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渊锁念》十六夜煮酒

3、意外的“专项奖学金”

　　傍晚的霞光为A大的教学楼镀上一层暖橙色调，苏念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专业书，脚步匆匆地往宿舍赶。想到学生会下午的工作会议，他脑子里还回放着陆承渊在会议上条理清晰的发言，那份从容不迫的领导力，让他心底的敬佩又深了几分。
　　宿舍楼下的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大多是新生在查看最新的通知。苏念本不想停留，却被人群中讨论“奖学金”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他顿住脚步，犹豫了几秒，还是挤了进去。公告栏上贴着好几张通知，其中一张“新生奖学金评定结果”格外醒目，上面密密麻麻列着获奖学生的名字和金额。
　　苏念的目光快速扫过名单，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并不意外。他知道奖学金竞争激烈，多倾向顶尖学生或有特殊才艺者，自己虽考入A大，却不算最拔尖的。只是想到母亲每月寄来的微薄生活费，再加上勤工助学工资要月底才发，口袋里的钱已所剩无几，连接下来一周的饭钱都紧张，心里难免泛起几分焦虑。
　　他默默退出人群，攥紧了怀里的书本，脚步比刚才更沉了些。回到宿舍时，林晓宇正坐在书桌前打游戏，看到他进来，立刻摘下耳机，兴奋地凑过来：“苏念，你可回来了！下午跟陆主席一起开会怎么样？是不是超有压迫感？”
　　苏念把书本放在桌上，勉强笑了笑：“还好，陆学长很厉害，会议开得很顺利。”他没提自己缺钱的窘迫，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难处。
　　“那肯定！”林晓宇拍了下桌子，“对了，刚才楼下公告栏贴了奖学金名单，你去看了吗？我听说今年新生奖学金金额还挺高的，最高有五千呢！”
　　“看了，没我的名字。”苏念低下头，开始整理自己的书本，语气尽量平淡。
　　林晓宇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收敛了笑容，凑近了些：“没事吧？是不是钱不够用了？我这里还有点结余，你要是急用可以先跟我借。”
　　“不用了，谢谢你晓宇。”苏念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我勤工助学的工资月底就发了，能撑过去的。”他不想麻烦林晓宇，每个人的生活费都有规划，自己的难处还是自己扛比较好。
　　林晓宇知道他自尊心强，没再坚持，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事随时跟我说，别硬扛。”说完便重新戴上耳机，继续打游戏去了。
　　苏念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的焦虑越来越重。他拿出手机，翻出母亲的联系方式，想给母亲打个电话问问近况，却又怕母亲担心自己的经济状况，犹豫了很久，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第二天一早，苏念依旧提前十分钟到了学生会办公室。李薇已经在了，看到他进来，笑着递给他一杯温水：“早啊苏念，昨天会议的内容都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学姐，我都写在笔记本上了。”苏念接过温水，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那就好。”李薇点点头，“对了，陆主席让你整理一下近期各社团的活动计划，整理好后送给他审核。”
　　“好的，我马上就弄。”苏念放下水杯，立刻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资料。各社团的活动计划分散在不同的文件夹里，需要逐一汇总、分类，再梳理成清晰的文档。苏念做得很认真，每一个细节都仔细核对，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苏念终于把整理好的活动计划文档保存好，打印出来装订成册，正准备送到陆承渊的办公室，陆承渊却先一步走了进来。
　　“学长。”苏念连忙站起身，手里拿着装订好的活动计划。
　　“整理好了？”陆承渊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文档上，语气依旧清冷。
　　“嗯，都整理好了，您过目。”苏念把文档递过去。
　　陆承渊接过文档，没有立刻翻看，而是看着苏念说：“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好。”苏念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不知道陆承渊找自己有什么事，只能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单独的办公室。
　　陆承渊坐在办公桌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苏念拘谨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心里有些紧张，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自己整理的活动计划出了问题。
　　陆承渊并未提及计划书，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表格和一个信封，推到苏念面前。 “学生会专项奖学金的申请表，填一下。”
　　“专项奖学金？”苏念怔住了，抬眼看向陆承渊，眼神里满是茫然，“我没有申请过……”
　　“这是学生会内部为勤工助学的学生设立的，不用个人申请，由我们评定。”陆承渊向后靠了靠，双手交叠置于桌面，语气平静，“你这几天工作认真，符合标准。”
