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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薄暮之光 ...

  •   离婚手续办完的那天,是个晴朗的秋日。从民政局出来时,阳光正好,银杏叶金灿灿地铺了一地。陆景深站在台阶上,看着手里的绿色本子,表情有些恍惚。

      “我送你回去?”他问。

      “不用了,我坐地铁。”林晚把离婚证放进包里,“你……保重。”

      陆景深点点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转身走向停车场。他的背影在林晚视线里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车流中。

      没有戏剧性的告别,没有眼泪,甚至没有太多言语。就像他们婚姻的最后一年,沉默是主调。

      林晚沿着街道慢慢走,路过一家花店时,进去买了一小束白色雏菊。店主是个慈祥的老奶奶,一边包装一边说:“小姑娘,这花适合放在窗台上,能活很久。”

      “谢谢。”林晚微笑。

      她确实打算放在窗台上。那个小公寓的窗台,现在已经有了一盆绿萝,一束向日葵干花,再加上这束雏菊,就热闹了。

      回到公寓时是下午三点。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把房间切成明暗两半。林晚把雏菊插进花瓶,放在窗台中央,然后给自己泡了杯茶。

      手机里堆满了信息——父母的,朋友的,同事的。大家都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了?”、“你还好吗?”、“需要我陪你吗?”

      她一一回复:“办完了。”、“我很好。”、“谢谢,我想一个人静静。”

      然后她关掉手机,坐在阳光里,慢慢喝完那杯茶。

      茶是茉莉花茶,香气清雅。她记得陆景深不爱喝花茶,说“太娘”,家里永远只有普洱和铁观音。现在她可以买任何自己喜欢的茶,不用担心谁不喜欢。

      这种小小的自由,像无数细小的光点,开始在生活里闪烁。

      晚上,程澈发来信息:“读书会确定本周六下午三点,如果你愿意来,可以说说《独自生活》那本书。当然,不勉强。”

      林晚想了想,回:“好,我来。”

      她确实有话想说。

      周六下午,画廊的小会议室里坐了十几个人,大多是女性,年龄各异。程澈简单开场后,就轮到林晚。

      她站起来,手里拿着那本《独自生活》,书页间夹满了便签。

      “几个月前,我买了这本书。”她开口,声音有些紧张,但渐渐平稳下来,“那时我刚决定分居,一个人搬进小公寓。说实话,我很害怕——害怕孤独,害怕失败,害怕别人的眼光,害怕未来。”

      听众安静地听着。

      “这本书里有一章,叫‘孤独的价值’。作者说,我们常常把孤独等同于失败,等同于不被爱。但事实上,孤独是一种空间——让我们从关系中暂时退出,听见自己的声音。”林晚翻到那一页,“我读到这里时,正在经历人生中最孤独的阶段。但奇怪的是,正是在这种孤独里,我开始找回一些丢失已久的东西。”

      她分享了分居后的生活:学会一个人吃饭而不感到凄凉,学会在失眠的夜里读诗,学会享受周末早晨无人打扰的时光。也分享了痛苦:那些想起往事突然流泪的瞬间,那些怀疑自己决定的深夜,那些需要极大勇气才能面对的对话。

      “离婚不是胜利,也不是失败。”最后她说,“它只是一个事实,一种选择。就像书里写的:‘重要的不是你身边有没有人,而是你心里有没有自己。’”

      掌声响起时,林晚的眼睛有点湿。她坐下来,程澈递给她一杯水。

      “说得很好。”他低声说。

      “谢谢。”林晚喝了一口水,手还在微微发抖——不是紧张,而是某种释放后的余颤。

      读书会结束后,几个听众过来和她交流。有个年轻女孩说正在考虑分手,有个中年女人说刚离婚一年,还有个老太太笑着说“我独身四十年了,过得挺好”。

      林晚和她们交谈,听她们的故事,也分享自己的感受。这种开放而真诚的连接,让她感到温暖——不是婚姻里那种捆绑的温暖,而是人与人之间单纯的善意。

      人群散去后,程澈问:“一起吃晚饭?附近有家不错的素食馆。”

      林晚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素食馆很安静,装修简约。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几个小菜。窗外暮色渐浓,街灯一盏盏亮起。

      “你最近怎么样?”程澈问,“真的。”

      “真的还好。”林晚说,“有糟糕的日子,但更多的是平静的日子。我开始享受一些以前忽略的小事——比如早晨煮咖啡时的香气,比如发现一本好书时的惊喜,比如雨天窝在沙发里听音乐。”

      “听起来你在重建自己的生活。”

      “是的。”林晚微笑,“很慢,但确实在重建。”

      饭菜上来了,他们边吃边聊。程澈说起画廊的近况,说起艺术市场的趣事,说起他年轻时在巴黎学画的经历。林晚说起出版社的工作,说起最近编辑的一本小说,说起想尝试写作的念头。

