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三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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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腾了一夜，又负了伤，沐晨光挨着枕头就昏沉入睡。可惜好梦不长，天亮之后，便有人来叫醒了她。
“是张公公啊……”沐晨光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桑公公不是说放我几天假吗？”
“桑公公是想放你假，可祥公公不肯啊。”
祥公公？！
沐晨光的磕睡虫全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来了？！”
“嗯，他指名要你把太后的衣服送到钟禧宫，现在桑公公屋里等着呢。”
沐晨光立刻下了地，随便擦了把脸，便要出门，佥工太监张公公叹了口气:“哎，你好歹梳一下头啊！”
“不用了。”沐晨光只恨房里没有煤灰，不然往脸上涂点，再往头上洒点草屑，整出一付“刚从柴房里爬起来”的造型，祥公公看了一定更加高兴。
话说回来，她现在两眼发青，脸色苍白，一条胳膊行动不便，已经很惨了，那头老狐狸应该满意了吧？
祥公公瞧见她的模样，嘴角果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才一天，沐姑娘便神情憔悴如斯。桑公公，看来你把沐宫婢照顾得很好啊。”
桑公公躬身道:“祥公公吩咐，奴才敢不尽心尽力？”
“很好，回头上我那儿领赏去。”祥公公道，“怎么样？沐宫婢，烦请你跟我送一趟衣服，可使得？”
沐晨光苦着脸道:“回公公，奴婢的手受伤了。”
“哦，怎么伤的？”
“不小心给剪刀划伤了。”
“自己弄伤的？”
“嗯。”
“那便不算工伤。”祥公公一挥手，执事姑姑托着太皇太后的衣服走到沐晨光面前，祥公公微笑道，“走吧……这里到钟禧宫，可是有长长一条路。”
沐晨光看着他，尽量控制住不要当着他的面把牙磨得咯咯响。那几件衣服倒罢了，衣服底下还有一只垫着鹅黄软垫的托盘，那份量就在平时也够沉的，更何况肩上的新伤还火辣辣地疼。
“怎么，沐宫婢不接吗？”
“……接。奴婢怎敢不接？”沐晨光咬牙笑道，“只是奴婢真要残了这只手，公公还有什么法子把我送到公公想送的地方去？”
“无妨，在我想送你去的地方，你只需要躺着就可以了，不需要动手动脚。”祥公公道，“若是你真怕残废，只需要三个字，我便让你重回端秀宫。”
后。悔。了。
三个字而已。
可是，她不愿意！
她忍疼伸出手，接过托盘。平日里完全不必放在心上的重量，此时却给左肩带来巨大的疼痛。桑公公和张公公在边上都露出了不忍之色，祥公公却似没看见她疼得额角冒汗，清俊面容还保持着怡然神色，在众人的恭送下出了浣衣司的大门。
钟禧宫离浣衣司有多远，沐晨光不知道，才出了一条夹道，她的胳膊就快要支撑不住了。祥公公回过头微微一笑:“累了吗？”
沐晨光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奴婢说累，公公肯歇会儿吗？”
“你说后悔，就可以歇着了。”
“那奴婢还顶得住。”
祥公公攸然停下脚步，眯起了眼:“你是打算和我作对到底了？”
沐晨光叹了口气:“公公，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不行吗？五万两虽说不少，可我一旦出了宫，便能给您双倍的数目。”
“找到江砚之之后吗？”祥公公看着她，忽然问，“你可知道江荫为什么执意要送你进宫？”
沐晨光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江家生意已经遍及中原，尚未染指的地方只有海外。可惜海面上的航路都为程家所占，只有拉拢程家，才能打通海路。而程家的女公子对江砚之芳心暗许，已经是整个大晏都知道的事。整个大晏同样知道的，还有程家女公子的火爆脾气，她是断断不能和人共事一夫的，不先除去江砚之身边的女人，她断断不会进江家的大门。”
她轻轻叹了口气:“设若我保证即便出宫也不去找大掌柜呢？”
“但他会来找你。”
“公公，你和江家族长一样，高估了我在大掌柜心目中的位置。”
祥公公淡淡道:“沐丫头，乖乖听我的话吧。有我在，至少能保你二十年宫中太平富贵岁月。”
“二十年后呢？”
“你这样聪明，二十年还不够你打下根基？”
沐晨光轻轻摇了摇头，祥公公细长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怒意，不过，还没来得及发泄，前方小禄子急步走来:“公公，叫奴才好找！原来在这里！不好了，太皇太后又——”
“小禄子！”祥公公厉声喝住他的话头。
小禄子立刻噤声，祥公公方问:“几时发现的？”
“今儿太……一直没叫起，薛姑姑觉得不对，进去看了看，已经没人了。薛姑姑也不敢声张，叫奴才来找公公。”
“知道了。”祥公公表情淡淡，声音里却有了一丝紧绷之意，命小禄子接了沐晨光手里的托盘，淡淡道，“沐丫头，今天算你运气好，改日我再找你吧。”
沐晨光看着祥公公与小禄子大步远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僵举着的手臂一时酸、痛、麻诸感齐聚。她随便找了棵大树靠着坐下来，心里只盼着这个“改日”至少是等她养好了伤之后。
时值仲春，微风温柔而暖和。眼前是一片曲折园林，花木繁盛，香气扑鼻，她入宫不久，又没有随意行走的权力，这次还是托了祥公公的福，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皇宫的繁华之处。只见园中亭台楼阁无数，曲栏小径不计，各式花草盛放其间，在春日的照耀着散发着诱人的芬芳，蝴蝶振翅花间，似乎也为眼前的美景迷醉，飞舞着不肯停歇。
蓝天白云之下，赭色的屋脊连绵直至天边，广大的殿宇中一点声息不闻，这里仿佛是无人的天境。
“好看吗？”
背后忽然有这样问道。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三章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