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败不败》hylinone871

2、第 2 章

　　第二章：镜中白发

　　三百岁的剑仙与十九岁的少年，这样的组合在修真界引起轩然大波。独孤氏内部反对声浪不小——白葑凌修为太高，辈分也高，独孤信与她结为道侣，辈分怎么算？剑门那边更是炸开了锅，几位长老联名上书，说剑仙当以剑道为重，岂可耽于儿女私情？

　　可白葑凌决定的事，从来无人能改。

　　一年前，两人在青冥大河畔立下道誓，结为道侣。道誓成时，天降异象，大河之水倒流三息，两岸青莲一夜绽放。修真界不得不承认这段姻缘。

　　更让所有人震惊的是，结为道侣不过一年，白葑凌竟有了身孕。

　　元婴修士孕育子嗣，概率微乎其微。这不仅是两人情缘的见证，更被视作天道对这段姻缘的认可。消息传出，独孤氏与剑门的态度顿时逆转，双方都开始期待这个孩子的诞生。

　　可随着产期临近，白葑凌心中却隐隐不安。

　　这份不安并非空穴来风。元婴修士孕子，需要分出一部分本源滋养胎儿，这意味着产后她的修为会暂时跌落，道基也会受损，至少需要百年调养才能恢复。更重要的是，她近来总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中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原，雪原中央插着一柄剑。剑身锈迹斑斑，可当她走近时，剑身忽然震动，发出凄厉的鸣响。然后她就会惊醒，发现腹中胎儿在轻轻踢动。

　　她将梦境告诉独孤信，少年却只是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今夜，独孤信从宗府库房取来一盒“暖玉膏”——这是温养经脉的珍品，对孕妇尤其有益。他仔细地为白葑凌涂抹在手腕和脚踝的穴位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阿凌，”他忽然开口，“我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秋白。独孤秋白。”

　　白葑凌微微一怔：“秋白？”

　　“我们是在秋天定情的。”独孤信抬头看她，眼中满是星光，“‘秋水长，雪霜白’，我希望他能有秋水的绵长智慧，也有霜雪的清白品格。”

　　白葑凌抚摸着隆起的小腹，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律动，心中的不安似乎被温柔冲淡了些。

　　“好，”她轻声说，“就叫秋白。”

　　她不知道，就在她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腹中胎儿忽然剧烈地动了一下。那一动如此用力，仿佛要挣脱什么束缚。

　　而在无尽虚空之外的某个不可知之处，一场精心策划的“投放”，正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明宗实验外场，严格来说并不存在于任何已知的维度。

　　这是一处由纯粹数据流构成的虚拟空间，银白色的光带如河流般在黑暗中穿梭、交织，构建出无数不断生灭的几何图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透明球体，球体内部分层显示着各种复杂的数据流和全息影像。

　　球体前站着两个“人”——如果还能称之为人。

　　他们的身体由半透明的能量构成，隐约能看见内部流动的光点。没有五官，没有性别特征，只有两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这是明宗高阶实验员的标准形态，为了方便在不同维度穿梭而设计的能量体。

　　“准备好了吗？”左侧的实验员问道，声音直接在空间中震荡，没有经过空气传播。

　　“是，已经备齐资料。”右侧的实验员面前展开数十道光屏，每一屏都滚动着海量数据，“目标灵魂‘东方不败’已从‘笑傲江湖’位面剥离，完成记忆清洗和适应性改造。时空坐标校准完毕，载体匹配度百分之九十八点七，符合投放标准。”

　　“情绪稳定度？”

　　“灵魂震荡已平息，执念核心‘天下第一’保存完整，附加指令‘寻找值得一战的对手’已植入。”

　　左侧实验员的光影微微波动，像是在点头：“历史拟合度检查。”

　　光屏切换，显示出一段复杂的时间线：“拟合古中国历史南北朝时期的社会结构、生产力水平和文化特征。修真体系采用‘古典仙侠’模板，力量上限设定为‘渡劫期’，与目标灵魂的认知框架兼容。”

　　“伦理审查？”

　　“已通过第七委员会审核，批文编号MZ-7743-09。实验目的：观察高执念灵魂在低魔修真环境的适应性进化，数据将用于‘诸天万界飞升计划’的后续优化。”

