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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境 ...


  •   “这是哪里?”

      他紧闭双眼又用力睁开,来回重复几次,发现还是看不见,一下子没了耐心,烦燥且恐慌地用双手来回揉搓自己的双眼。

      但没用,盖住他的依旧是黑漆漆一片。

      他不想相信,手上的力加重了几分,几乎是不顾眼睛的死活的力气,可越是用力,倒反而在黑暗里越陷越深,直到眼球爆发出强烈的像被雷电了一通的刺痛,焦虑的双手这才停下。

      接着他吃疼地嘶了声。

      耳朵像是被插入了漏电的插头,电流声在整个头部里跳动,他疼得直弯下了腰,双手捂着耳朵,烦燥和惊恐都给疼痛让了路。

      身体一下子没了力气,左右摇晃起来,先是倒向左边,再是右边,后又是左边,持续几个回合后,膝盖终于是支持不住地朝下边砸去,跟树枝被人掰成了两半一样。

      好吵…好疼…好累……

      他跪着倒在地上,头也磕在地上,双手仍捂着两边的耳朵,地面很硬,头顶着很疼,地面又好像很软,有要马上就要塌了陷进去的感觉,在他刚感到奇怪之时,一道白光闪过他的眼睛。

      下一秒,他发觉自己有了力气,也从跪倒着在地上变成了站着。

      一道声音在他的脑海处浮现,而后很快消失。

      它说:“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对,假的。

      他刚这么想,耳边的声音忽地加大了起来,像是戴着耳机突然调大到了最大音量,他忍无可忍,用手去击打头部,想让这该死的声音停下。

      那声音又来了。

      它说:“跑出去。”

      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开始向前跑。

      他自觉自己的速度很快,但跑了很久,就只好像向前了几步而已。

      突然,他猛地停了下来。

      倒不是他想停,而是前边有镜子硬生生将他截了下来,他既惊喜奇怪又惊喜地向镜子靠近,惊喜的是他眼睛还没瞎,奇怪的是镜子是从哪出现的?

      在离镜子只剩一个脚印的距离时,一个人脸从镜里浮现出来,他被吓得心脏都停了两秒,后才发觉过来,这是镜子。

      他紧张地咽下口水,往四周看去,什么都没有,除了眼前的镜子。

      他看回镜子,与“自己”来了个四目相对,奇怪的感觉又加重了,他在看到自己的双眼时竟生出了被打量的不适感,那双眼睛就像两个黑洞,随时都能将人吸进去一样,脸好像也不“自然”。

      脚步不自觉向后退下一步,莫名的恐慌使双手都不自觉蜷缩起来,镜子里的人向前走了一步。

      他就知道………

      他紧绷着身体,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镜中的人的脸忽然扭曲了下,而后恢复正常,仿佛只是所看之人出现了幻觉。

      可接着,黑洞一样的眼睛从里向外流出水来。

      他是在哭吗?

      眼泪很快从原来的一滴变成了如同小龙头般的流水,可不知怎的,这时他却来了点胆子,向前走了一步,带着好奇且害怕地伸出手,想要摸一下镜子,不料镜子却射出一道光,如同子弹一般,恰好击中他的眼睛。

      他啊了声,弓着背双手捂着眼睛。

      直到眼睛不疼了,他才又睁开眼,一睁开,看见的便是那双黑洞的眼睛里边流着的水已变成了白色的颜料。

      黑色的衣服都被颜料染成了白色,看着像是变成了白色的长裙。

      他吸起一口冰气,不可置信的向后退去好几下。

      镜子里的人终对不是他。

      那人的脸扭曲起来。

      在同一张脸上,他看见了好几种复杂的情绪,痛苦,哀怒,嘲笑。

      “他”嘴角裂得越大,眼神就反倒越空洞,空气里好似蔓延着恐惧的味道。

      他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喉咙堵得厉害,血液从下面全跑到了上面、脸上生现了灼烧感,血液像火一样在脸上烧开来。

      在火要烧大那刻,镜子毫无征北的在一秒之内全部碎开来,碎开的玻璃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就像是在演奏一首钢琴曲。

      接着,一段断断续续的音乐响起,声音一会儿好似在耳边,一会儿又似是在远处,他焦躁着挠着自己的头,紧咬着嘴唇,脑子里飘着的想法如同坏掉的电视机不受控制的乱切频道。

      “季默。”

      有些熟悉的声音让他停了一秒后变得更加暴躁起来,更乱了。

      “季默!”

