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西格玛男人》春未

1、第 1 章

　　漆黑的夜空下，那吐出花蕊的迎春花被夜色盖去了光芒。
　　裴止努力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不知道是醉意上涌，还是心中那个藏了很久的念头发出了芽。
　　勾了勾手指，她眯起眼睛，问他：“齐豫，要不要谈恋爱？”
　　说话时，她脚步不稳地站在路边的花坛上，那个位置，正好抵消了他们十八厘米的身高差距，以便于她能捧着齐豫的脸，看他那双随时都很温柔的眸子，观察这里面的细微变化。
　　“跟谁？”
　　“跟我。”
　　裴止将指头调转，指着自己，声音撑着装出来的镇定，试图踩过他们之间五岁的差距，叫自己看上去像个成熟的女人。
　　“跟我，怎么样？”她问了第二次。
　　齐豫低头，唇角牵出笑意，好似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扯着她的胳膊，让她小心别掉下来。
　　抬头，裴止看到那双和自己的眼睛微微笑着，瞳孔中印着自己痴迷的样子。
　　裴止舔了舔嘴唇，好似被勾了魂儿，又觉得口渴，想尝一尝他那张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嘴，究竟是什么味道。
　　缓慢地凑近，凑近，好像就要碰到那翘起的睫毛，鼻子甚至已经触碰到他冰凉的皮肤，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靠近填满自己半个青春的梦想，清醒而又迷醉的刺激感。
　　忽而，一阵胆怯使得裴止脑中闪过半刻清醒。
　　倏忽间，她想起半年前，齐豫也是在医院，用那双眼睛勾得她心怦怦跳……
　　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裴止闭了眼睛，胆大包天地想：谁叫你，先勾引我的。
　　……
　　六个月前，陵北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大厅里，和齐豫的重逢，是裴止大四开学的脚注。
　　裴止还记得，那是个晴天，她和许晨夕手挽着手去拿查血的报告，排着长队的人群，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干什么的？我们也去看看。”
　　许晨夕扯着裴止来到队伍的最后，很快得到答案，这里在进行免费眼底疾病筛查的公益活动。
　　一向把“占便宜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当做人生信条的许晨夕很快拉着裴止，成为了队伍后的一份子。裴止兴趣缺缺，许晨夕却兴致高昂。
　　“这么多排队，这医生肯定很不错！”
　　这个结论很草率！可裴止罕见地没有阻止，也幸亏没有阻止，不然，陵北那么大，她要怎么才能在某个角落遇到齐豫呢？
　　队伍像乌龟似的，耗尽了裴止的耐心，然而，很快，随着队伍前的人陆续结束筛查，一张戴着口罩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人群的缝隙中时，裴止终于知道这个医生到底哪里不错了……
　　长得很不错！
　　银色的方框眼镜，使他看上去像个斯文败类，一米八几的身高正好把那身白大褂穿出禁欲的气质，略微遗憾的是，白色的口罩在高挺的鼻梁下，盖住了下半张脸，使人只能遐想。
　　许晨夕转过头来，兴奋得龇牙咧嘴，完全忘记刚刚抽血时自己的嚎叫声，压低了声音在裴止北边庆祝：“老天待我不薄，让我出血，还赐我个帅哥回血！”
　　隔着几个人的距离，许晨夕下结论：“仙品！我确定，是我的菜，只要下面不是张龅牙的话，我今天誓死要搞到他的社交账号！”
　　裴止眼睛直直定在那张脸上，其实，只凭那胡乱的一瞥，裴止就几乎确定，这个人是齐豫。
　　因为确定，所以整个人僵住，像个傻子似的，只是在涌动的人群里，呆呆地看他，真实在眼前，鲜活的，会动、会低头、会说话的他。
　　他居然，成了医生，不过，想一想，也很适合他。
　　“应该……很好看。”裴止木讷地回答者许晨夕的问题
　　而且，如无意外，口罩下鼻子延续着好看的走势，那张薄唇会使得那双招人的桃花眼少了几分浪荡，多了儒雅斯文。
　　“你怎么知道？”
　　裴止思考着问题，她很难描述这个问题的答案。
　　怎么说呢？难道说她曾经拿着笔，对着他的照片细细描过他五官的每个轮廓吗？还是说，她在不同的位置，都曾假装不经意地观察过这张脸吗？或是说，那张脸几乎写满了自己愚蠢的少女心事……
　　自然，都不能说。
　　“我猜的。”
　　裴止垂着眸子，忸怩地拉了拉许晨夕的袖子，因为曾经觊觎过这个人，再看到这张脸，一种羞愧的情绪令裴止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心理。
　　“晨夕，人太多了，要不我们走了吧。”
　　“啊……可是我们都排了很久了。”许晨夕捂着嘴巴，小声地说了后半句，“而且，我还没看到庐山真面目，怎么能甘心走？除非，你现在去把他口罩扯下来，如果是个凸嘴龅牙，我立刻走。”
　　裴止抬眸看着正坐在凳子上的齐豫，他正低头操作仪器的人，时不时跟坐在他跟前的跟患者说什么。
　　裴止开始认真思考着许晨夕荒唐的建议。现在一个健步冲上去，一把拉下他的口罩，趁旁边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像条泥鳅似的，拉着许晨夕一溜烟就跑掉，给他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印象，会怎么样呢？
　　会被当做神经病吧……
　　裴止睨了一眼许晨夕，后者正发春似的微笑，那笑容让裴止更觉得这个想法不可行。
　　因为还没看到下半张脸，许晨夕就已然笑烂了脸，看到之后，只怕排到明年冬天，她也无怨无悔……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裴止只好假装镇定。
　　她不断地劝告自己：裴止，镇定，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只有在意的人，才会表现出在意，现在自己只是他很久很久没见过，变化很大，很可能认不出来的一个……妹妹，一个世伯家的妹妹而已！
　　况且，一个检查的时间，他说不定都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呢？
　　想到这个可能，裴止心中又矛盾地涌出一丝失落，撞见齐豫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她还来不及思考清楚，她究竟希望他认出自己，还是认不出呢？
　　“小姐，这边先填一下信息。”
　　一旁的护士招呼着，许晨夕拉着裴止跟她说：“我们两个一起的，我们一起填。”
　　“可以的。”
　　裴止就那么被拉到隔壁的桌子上，坐在凳子上，斜边对角线上，正看见自己悄悄在意的那个人，将那个白色的仪器弄了一下，不经意地看了过来。
　　如同作弊被抓住的心虚，裴止迅速侧过头，躲避着视线，捏着笔杆，胡乱地在那张资料单上写着，装作很忙的样子。
　　不一会儿，许晨夕凑过来，很快便皱着眉头，狐疑地问：“齐豫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