　　短暂的沉默。

　　银白色的数据流在球体内加速运转，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身穿红衣，长发披散，虽面目不清，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度。

　　“最后一次确认，”左侧实验员说，“这是一次不可逆投放。一旦灵魂与载体融合，将无法召回。实验周期预定为三百年，期间除定期数据采集外，不进行任何干预。”

　　“确认。”右侧实验员面前的光屏全部亮起绿灯。

　　“那么，”左侧实验员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到时间了，投放吧。”

　　“是，倒数开始：５——”

　　球体内的红衣人影开始旋转，越来越快。

　　“４——”

　　周围的银白光带向球体汇聚，编织成一个复杂的传送阵图。

　　“３——”

　　红衣人影逐渐虚化，化作一道红色的数据流。

　　“２——”

　　传送阵图光芒大盛，撕裂了虚拟空间的边界。

　　“１——完成！”

　　红光消失在裂缝深处，裂缝迅速弥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球体内的数据流恢复了平静的运转，只是多了一行新的记录：

　　【实验编号】MZ-7743-09-01
　　【投放时间】校准为贺国历天启三百四十七年冬月廿三
　　【投放地点】天极宗所属贺国，九宁峰西部酉安城
　　【目标载体】东方疏与白蓟清之子（尚未出生）
　　【灵魂来源】笑傲江湖位面·东方不败
　　【状态】投放成功，灵魂融合进度：0.1%
　　【备注】实验正式开始，下一数据采集点设定于载体诞生之日。

　　两个实验员的光影开始淡去。

　　“希望这次能采集到有价值的数据。”左侧实验员说。

　　“至少比上次投放韦小宝到洪荒世界的结果要好，”右侧实验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那个实验体第三天就试图开青楼，被巫族当祭品献祭了。”

　　光影完全消失，虚拟空间恢复了绝对的寂静。

　　只有那行新的实验记录，在黑暗中幽幽地闪烁。

　　而在亿万光年之外，贺国酉安城，一场大雪刚刚停歇。

　　东方疏从瞭望塔走下，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家走。不知为何，他心头忽然掠过一丝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发生了改变。他抬头望向星空，冬夜的星辰格外清冷。

　　他摇摇头，继续前行。

　　家中，白蓟清已经睡下。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她安详的睡颜上，她的手轻轻搭在隆起的小腹上。腹中的孩子今夜异常安静，像是也在沉睡。

　　没有人知道，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已经悄然降临。

　　更没有人知道，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将如何搅动这个世界的风云。

　　“阴阳一生俱，异星梦落魂。”有卜者对着自己测出来的卦看了又看。

　　古老的谶语，在这一刻要开始应验了么。她合起手掌，不再言语。

　　高门大户独孤氏的禁地，名为“静思园”，实则是一座精致的囚笼。

　　园子坐落在独孤氏宗府最北端的断崖边，三面环山，唯一通往外界的石门终年紧闭，门上刻满封印符文。园内建筑古朴雅致，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甚至还有一片精心打理的花圃。可再美的景致，看了二十年，也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独孤连宗推开石门时，带进了一阵寒风。

　　园中正在下雪——不是自然的雪，而是禁地阵法模拟出的四季轮转。雪花细细密密，落在枯黄的草坪上，落在结了薄冰的池塘上，落在那个坐在镜前的女人肩头。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长发如雪，披散在身后，几乎与肩头的落雪融为一体。镜面是特制的“窥天镜”，能映照出修行者体内的真元流动。此刻镜中显现的，却是一片混沌的灰色，那是修为被封禁后的死寂。

　　“你是不是已经送了鬼来上那孩子的身？！”独孤连宗的声音在园中炸开，惊飞了几只栖息在屋檐下的寒鸦。

　　女人没有回头。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那张与二十年前判若两人的脸。曾经的青丝成雪，曾经明媚的双眼如今深陷在眼窝里，只剩下一片枯井般的平静。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皱纹——修行者的衰老总是缓慢的——可那种从内而外的衰败气息，比任何皱纹都更加刺眼。

　　“他来了？”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一步未出此地，怎么能送呢？”

　　她抬起手，手指轻轻抚摸自己的白发。那动作缓慢而细致，像是在抚摸什么珍贵的宝物。指尖划过发梢时，带下了几片沾在上面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