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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风云变幻 ...

  •   虽是卧病在床,康熙的雷霆手段却有力地伸向京师。因事先已有部署,胤礽的党羽们只在几天之内就迅速被歼灭了,太子党主要成员索额图之子格尔芬、阿尔吉善及二格、苏尔特、哈什大、萨尔邦阿六人皆被正法,同党杜默臣、阿进泰、苏赫陈、倪雅汉四个因无大恶,发配盛京充军。
      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唯有八爷党拍手称快。没过几日,一道圣旨下来,八阿哥被认命为内务府总管,在京的八爷党都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太子在储君之位长达三十年,朝中与之有瓜葛的人自然是数不枚举,于是借这个机会,八爷党更加卖力打击太子党和其它反对党,八爷党外的朝臣整日惶恐如惊弓之鸟,朝局异常混乱起来。
      康熙忧心朝局,见十八阿哥病势稍得到控制,便拖着病体赶回京城,沿途仍由大阿哥看守胤礽,大阿哥得意起来,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这一路上举报太子朋党的密接踵而来,康熙看了几封后摇头说:“若真追究与太子有瓜葛之人,恐怕只这宫中的太监侍卫便无一幸免。”
      于是命吴什等到跟前说:“传朕的口谕下去,朕废斥太子是势不得已,断不会旁及无辜。现在太子一事已全部清洁,朕不欲再追寻党朋,诸位尽管宽心。”
      朝臣感于康熙的宽厚仁慈,纷纷上折赞颂,并奏请康熙保重龙体,颐养圣躬。
      康熙一行终于抵达京城,康熙憔悴不堪,异常虚弱,十八阿哥则只剩下一口气了。太子一到京师就被软禁起来,由大阿哥和四阿哥轮流看守。
      当日下午,康熙召集王公贵族、满汉文武大臣到午门前,郑重宣布废斥皇太子。次日,康熙亲自写了告天祭文, 连撕掉了三份,扔下笔,泪又流了下来,思索了半日,终于提笔一挥而就,唤蔓蓉上前细看,蔓蓉见祭文上历数废太子种种恶行,坦言自己的身不由己,甚是凄凉,又见最后一句说:“臣虽有众子,远不及臣。如大清历数绵长,延臣寿命,臣当益加勒勉,谨保始终。如我国家无福,即殃及臣躬,以全臣令名。”行文诚恳真切,直追当年诸葛亮的《出师表》,忙拼着命挤出几滴泪来说:“皇上这份心思,普天之人当能见解,也定能感动上苍。”
      康熙长叹了口气说:“把它拿去给胤礽看看吧。”
      蔓蓉称是告退,一路捧着告天祭文来到咸安官,门口站着的是大阿哥,见蔓蓉来了,忙咧嘴一笑,又用嘴努努里间说:“刚来时闹了一阵子,这会子蔫了,省了我们许多心思。你进去吧,我就在外头,有什么事喊我,甭怕。”蔓蓉陪了笑脸就进去了。
      太子脖上卡着枷锁,很萧条地窝在角落里,蔓蓉进来他也毫无知觉,蔓蓉只得开口说:“奴婢给二阿哥请安。”太子显然不习惯这个称呼,抬头迷茫地看了蔓蓉一眼,垂下头说:“你来做什么?皇阿玛要赐毒酒还是白绫?
      蔓蓉如实说:“皇上写了告天祭文,命奴婢拿来给二阿哥看看。” 太子犹豫地伸出手来,接过只看了几眼,手就发抖起来,把祭文塞回蔓蓉怀里说:“我的皇太子反正也是皇阿玛给的,皇阿玛要废就废,免了告天吧。”蔓蓉于是收起祭文告退,退至门口,太子忽然又说:“皇阿玛若说我别样的不是,事事都有,只是弑逆的事我实无此心。”蔓蓉顿住,转身道:“奴婢一定原话带到,奴婢告退。”
      蔓蓉回乾清宫禀明康熙,康熙沉吟了一会儿,唤海子说:“去把二阿哥身上的枷打开吧。”
      过了几日,康熙以废太子事诏告天下。一时之间,朝野上下,民间百姓,茶楼食肆日日都在谈论此事,揣测将立谁为太子。
      康熙正为废太子一事伤神,不料没多久,十八阿哥也不治身亡了。雪上加霜的打击让康熙情绪一下又跌入了低谷,下了一道谕旨,命诸阿哥安守本分,不得专营立储之事。乾清宫上下都是小心行事,绝口不提废太子和十八阿哥。这日,大阿哥来见康熙,把太子近来种种不是又说了一遍,康熙眉头深锁,极其厌烦,大阿哥竟无知觉,继续说:“皇阿玛,胤礽这种不孝不义之人,做尽坏事,人神共愤。儿臣愿替皇阿玛大义灭亲,永绝后患。”康熙两眼能喷出火来,强压制了一会儿,闷声问:“如你所说,日后当立何人为皇太子?”