      “你应该写。”程澈认真地说,“你有观察力,有感受力,文字也细腻。”

      “也许吧。”林晚说,“等我准备好了。”

      晚餐结束时,程澈送她到地铁站。分别时,他说:“林晚,如果你需要时间,就给自己时间。如果你需要朋友,我在这里。”

      他的眼神清澈坦荡,没有暧昧,只有真诚的关心。

      “谢谢。”林晚说,“真的。”

      地铁上,她想着程澈的话。她不确定他们之间会发展成什么——也许是朋友,也许是更多。但此刻她并不急于定义。她需要先完全成为自己,然后才能考虑是否邀请别人进入她的世界。

      生活就这样继续着。工作日上班,周末有时见朋友,有时独处。林晚开始写日记,不是每天,但有感触时就写。她写窗台上的花,写读到的句子,写梦的碎片,写对过去的理解和对未来的模糊想象。

      文字像一面镜子,让她看清自己的变化。

      十一月的一个周五,林晚加班到很晚。走出办公楼时,已经晚上九点。手机里有一条陆景深的信息,发送时间是下午:“我结婚了。只是想告诉你一声。”

      简单的一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

      林晚站在初冬的夜风里,看着那条信息,等待情绪袭来——愤怒?悲伤?不甘?但奇怪的是,心里只有一片平静的涟漪,然后复归平静。

      他再婚了。和一个据说认识三个月的女人。朋友告诉她时,语气里满是不平:“这也太快了!他到底有没有爱过你?”

      林晚当时只是笑笑。现在她看着这条信息,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难过——因为她已经接受了故事的结局。他们的婚姻早已结束,只是现在有了法律上的确认。他向前走了,她也一样。

      她回:“祝你幸福。”然后删除了对话。

      是真的祝福吗?不完全是。但也不是怨恨。更像是对一段共同历史的最后致意——我们曾经同行,现在分道扬镳,愿各自安好。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大理,但不是干涸的洱海,而是碧波荡漾的湖面。她一个人站在岸边,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裙摆。没有等待谁,没有寻找谁,只是站着,看着水光粼粼。

      醒来时天还没亮。她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渐起的雨声。冬天真的来了。

      十二月,林晚升职了。她被调到一个新成立的部门,负责策划一系列文学主题活动。第一次部门会议上,她提出的方案得到一致好评。

      “林晚,你最近状态很好。”会后,主编对她说,“继续保持。”

      “谢谢。”她微笑。

      状态很好。是的,她感觉到了。不是那种亢奋的、打了鸡血似的好,而是一种从内而外的稳定感——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平安夜那天,程澈邀请她参加画廊的年末派对。她去了,穿了一条简单的黑色连衣裙。派对上很多人,艺术圈的,文化圈的,大家聊天,喝酒,欣赏墙上的画。

      程澈向她介绍了几位艺术家和策展人。她自然地交谈,交换名片,讨论可能的合作。她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专业交流——不是作为谁的妻子,而是作为林晚本人。

      派对进行到一半时,程澈把她叫到露台上。外面很冷,但空气清新,能看见城市的灯火。

      “冷吗?”程澈问。

      “有点,但很舒服。”林晚搓了搓手。

      程澈递给她一杯热红酒。她接过来,热气透过玻璃杯温暖了掌心。

      “林晚,”程澈看着她,“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林晚心里一紧。该来的总会来吗?

      但程澈说的却是:“下个月我要去纽约半年,参加一个艺术驻留项目。”

      林晚愣住了,然后笑起来:“恭喜你!这是很好的机会。”

      “谢谢。”程澈也笑了,“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因为……我们之间,好像刚刚开始建立起某种连接。”

      “是啊。”林晚说,心里有点怅然,但更多的是为他高兴,“但这不是结束,只是暂停。纽约很好,你会收获很多的。”

      “你会等我吗?”程澈问,问得很直接。

      林晚想了想,认真地说:“我不会‘等’任何人。但如果你回来时,我仍然单身,而你也仍然有兴趣,我们可以看看那时会怎样。”

      程澈看着她,眼神里有欣赏:“这就是我喜欢的你——清醒,独立,不承诺无法确定的事。”

      “这是离婚教给我的。”林晚微笑,“不再把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而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们碰了碰杯。热红酒的香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浓郁。

      派对结束后,程澈送她回家。到公寓楼下时,他说:“保持联系。纽约和上海只有十二小时时差,不算太远。”

      “好。”林晚说,“一路平安。”

      她看着他离开,然后转身上楼。打开门,房间里黑着,但她没有立刻开灯。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银色的光斑。

      她走到窗边,看着那盆绿萝——经过几个月的照料,它已经长得非常茂盛,长长的藤蔓垂下来,几乎触到地板。旁边是干枯的向日葵,依然保持着绽放的姿态。白色雏菊还新鲜着,在月光下像小小的星星。