      到底是谁?

      那声音他分明听过,可就在这关键时刻想不起来。

      “默默!”

      声音一下子近了,他的思绪也一下被抚平了下来,茫然向后看去。

      一对年轻的夫妇站在那里。

      女人向他发出温柔的笑容,男人则是面无表情在她身旁站着,他们离得很近,肩膀都贴在一起。

      他指尖动了动,敏锐地嗅到空中渐渐蔓开来的血腥味,没再扰豫,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奔跑了起来。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始终让他感觉自己只是在原地踏步,他越想使劲,身体的飘浮感越是浓郁。

      在地面离脚越来越远时,忽然有一双像巨石一般的手重重的将他压下,他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支撑着手时,直盯着逐渐向他逼近的两人。

      男人的模样没变,倒是女人没了方才的精致和从容,头发随意散着,眼神也变得空洞,脸颊那里凹了进去,像被人抽去了一半的灵魂。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偏偏身体在这时罢了工,不听他的使唤,定在原地。

      又来了,耳朵里该死的声音,吵得人心慌。

      女人的脸忽然猛地放大,野蛮地占据他的所有视线,她手里拿着一个吃饭的碗,高高举起,然后凶恶且毫不扰豫地向他砸来。

      他下意识缩紧身体,闭着眼闪躲一下。

      可疼痛却没有如期到来,就连声音也都一同消失,他警惕地睁开眼,模糊不清的视线隐约浮现男人胜券在握的笑,还闪过白色天花板的画面。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阵强烈的晕脏感已经席卷整个身体,顿时开始东倒西歪,分明是坐着的,却有要从高处坠落的感觉,想站起来,偏有一般力量要将他拉下,它们互相拉扯着,僵持着。

      直到闪过一团光在他前边散开。

      肩膀被打了一下。

      那些散开的朦胧的光线忽然汇聚成了人影,起初只是一两个,后又快速的分散出更多,他们组成了一个圆圈,他被困在中间。

      那些人貌似在笑。

      他看见了眼睛,鼻子,嘴,很多个。

      他们的嘴角高高裂开挂在脸颊上面,好开心,那些人都好开心地笑着,显得他好难过。

      他们的嘴里喷出红色的粉沫,飘浮在空中,组成字。

      怪胎。

      异类。

      不男不女的东西。

      疯子.......

      看着这些,他的愤怒从脚底烧到头发。

      杀了他们,他想。

      他站起来,扑向他们,把他们的脸都一张张的撕碎。

      “啊哈哈!!!”

      他嘶吼着笑了起来。

      血,全都是血,他疯狂地把血抹在自己的脸上,他又跑了起来,踩着那些被他撕碎的脸。

      挡在前面的黑暗也消失了去,草原在他的脚底生出 ,阳光接着出现,他兴奋着高举起双臂,他要在这里快活地撒欢一把。

      可还没等他高兴几秒,头上忽的闪过一阵刺痛,疼得直闭上眼,一切都在这一刻安静。

      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的手握着刀柄,刀身则穿透他的身体,刚好是在心脏的位置。

      阳光什么的都通通消失,又变回了黑暗的一片。

      血液正从他体肉快速流出,它们仿佛期待已久,挣脱这具身体。

      好冷…好冷……

      他终于支撑不住,合上了眼,坠入深不见底的海里。

      终于安静,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声响,疼痛也都不复存在,世界只利下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生命的寂静。

      终于能结束了吗?

      他会死去吗?

      可是不能就这样……

      他并不甘心。

      仅留的一丝意识还在想着不能就这样死去。

      放弃吧,放弃挣扎,放弃恐惧,放弃毫无意义的生命,放弃痛苦,让一切都消失吧,我带你得到解脱。

      一切都在这样说着。

      很快......他就能......

      “季默!”

      谁...…

      谁在叫我?

      “季默快起来,去床上睡,不要躺在地上,等下就着凉感冒了!!快起来啦!”

