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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阮二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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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京城的初雪实在持久,一连下了好几天,没有停下的态势。
阮眠本想着为爹爹庆完生,在相府待几天就回枫城祖母过年的,却没想到大雪封住了出城的路,南下的日程只好推迟。
相府的日子虽然闲静雅致,却也实属无聊。
第七日,阮眠实在受不了这无趣的日子,决定去街上逛逛。她一大早起床,趁着父亲和哥哥入宫上早朝,母亲在打理家事,跑去阮思齐的住处偷了几件哥哥穿不了的旧衣服,束了个发,披上哥哥柜子里面剩下的唯一一件裘衣,就带着白芷和苏木从后门出去了。
京城不愧是第一城,大雪纷飞也盖不住这满城的烟火,还是雪天的早晨,街上就已行人纷纷,两边的铺子早早开张。酒肆的门帘掀起,热辣的酒香混着羊肉汤的暖雾漫出来,十里飘香;卖糖画的挑子支在街口,熬化的糖稀在铜勺飞舞下淌成画,好生有趣。
阮眠瞅见糖画挑子旁摆了一个一个落了眼霜的兔子,忙摸出碎银,递了过去。
“要那个玉兔的!”
货郎笑着讲糖画递给阮眠,她咬了一口,脆甜。
货郎微微一愣,还以为这兔子糖画是给身边的那位女子(白芷女装出门)买的,却没想到自己倒是先吃起来了。
“把那两个都包起来,给我身边的这两位。”
“多谢公子!”苏木和白芷异口同声。
“对了,这位兄台,你可知道京城哪儿的茶楼最适合听曲,哪儿的香料铺的料子最地道?”阮眠把弄着手里的糖画。
“香料去沉水巷的凝香斋,地方虽远了一点,但里面的香是出了名的好。听曲吃茶就得去东街巷口的玉音楼,不过玉音楼一般是世家子弟消遣的地方,寻常人进不去。”
“好嘞好嘞,多谢兄台。”
阮眠谢过,攥着糖画往玉音楼走去。刚踏进门,暖香混着琵琶声裹了过来,她捡了二楼视野较好的座儿,要了一壶雨前龙井,指尖刚碰到茶盏,楼下的弦子就缠缠绵绵响起来。
白芷和苏木不爱听曲,便出去闲逛了。
阮眠沉浸在曲中,不曾看到桌前竟站着一位长相英气的女子,穿着一袭红衣便服,手上持着剑。
回过神来,阮眠起身,向姑娘行了一个礼。
“敢问姑娘在此有何事?”
“你的这件披斗篷,从何而来?”
谢怜月紧紧盯着眼前长相清秀的男子。
“哦,这件衣服是家兄的。”
阮眠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这件衣服由来很大,与眼前的这位女子脱不了关系。
“你是阮家二公子?”
“是是是,阮思齐是我大哥。”阮眠捏了一把汗。
“敢问姑娘芳名啊,可否赏脸一起吃个茶?”
两人相对而坐,阮眠为对方倒茶。
谢怜月摇晃着手中的茶杯,试探道:
“我记得阮家只有阮思齐一根独苗,阮家别的同辈人岁数还小,你骗了我。”
阮眠怔了怔。
谢怜月放下茶杯,拔出手中的剑。
“说吧,衣服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偷的?!”
阮眠被脖子上的剑吓到了,装不下去了。
“不是的,不是的,这是我哥的,我是她妹妹。”
阮眠清脆的声音带着一点恐慌。
“妹妹?!”
谢怜月皱了皱眉。突然回忆起来了,之前好像听阮思齐说过自己有一个妹妹,从小和祖母在老家。
“失礼了,我没想到你是思齐的妹妹。”
谢怜月收回剑,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这件衣服,是我和你哥的定情信物。上面的貂毛,还是我和你哥在西境行军时一起打的。后来拿回来做了这件裘衣。”
“原来是嫂嫂啊。都是一场误会,怪我顽皮,偷穿了哥哥的衣服。”
阮眠又往谢怜月茶杯里添茶。
“嫂嫂,来,吃茶。”
“我叫谢怜月,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怜惜的怜,月亮的月。你叫我怜月就好。”
谢怜月听着眼前的女孩一口一个“嫂嫂”听得怪别扭的,便自报大名。
“我叫阮眠,长眠的眠。”
“阮眠妹妹今日怎一个人出来玩?还如此装扮。”
“谁说我家小姐就是一个人出来玩,还有我和苏木呢。”
白芷和苏木刚回来就远远看着自家小姐脖子上横着一把剑,吓得赶紧跑过来,现在还惊魂未定。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女儿身不好出入酒肆茶楼,况且我不想给相府惹事。”
谢怜月细细打量眼前的妹妹,哪怕穿着男装都很难掩盖住其姣好面容。京中名门贵族多,阮丞相又位高权重,儿女自是容易沦为政权工具,阮眠的这一番做法,也只为求得自保。
“妹妹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可想好去哪里玩?”
“我来之前听说凝香斋的香料很出名,便准备听完这曲,去凝香斋买香料。”
“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扰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得空我再去相府找你玩,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阮眠自是欢迎怜月姐姐。”
谢怜月出了玉音楼,就招呼身边的随从,将阮眠的行程告知了阮思齐。
阮家父子听到此事之后,面面相觑。
“要是可以,我希望妹妹能一直快活下去。”阮思齐面带歉意。
“女儿到底是大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天还是来了。”
阮问道为炉上茶壶添了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