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修正方式》明灯晃世

1、第一章：遗物

　　未知力量袭来的时候能够反抗吗？
　　是世界的意识在摧毁生命吗？
　　许多年之后，满地残骸会不会长满绿植，成为下一次生命的养料？
　　......
　　上玄晗，便站在这片烬墟的中央。
　　岚山封印彻底破碎，不死怪物毁灭了人族，最后与一名人族女孩同归于尽。
　　而她苏醒的太晚，眼前的一切都再难挽回。
　　无边无际的死寂里失去了人族的身影，偶尔有残留的记忆碎片闪过，像玻璃渣子扬在空中，反射出扭曲的微光。
　　那是人族的执念。
　　上玄晗缓缓抬起几乎透明的手，掌心向上，一缕如同蛛丝的金光，从她指尖流逝，散入周遭的执念碎片里。
　　“嗡.....”
　　第一片，发出了细微的震颤。那是一片暗红色的碎片，里面封存着一声戛然而止的嘶喊：“守住城门——！”
　　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无数碎片仿佛沉睡的星辰被依次点亮。哭泣、誓言、爱语、咒骂、孩童的笑声、临终的叹息……
　　遗忘才是最终的死亡吗？
　　淡金色的光丝，主动缠绕上那些碎片，将一个个破碎的“玻璃渣”，缓缓穿连在一起。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渐渐形成一条颤抖的光链，随后是第二条、第三条……无数金丝从她掌心蔓延而出，没入灰白烬墟的深处，捕捞、串联起所有残存的碎片。
　　上玄晗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愈发透明、几乎要融入金色光流的手。
　　然后，缓缓地，将这只手，握成了拳头。
　　仿佛握住了所有嘶喊的灵魂。

　　她抬起头，看向涡流深处，那里，在无数执念的闪光中，有一道轨迹格外不同——它像精密乐章中一个刺耳却充满生命力的错音。

　　是那个女孩？
　　上玄晗闭上眼睛，渐渐虚化，她将全部的力量汇聚在本命法器岭石之中，以及万千执念之线缠绕其上，沿着那道不同寻常的轨迹寻过去。
　　“轰————————！！！”

　　金色涡流爆发出无声的炽白。
　　灰烬、碎片、光流、上玄晗透明的身影——都在这一刻被拉长、粉碎、然后向着某个确定的坐标，回溯！

　　最后的画面定格：
　　一个束着马尾的少年，腕间鲜血滴落，眼神却冷静得近乎残酷。她身上，有一点微弱的光晕在闪烁。
　　棋子，已在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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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
　　萧萧门
　　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头宫殿中，众人正在听师长讲课。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宁静。殿门被暴力撞开，一道人影炮弹般飞进来，滚了几圈才停下，正是鼻青脸肿的弟子台子代。
　　门口光影里，站着个抱臂而立的少女。马尾利落，眼神却冷得像腊月寒潭。她指尖还残留着一点灵光碎屑。
　　“目、后、声！”老妇闵师长拍案而起，怒目圆睁，“还有你，台子代！门规禁私斗，你们当耳旁风？！”
　　目后声踏进殿内，浑不在意那根快戳到鼻尖的拐杖，反而用下巴点了点地上呻吟的台子代。
　　“师长，您该多赏他几杖。若非他这张嘴，整日不是炫耀家世，便是问候旁人爹娘祖宗，弟子也不会‘忍不住’替天行道。”
　　“你放屁！”台子代挣扎着爬起来，脸涨成猪肝色，“师长！是她先动的手！她就是个疯子！”
　　闵师长眼神扫向其他弟子：“你们说，该如何？”
　　秉归江率先踏出一步，声音清朗：“回师长，台子代屡次聚众欺凌出身寒微的同门，言语不堪，目师妹虽手段过激，但……情有可原。”
　　她身后，不少弟子默默点头。
　　台子代气得浑身发抖：“秉归江！你不过是个……”

　　“够了。”闵师长打断这场闹剧，浑浊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与更深的东西。
　　她扔出两块刻着“省”字的木牌，“目后声，台子代，省字崖思过三日。再犯，逐出山门。”

　　目后声弯腰捡起木牌，指尖拂过粗糙的木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省字崖？正合她意。

　　省字崖
　　此地与其说是思过崖，不如说是一片被遗忘的荒芜界域。
　　目后声拂过岩壁，眉眼凌厉——她来此处，可不是为了反省。
　　下一刻，一道绿光冲过来，目后声往后退了退。
　　绿光停在她面前，发出人言：“主人？”
　　目后声皱眉，左右上下的打量她，“东西呢？”
　　绿光绕她两圈：“嘻嘻，没找到。”
　　目后声：“……”

　　一道绿光形成美丽的抛物线远去。
　　目后声毫不犹豫地抽出刀，刃锋划过腕间，鲜血滴落在灰败的岩土上，浓重的铁锈气迅速弥漫开来。

　　不过几息，远处传来密集的“窸窣”声，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紧随其后的，是铺天盖地的藤蔓，粗壮如蟒，周遭的古木在它们映衬下，孱弱不堪。
　　汹涌的藤蔓在距目后声一米处骤然停滞。它们如有灵智般“打量”着她，空气中弥漫开犹豫的气息。片刻，所有藤蔓齐齐伏低，作出臣服姿态。
　　目后声将手伸到藤蔓面前，触摸的那刻，手腕处的伤口顷刻愈合。
　　藤蔓深处，一点温润光华缓缓升起，落入她掌心。
　　灵魄珠，是母亲留给她的。这珠子可以收敛人的魂魄，哪怕只剩一缕残魂，也能留下一丝生念。目后声握紧手中的珠子，来到萧萧门的目的，她已经完成了。
　　绿光趴在她的肩膀上，“主人，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呀？” 目后声将珠子放入魂海中，“禁闭结束我们就离开。”
　　“主人不在这里进修吗？”
　　目后声蹙眉：“进修什么？”
　　绿光老激动的跳起来：“当然是跟小伙伴一起玩呀，而且这里不是天下第一修仙派吗 ？ ”
　　少女冷嗤，眼底是与其年龄不符的讥诮与苍凉：“修仙？修得长生不死？终究还是凡人。更何况 ……神界通道早已阻断，修哪门子的仙？”
　　她边说边指尖轻捻，灵力编织成一张舒适的吊篮，慵懒地躺了进去。绿球似懂非懂，蹭到她额间：“那我们去哪儿？”

　　目后声闭着眼睛，长睫微颤，她过了许久，才回复道：“去岚山。”

　　与此同时，在她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
　　虚空之中，一副囊括天地的棋盘正在自我崩解与重组。一道黑白阴影交织的身影凝视着棋盘。
　　当代表目后声的棋子因她的决定而微微发亮时，那枚棋子上便有一道裂痕随之弥合，但紧接着，又有新的裂痕在它处绽开。
　　身影没有喜悦，只有一种长久的疲惫。

　　她推动棋子，低声自语，
　　“这一世……请走到最后。”

　　——与此同时，萧萧门掌门的闭关处，异变陡生！
　　当天夜里，萧萧门的掌门遇袭，而刺客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据巡逻弟子讲述，她逃往了东南方向，而东南方向就只有省字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