      季默猛地睁开眼。

      纯白的天花板在他眼里故障了几下后恢复正常,粗重的呼吸声才让他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脑中还被一团雾围绕着,一时问让他分不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他曲起手肘,手掌压着地板,想要抬起身子,腰刚弯起一点,又卸了力地倒回原地。

      他闷哼了声,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

      再次看向天花板。

      与天花板无言对望了一会儿后,才又再次尝试着起来。

      他躺在地板上,床底就在他边上,总觉得有一股冷气在呼呼呼地飘来。

      季默费了些力气才终于坐起,现在他在思索着该如何爬回床上。

      事实上,他现在根本都感应不到脑子的存在,它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即捕捉不到一个它闪过的念头和想法又觉得它十分吵闹,以至于他想了几秒后,又忘记了自己要上床去,直接呆坐在地板土,驼着背,涣散的眼神倒映着地板。

      直到一股冷气从地上爬上他后背,像蛇一样,他被冷得一哆嗦,这才清醒过来,歪扭着身体跟个虫子一样爬回床上,钻进被子里。

      他没有立即闭上眼,咬着嘴唇皱着脸不知道在跟什么做着斗争,烦燥感从头皮里爬向脖子,跟在挠他痒痒一样,弄得人烦,最后干脆把头也埋进被子里,逃离让他烦恼的地方。

      让他烦躁的不是其它,正是这间屋子的凌乱。

      屋子里书本和衣服到处撒落,还有被撕碎的纸屑,书桌四脚朝天,椅子撅着屁股。

      房子原本也没多少东西,这样被搞乱总像堆积了许多杂物一样,一切都毫无秩序感,像无人打理。

      你说这里是闪进了一只调皮的小狗还是一个小偷呢?

      当然,也不排除是一位命不久矣的年经男子。

      十二天前,这位年轻男子在某一家医院被某位头发稀少的中年医师和几张纸给下达了生命最后判决,硬塞给他一个计时器,计时器下边还以着一行小字。

      “大概为期一年。”

      大概的意思也就是不够确定,也就是说,在这一年内,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收回这个生命的使用权,有可能是在一个阳光酒下的早晨,或者安静的午后,亦或是在一个舒适的夜晚,计时器会突然清零。

      年经男子一开始没什么情绪,他麻木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走出医院,仿佛医生说的不是“你要死了”而是“多喝水”。

      他打了辆车,去到公司递了辞职信,处理完达个后,又给自己找了个比原本舒适安静的房子,从那个又小又吵又破的地方搬走,行李就两个就两个箱子,这两个箱子和它们里边装着的东西早早就被放在某个角落里等待着。

      一切都挺顺利的,仿佛早早就已在那儿等候着他来。

      办好该处理的事情后,在新租的房子平静又无趣的过了几天。

      每天只做几件事吃饭、睡觉、看书、或者发呆。

      听起来还蛮不错的,跟年轻男子当初想象的生活差别也差不多了,至少算是个低配的了。

      可就在他昨晚要入睡时,某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如同一个打火机啪的一下点着他的激怒。

      于是,终于爆发。

      那些被压着的情绪终于一般脑的爆发了出来。

      却没什么用,最后又总是归于平静,只是短暂地发了一通疯似的。

      埋在被子里的季默没能如愿睡去,反倒是被闷得他越发清醒了来,气也消了下去。

      他探出头来,又用着发干的眼睛看着天花板,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无法看出。

      期待着天亮,又期待着黑夜能够持久一些。

      他总以为自己习惯这种无力的感觉,却每次都能被它激起愤怒,让一切都失了控,到最后,发的气又都到了自己身上。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到了几点,眼皮终于支撑不住,合上,又不知过了多久,又打开,这时,城市已经开始新的一天。

      季默睡得并不安稳,做了几场梦,醒来时,背上像是拖着一车子的石头。

      他还很想再睡一觉,一是不知要干嘛,一是他确实没有什么一定要必要的事情等着他做,二是他很累,累是一件即使他已经习惯了却还是无法与它好好相处的一件事。

      他靠着床头,仰着下巴,眼图发红,耸拉着眼皮,视线落在窗外的天空上发呆。

      他在想试图想起自己曾经设过的有时间一定要去做什么的想法。

      还记得,曾有过很强烈的冲动去做些别的事情,可他现在一个都没想起。

      他更不想动,尽管他很想动,这很矛盾。

      “咕咕咕”一通声音从肚子发出。

      行吧,还得去维持一下剩下的生命。

      下了床,看着那堆乱东西,他选择抬高眼睛,仰着脖子,选择性的不去看地板。

      到了洗手间,然后发现洗手间也是被他搞得一通乱。

      这里和他一样,都糟糕透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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