      大阿哥兴奋得心头乱跳,想了一会儿说:“八弟胤禩,大贤大德,朝中口碑极好,民间亦传皇太子非八弟莫属。前日有一异人张明德为胤禩相面,言其相貌贵不可言,有帝王气象,王者之风……”
      “住口!”康熙大怒道:“一派胡言。一山野相面之人竟敢如此妖言惑众,乱我朝纲。去将这个妖人抓起来,交由刑部处置。”大阿哥异常得意,应声而去。
      张明德很快被捕获了,康熙命刑部尚书巢可托、左都御史穆和伦对张明德严加审问,又召见大学士温达、侍郎穆丹,说张明德之案事关国体,不容有误,让他二人一同会审。
      原本刑部有一半是八爷党的天上,八爷党以为无关紧要,没料到康熙会如此相逼,一时都乱了阵脚,九爷欲遣人与张明德串口供,无奈拘押得太严,不得其法。反而八爷镇静自若,因任内务府总管一职,连日奔波查抄凌普家产。
      待收查完毕,列出清单回奏康熙。康熙细细看后,问:“都在这上头吗?怎么这么少?可有遗漏?”
      八阿哥气定神闲道:“回皇阿玛,所查属实,未曾遗漏。”
      康熙将一摞清单扫到地上,发怒说:“凌普贪婪巨富,多年来收刮钱财无数,你当朕不知吗?朕命你查办此事,是信任你无私心,你竟敢如此欺君罔上!”
      八阿哥跪地说:“儿臣确实不曾欺瞒。”
      康熙震怒,召众皇子至乾清宫,说:“朕前已有旨,诸阿哥中如有钻营识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尔等不听劝告,妄畜大志。前日,大阿哥面奏老八贤德,可立为太子。我观胤禩奸柔成性,贪婪无度,在朝中结党营私,贪污舞弊,将朝堂弄得乌烟瘴气。今竟还有脸面求储君之位,前日勾结相面之人胡言乱语,蛊惑人心。而今收查凌普家产,又私自克扣。此人不办,我大清颜面何存?来啊,将八阿哥锁起来,送由议政处审理。”
      几个皇子都震惊不已,十四阿哥素日敬爱八阿哥,于是跪下说:“皇阿玛,儿臣敢担保八阿哥无此心。儿臣恳请皇阿玛收回成命。”九阿哥和十阿哥也跪下,“皇阿玛,儿臣也愿担保。”
      “好个八爷党!平日私下勾结朋党,当朕不知吗?你们是指望他做了皇太子,日后登极,封你们两亲王,把这大清给瓜分了是么?”
      十四阿哥抬头说:“自小皇阿玛偏疼二哥,二哥什么都是好的,再容不下其他人。儿臣想问皇阿玛,论人品、学识、才干,八哥哪点比不上废太子?二哥可谓坏事做绝,皇阿玛只说他为鬼魅驱使,并非本性。八哥做了什么?不过是无耻小人看不过八哥才能,恶意中伤罢了,皇阿玛就这般待他。皇阿玛,儿臣等一样是您的儿子,您为何这般厚此薄彼?”四阿哥忙扯动十四阿哥衣袖,低声训斥:“十四弟,不可对皇阿玛无理。”
      十四阿哥一下甩开说:“不用你在此惺惺作态。二哥如何作为,有目共睹,众人都有怨词,唯有你三缄其口。如今八哥也入不了皇阿玛法眼,你该得意了吧?”