      林晚想起一年前的今天。那时她还和陆景深在一起,平安夜他们去了昂贵的餐厅,吃了精致的晚餐,交换了礼物。她送他一条领带,他送她一条项链。回家后两人坐在沙发两端看电视,直到午夜钟声响起,才礼貌地说“圣诞快乐”。

      那时她觉得,这就是婚姻的常态——平淡,稳定,也许有点无聊,但安全。

      现在她知道,那不是常态,那是死亡的前奏。

      手机震动。是母亲发来的全家福照片,父母在老家圣诞树前微笑。附言:“女儿,圣诞快乐。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林晚回:“我也爱你们。新年回来看你们。”

      她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柔软的睡衣,坐在床上读了一会儿书。最近她在读一本关于女性旅行的散文集,作者一个人周游世界,写下见闻和感悟。其中有一段她很喜欢:

      “独自旅行不是逃避,而是面对——面对陌生的环境,也面对陌生的自己。在无人认识的地方,你不得不卸下所有标签,回答那个最根本的问题:我是谁?”

      林晚在下面画了线。

      是的,我是谁?

      她合上书,关掉台灯。月光洒在床单上,像一层薄薄的霜。

      她是林晚,三十二岁,出版社编辑,喜欢茉莉花茶和向日葵,正在学习一个人生活并享受它。

      她曾深爱过,也被深爱过。

      她曾心碎过,也慢慢把自己拼凑起来。

      她曾迷失在别人的期望里,现在正一步步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不是完美的,但她是真实的。

      睡意渐渐袭来。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想起明天是周末,她计划和朋友去爬山。听说山上的梅花开了。

      然后她睡着了,一夜无梦。

      清晨,阳光唤醒了她。林晚起床,拉开窗帘。又是一个晴天。

      她煮了咖啡,烤了面包,坐在窗边吃早餐。手机里有很多圣诞祝福,她一一致谢。然后她看到陆景深发来的信息——不是私人对话,而是一条朋友圈更新。照片里是他和新婚妻子,在圣诞树前微笑。配文:“新的开始,感恩有你。”

      林晚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个赞。

      不是赌气,不是表演大度,而是真的释然——他开始了新生活,她也一样。他们像两条曾经交汇的河流,又各自流向不同的海洋。

      早餐后,她换上运动服,准备出门爬山。在玄关穿鞋时,她看见镜中的自己——脸色红润,眼睛明亮,嘴角有自然的弧度。

      她对自己笑了笑。

      然后她打开门,走进冬日的阳光里。

      街道上节日气氛浓厚,商店橱窗装饰着彩灯和铃铛。林晚穿过人群,走向地铁站。路过那家她和陆景深曾常去的咖啡馆时,她停了一下。

      玻璃窗上贴着圣诞贴纸,里面坐满了人。她看见一对年轻情侣在分享一块蛋糕,女孩笑得眼睛弯弯,男孩用纸巾擦掉她嘴角的奶油。

      很甜蜜的场景。林晚看着,心里没有酸楚,只有一种温柔的怀念——怀念那个也曾那样笑过的自己,怀念那段纯粹相爱的时光。

      但怀念不是停留的理由。

      她继续向前走。

      地铁站入口处,有个老人在卖花。竹篮里全是腊梅,嫩黄的花朵,香气清冽。林晚买了一小束。

      “姑娘,圣诞节快乐。”老人说。

      “您也快乐。”林晚微笑。

      她拿着腊梅走进地铁站。列车进站时带起的风吹起她的头发。她上了车,找到一个靠门的位置站着。

      列车启动,窗外的广告牌飞速掠过。林晚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模糊的,流动的,但眼神坚定。

      她想起《薄暮之光》这个书名——是程澈建议的,说适合她正在写的那组散文。她说写的是离婚后的心路历程,程澈说:“那就不是黑暗,也不是正午的强光,而是黄昏时分的薄暮之光——光明与黑暗交汇处,有种特别的美丽和深刻。”

      是的,薄暮之光。不是完全的黑暗,也不是刺眼的光明,而是一种过渡状态,一种混合的、复杂的美。

      就像她现在的生活——不再有婚姻的保护,也不再有婚姻的束缚;不再有确定的未来,但有了无限的可能;不再是谁的一半,而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列车到站,门开了。林晚随着人流走上自动扶梯,走向出口。

      山在城市的边缘,需要换乘公交。等车时,她看见站牌广告换了新的——一本新书的宣传,封面是水墨风格的山峦,书名是《向光而行》。

      她笑了笑。车来了。

      公交车上人不多,她选了靠窗的位置。车慢慢驶出市区,高楼渐少,树木渐多。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温暖着她的膝盖。