　　苏念低头看向表格，基本信息已预先填好，只待签名和联系方式。他又瞥见那个薄薄又厚厚的信封，心跳忽然快了几拍。 “可是……”他声音有些发紧。他需要这笔钱，比谁都更需要，却又害怕这像是某种刻意的“照顾”。他不想因家境而被特殊对待，更不愿无故欠下人情。
　　陆承渊似乎看穿他的犹豫，语气缓了些：“这不是施舍，是你应得的。往年也有勤工助学的同学获得过，名单都在档案室，你可以去查。这笔钱能帮你缓解眼前的困难，把更多精力放在学习和工作上。”
　　苏念沉默着。他想起昨天公告栏前那份长长的名单，那些名字都是凭实力挣来的。而自己眼前这个……太像为他一人而设的通道。
　　“如果你觉得这是我单独为你安排的，”陆承渊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眉，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也可以不填。选择权在你。”
　　苏念望进那双眼睛——那里没有戏谑，没有怜悯，只有一片沉静的坦荡。他想起母亲低声叮嘱时眼角的细纹，想起自己计算饭钱时的心慌，想起陆承渊这些天来言行举止间那份克制而切实的关照。
　　良久，他轻轻吸了口气，拿起笔。 “我填。”
　　笔尖划过纸面，名字一笔一画落下。他补全联系方式，将表格推了回去。
　　陆承渊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把信封也推到他手边：“里面是三千，专项奖学金的额度。你收好，合理规划。”
　　三千。足够撑过两个月，还能给母亲寄去一些。苏念捏住信封，指尖能触到里面纸张的厚度。他喉咙微哽，许多话涌到嘴边，最后只化作一句：“谢谢学长……”
　　“嗯。”陆承渊已拿起那份活动计划书开始翻阅，“先去忙吧。”
　　苏念站起身，将信封仔细放进书包最内侧的夹层，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回到座位上，他悄悄摸了摸书包里那块方正的轮廓，一直紧绷的肩背，终于几不可察地松了下来。
　　整个下午，苏念的心情都很轻松，工作起来也更有干劲了。他把陆承渊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做得井井有条，甚至还主动帮李薇整理了一些文件。李薇察觉到他的变化，笑着问：“苏念，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没什么，就是觉得工作很顺利。”苏念腼腆地笑了笑，没有提起专项奖学金的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怕被人说闲话。
　　傍晚下班的时候，苏念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宿舍，陆承渊却叫住了他：“苏念，等一下。”
　　苏念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陆承渊：“学长，还有什么事吗？”
　　陆承渊走到他面前，想起他中文系的身份，自然开口：“对了，我这里有本古典文学赏析集，你是中文系的，应该用得上，就一起拿给你吧。”说着递过去一本厚厚的书。
　　苏念接过书，看到封面是《古典文学精粹赏析》，作者是国内著名的文学教授。他知道这本书很难买到，价格也不便宜，心里又是一阵感激：“谢谢学长，这本书我早就想买了，一直没买到。”
　　“既然有用就好好看。”陆承渊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语气平淡，“你的作文写得不错，看得出来很有文学天赋。好好打磨，以后会有出息的。”
　　得到陆承渊的再次肯定，苏念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眼睛亮得像星星：“我会的，谢谢学长！”
　　“嗯。”陆承渊点点头，“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学长再见！”苏念抱着书，小心翼翼地护着书包里的信封，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学生会办公楼。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苏念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书，又摸了摸书包里的信封，心里充满了温暖。他知道陆承渊是真心对自己好，这份好让他在陌生的校园里感受到了一丝归属感。
　　回到宿舍，林晓宇看到他怀里的书，好奇地问：“苏念，这书哪里来的？我好像在图书馆都没见过。”
　　“是陆学长送的，说对我的专业课有帮助。”苏念把书放在桌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陆主席竟然送你书？”林晓宇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他对你也太好了吧！我听说陆主席很少主动给别人送东西的。”
　　苏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桌上的书，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拿出书包里的信封，数出一部分钱，打算明天寄给母亲，剩下的作为自己接下来的生活费。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书桌前，打开了台灯。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台灯的暖光洒在书页上，苏念捧着陆承渊送的书，指尖划过字迹，心里暖洋洋的。书页上有淡淡的墨香，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魔力，吸引着他沉浸其中。
　　而与此同时，学生会办公室的窗边，陆承渊立在渐浓的夜色里，望着苏念离去的那条路，许久未动。指尖在窗台上轻轻一点，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