      “住口!”康熙愤怒到极点,冲到门口,从侍卫处拔出佩刀,直指十四阿哥说:“此等畜生,生来何用?朕今天就除掉这帮无父无君之人。”十三阿哥反应最快,冲过去抱住康熙的腿说:“皇阿玛息怒。”
      “让开!”康熙此时已狂怒到丧失理智了,所有阿哥反应过来,围成一圈将康熙包围住,纷纷叩首为十四阿哥求情。
      四阿哥跪地哭泣道:“皇阿玛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十四弟年少气盛,并无私心,皇阿玛明鉴。”
      十四阿哥还待申辩,忽觉一熟悉的身影一动,忙斜眼看去,原来是蔓蓉当心他再出言不逊,特意绕到康熙身后,对他悄悄摆手示意。十四阿哥见蔓蓉眼里尽是关切之意,只觉心头一暖,气势顿时下去了一大半,伏在地上不再吭声。
      康熙又骂了几句,到底上了年纪,手捂胸口喘气不止,指着十四阿哥说:“来啊,把这不识好歹的东西拖到殿外去重责二十杖。”
      八阿哥泣道:“一切皆因儿臣而起,皇阿玛若要责罚,儿臣愿一力承担。十四弟意气用事,求皇阿玛饶恕他吧。”
      康熙愤怒地说:“都滚出去。”
      进来的侍卫见这架势也不知打是不打,又不敢问,愣在那里。蔓蓉忙使眼色让十四快走。十四阿哥果然垂着头溜了,其他皇子也跟着出来了。蔓蓉忙上前扶康熙入内歇息,又命海子传御医,一时丰尘来了,开了药,只与康熙说些闲话让他疏缓。蔓蓉放下心来,出来到茶水房吩咐茶水,不想刚一进去,就堵入一个宽阔的怀抱,蔓蓉用手撑开来人一看,却是十四阿哥,忙问:“怎么还没走?”又见十四阿哥眼里俱是泪水,极为委屈,一下心软了,柔声说:“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
      十四阿哥搂紧蔓蓉,眼泪漱漱地掉在蔓蓉肩膀上,喃喃地说:“皇阿玛为何如此冷酷无情?他当真要杀了我呀……”
      蔓蓉看看左右倒是没人,侍侯茶水的在里间也听不到声响,于是开导说:“皇上也不容易,你很应该多体谅他。太子废了,十八阿哥又刚去了,皇上毕竟上了年纪,怎经得起这般打击?”
      “难道皇阿玛就只两个儿子吗?关了八哥,再杀了我,他倒是一点不难过,下手也爽快。”十四抹了把眼泪继续说:“蓉儿,你不知道,从小到大,皇阿玛就没有正眼看过八哥,动辄恶语相加。八哥有何不是?要遭到这等冷遇?”
      蔓蓉试图挣开十四怀抱,无奈他不愿放手,只好让他继续抱着,但用拳头抵住十四阿哥的胸口拉开一小段距离说:“十四阿哥,您是您,八阿哥是八阿哥。八阿哥是精明之人,朝野上下有口皆碑,此等胸襟之人您又何必为他操心?倒是你,要多为自己将来打算,多为徳妃娘娘打算才是啊。”
      其实蔓蓉的用意是不想十四阿哥现在就把四阿哥得罪得太厉害,以后就麻烦了。十四阿哥这头却误会了,以为蔓蓉劝他也去争取立储,他全身一僵,紧抱了蔓蓉一下,郑重地看着蔓蓉说:“蓉儿,你让我再想想。总之,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儿委屈就是。”
      蔓蓉嘴巴张成圆形,有点领悟过来,刚要开口解释,冷不丁又进来一人,一看心里大叫“不妙!”,居然是四阿哥。四阿哥显然也很吃惊,他看两人抱着的样子,表情由惊愕到愤怒再转为冰冷,转身就走了。蔓蓉觉得心里被什么锥了一下,一阵生疼,缓缓推开十四阿哥说:“奴婢还要给皇上上茶呢。”十四觉察到蔓蓉的冷淡,也不敢再任性,放开手认真看着她说:“蓉儿,你在乎吗?”
      蔓蓉不知道在乎的宾语是四阿哥还是自己的名声,她微微一笑说:“当然在乎,我还待字闺中呢,传出去如何见人?”十四阿哥却不笑,眼睛继续紧盯着蔓蓉说:“我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失态。”
      蔓蓉故意粗鲁地推开他说:“少来了,别吓唬我,本姑娘也不是吓大的。四阿哥还能因为这就去告我?”转身大大咧咧走开,迈出一步就被抓住,蔓蓉皱起眉头转身看他,却见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一下愣住了。
      十四紧扣着蔓蓉的手说:“蓉儿,你一定要等着我。不要离开我。”说完上前一步,吻住蔓蓉,蔓蓉只觉得一阵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脑袋轰地一下有些空白,这是她来到古代的初吻啊,十四阿哥放开她,落荒而逃。蔓蓉嘴里一阵咸味,也不知进去的是口水还是泪水。一摸眼角,竟也有泪水,头脑里反反复复把那个冰冷的表情揉碎了又拼起来,不住学十四阿哥问自己:“蔓蓉,你在乎吗?你在乎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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