      手机震动。是程澈发来的,一张纽约机场的照片,附言:“准备登机了。半年后见。”

      林晚回:“一路顺风。期待听到你的故事。”

      然后她关上手机,看着窗外的风景。

      山越来越近,能看见隐约的轮廓。腊梅在她手里散发着香气,清冽而持久。

      公交到站了。林晚下车,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

      朋友还没到,她先在山脚的长椅上坐下。远处有孩子在放风筝,彩色的三角形在蓝天里飘摇。她看着,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带她放过风筝。线断了,风筝飞走了,她哭得很伤心。父亲说:“风筝本来就是属于天空的,它飞走了,是去更远的地方看风景。”

      那时她不懂。现在好像懂了。

      有些东西注定要飞走,有些关系注定会结束。不是因为不好,而是因为它们完成了某个阶段的使命,该去往下一个地方了。

      朋友到了,是两个出版社的同事,也都是单身女性。她们笑着打招呼,然后开始登山。

      山路不陡,但蜿蜒。她们边走边聊,聊工作,聊最近读的书,聊生活中的小确幸和小烦恼。林晚听着,说着,笑着,感到一种简单的快乐。

      半山腰,梅花果然开了。粉的,白的,一树树,像山间的云霞。她们停下来拍照,闻花香,赞叹自然的美。

      林晚站在一株白梅前,看了很久。花瓣薄如蝉翼,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风一吹,几片花瓣飘落,落在她肩头。

      她轻轻拂去,继续向前。

      山顶的风景很好,能看见整个城市铺展在脚下——高楼林立,街道纵横,车流如蚁。这个她生活了九年的城市,曾经让她感到压抑和孤独,现在却显得辽阔而包容。

      “听说从高处看,自己的烦恼会显得很小。”一个朋友说。

      “不是烦恼变小了。”林晚说,“是我们变大了。”

      她们在山顶的亭子里休息,分享带来的食物和水。林晚拿出那束腊梅,插在矿泉水瓶里,摆在石桌上。嫩黄的花朵在灰白的山石衬托下,格外鲜艳。

      下山时已是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粉色,云朵镶着金边。薄暮时分,光与暗开始交接。

      林晚走在最后,看着朋友们在前面的背影,看着蜿蜒的山路,看着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

      她想起这一年——从痛苦煎熬到清醒决断,从孤独恐惧到平静接纳,从依附他人到独立站立。每一步都不容易,但每一步都让她更接近真实的自己。

      走到山脚时,天几乎全黑了。路灯亮起,投下温暖的光晕。

      “下周一起吃饭?”朋友问。

      “好。”林晚说。

      她们在地铁站分手。林晚独自坐车回家,手里还拿着那束腊梅。

      公寓楼下,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窗户——黑着,等着她点亮。

      她上楼,开门,开灯。温暖的光瞬间充满房间。

      窗台上的植物在灯光下绿得发亮。她把腊梅也插进花瓶,和雏菊放在一起。

      然后她脱下外套,换上家居服,开始准备简单的晚餐。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气,收音机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

      吃饭时,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那个命名为“薄暮之光”的文档。里面是她断断续续写的散文,关于离婚,关于成长,关于重新学习爱自己。

      她读着之前写的段落,然后开始敲击键盘:

      “今天去爬山了。山上的梅花开了,朋友说‘春天快来了’。我想,春天不是突然降临的,而是一点点渗透进来的——通过冬日里第一朵梅花的绽放,通过渐渐变长的白昼,通过心里慢慢融化的冰层。

      我的春天也在来临。不是轰轰烈烈的,而是悄无声息的。在那些独自吃早餐的清晨,在那些读完一本好书的深夜,在那些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的瞬间。

      我不再害怕孤独,因为我学会了与自己做伴。

      我不再恐惧未来,因为我知道自己能面对未知。

      我不再执着于过去,因为我理解了——有些结束不是失败,而是另一种开始。

      此刻,窗外是城市的夜晚,万家灯火。我这盏灯是其中之一,不大,不亮,但足够温暖我自己。

      这就够了。

      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我会照常醒来,煮咖啡,上班,生活。

      但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因为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继续前行。

      向着光,向着自己的光。”

      她停下来,看着这些文字,感到一种深沉的平静。

      然后她保存文档,关上电脑。

      夜更深了。林晚洗漱完毕,站在窗前最后看了一眼夜景。城市的灯火绵延到天际,像倒置的星空。

      她拉上窗帘,关掉灯,躺进被窝。

      黑暗中,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平稳而悠长。

      她闭上眼睛,在入睡前,对自己轻声说:

      “晚安,林晚。”

      窗外,一弯新月升起,清辉洒满人间。

      薄暮已过,长夜将尽。

      而光,始终在。

      在黎明的地平线上,在心底最深处,在每一个重新开始的勇气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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