸水，在掌心轻拍一下，舀一勺肉泥，三两下就滚成一枚圆润的小团子，稳稳放进蒸盘里。动作干净利落，像在复刻某个早已内化的程序。
　　陆星澜学着他的样子，却捏得歪歪扭扭。“你这手艺，练了多久？”她笑问。
　　“小时候跟我外婆学的。”他没看她，继续低头捏团，“她做狮子头，要求‘掌心揉，指不压’，说那样才有弹性。”
　　“哇，还有秘诀！”她凑近一点，模仿他掌心揉的动作，可肉泥还是从指缝漏出来。
　　沈行安瞥了一眼，忽然伸手，用指背轻轻推了推她虎口的位置：“这里收拢一点。”

　　陆星澜掌心顺势合拢，把肉团稳稳捏圆。蒸锅上汽的白雾漫上来，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等到他们把所有肉团放进蒸盘，陆星澜侧头看向沈行安，眼里带笑：“这样的肢体接触，也在沈先生的规划之内吗？”
　　沈行安没有回答，只是迅速抽了张厨房纸擦手，转身去关小了灶上的火。
　　过了几秒，才出声说：“……要蒸半小时。”
　　说完，他径直走向水槽，开始冲洗搅拌机的刀头，水流声哗哗作响，像是要把刚才那点微妙的停顿冲走。接着，他拉开冰箱门，从冷藏格取出腌好的鸡腿肉、牛里脊、薄荷叶和一小盒小番茄。
　　陆星澜眼看插不上手，默默搬来一张餐椅，坐在吧台前，看着沈行安乱转。

　　吧台上也一如沈行安的风格，空空荡荡，只摆了一块磁性白板：
　　周一：煎三文鱼+上海青
　　周二：咖喱鸡肉
　　周三：沙茶炒牛肉+空心菜
　　周四：可乐鸡翅+芥兰苗
　　周五：番茄炖牛腩+豆豉油麦菜
　　周六：（午）清汤面 + 刘记叉烧 + 烫生菜
　　（晚）柠檬干煎鸡 + 番茄炒蛋 + 薄荷牛肉

　　“柠檬干煎鸡、番茄炒蛋，还有薄荷牛肉。这是你的晚饭计划吗？”陆星澜瞄到了他贴在冰箱上的白板。
　　沈行安正把牛里脊从保鲜盒里取出，闻言动作微顿，没回头：“嗯。”

　　厨房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蒸锅轻微的嘶鸣。栗子蹲在陆星澜脚边，尾巴轻轻拍地。

　　陆星澜坐在吧台前，看沈行安切番茄。
　　他动作很稳，刀落无声。
　　她忽然说：“你介意我拍几张照片，作为动作参考吗？”
　　他胳膊一顿，没抬头：“可以。”但随后切的更快了些。
　　陆星澜急忙去拿手机：“等我啊，这会不许切，你先停手。”
　　陆星澜转过身去，沈行安才呼出一口长气，想起来咽口水。

　　她很快转回来，举起手机，镜头对准他：“手放回刚才的位置！就那个……握刀的姿势。”
　　他依言抬手，却僵得像在拍证件照。

　　陆星澜忍不住笑出声：“沈先生，你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查你的账呢。”
　　他一愣，随即放松了许多：“我经手的账，经得起查。”

　　沈行安重新握住刀柄，这次动作慢了下来，指节舒展，腕骨微转——刀锋落下时，番茄片薄厚均匀，汁水清亮。

　　暖黄的顶灯从上方洒下来，勾出他低垂的眉骨和鼻梁的线条。黑框眼镜滑到鼻尖，他也没推，任它悬着，睫毛在镜片后投下一小片阴影。衬衫袖口卷到小臂中段，露出一截手腕，骨节分明，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冷白，却因刚洗过手而泛着微红。

　　陆星澜连按快门，前后左右换了好几个角度，沈行安逐渐适应了镜头，但是也切完了番茄，装好，取出鸡腿肉，开始慢条斯理的磋磨。

　　陆星澜悄悄收起了手机，打量起厨房。整个空间干净得近乎苛刻：刀具按尺寸插在磁吸刀架上，调料瓶标签朝外一字排开，连垃圾桶都嵌在柜子里，只露出一个哑光银盖。窗台除了那盆薄荷，再无多余装饰。

　　"你这厨房，怎么连调料罐都有退休日期，快赶上中学的实验室了。"
　　他刀尖一顿，淡淡道：“也许是职业习惯吧。
　　陆星澜左右环视无果，只得把原先分配给她的茶杯取过来，拿在手里把玩：“忘记问你了，沈先生，你是做什么的？不会真是管实验室的吧。”
　　“不完全是”他把鸡腿肉推到一边，开始切牛肉，“审计，常年和数字打交道。”
　　“难怪。”陆星澜努力把身子拉直，“看你切菜都特别讲究，又准又省，一点不糟蹋东西。”
　　他没抬头，声音很平：“是的，我会随机抽检自己的食材利用率。”
　　陆星澜愣了一秒，随即笑得肩膀直抖。

　　沈行安没再解释，只是把切好的食材一一归位，转身去淘米。

　　晚饭很美味，番茄炒蛋酸甜适中，柠檬煎鸡皮脆柔嫩，薄荷牛肉更是存满了夏天的清凉，连白米饭都格外香甜。

　　这顿饭她应该会记很久，陆星澜想。
　　“下次来吃饭，可以提前一点，我好买菜”他递给她一杯温水，语气平淡，像在陈述天气。
　　"方便你平账吗？"陆星澜拾起果篮里的一颗冬枣。
　　沈行安一时语塞，耳朵微红。
　　"我会的，只要沈大厨不嫌弃我，我会孜孜不倦的上门的。“陆星澜狠狠啃了一口那颗枣子。
　　沈行安没有接话，转身回厨房，新打了一杯温水。

　　吃完了晚饭，陆星澜没有再找借口逗留。
　　夜风吹进来，带着隔壁薄荷的香气。陆星澜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呆，连上蓝牙音响，放起音乐。躺进沙发里，但也许是因为下午坐了太久，此刻再找不到一个舒适惬意的姿势。她用力锤了几下抱枕，支起身来，望着沈行安帮她拿下来的蜡烛。

　　她点燃了蜡烛，定了45分钟的闹钟，从沙发里刨出ipad，坐回书桌前。
　　深夜，旧沙发，右位坐在沙发边缘，右腿屈起，脚踝搭在左位的大腿上。左位一手拖着对方的小腿，一手捏着碘伏棉签，低头擦拭右位腿上的擦伤。右位扭过头去，下颌绷紧，咬唇，脸上沾满桃粉。

　　合上ipad，陆星澜长吁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