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渊锁念》十六夜煮酒

17、躲避

　　苏念一路狂奔，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模糊了视线。校园里的林荫道在他眼前飞速倒退，耳边的风声夹杂着心脏的剧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陆承渊的指责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里，将之前所有的温柔与暖意都切割得粉碎。
　　他一直以为，陆承渊是懂他的，是会站在他这边的。可直到刚才他才明白，在陆承渊心里，他的自尊、他的委屈，都比不上所谓的面子和学生会的名声。那些一起泡图书馆的温馨，那些耐心讲解的温柔，瞬间都变得像个笑话。
　　苏念跑回宿舍，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他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林晓宇听到动静，连忙走过来敲门：“苏念？你怎么了？开门啊！”
　　苏念没有回应，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他心里的委屈、失望、愤怒，还有那藏在心底不敢言说的暗恋，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哭了不知道多久，他的声音渐渐沙哑，眼泪也流干了，只剩下满心的疲惫和冰冷。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出随笔本，翻开新的一页。笔尖划过纸张，带着颤抖的力道：“12月15日，阴。今天在食堂被沈泽嘲讽，陆承渊救了我，却又指责我不懂避嫌，丢了他和学生会的脸。原来在他眼里，我只是个不能给他丢脸的附属品。那些温柔都是假的吗？我好傻，竟然会相信他是真心对我好。以后，再也不要靠近他了。”
　　写完后，苏念合上随笔本，将它塞进抽屉最深处，又把之前陆承渊送给他的那些书、写的便签，还有那把伞、那块手帕，全都一股脑地塞进了纸箱里，放在了衣柜最底层。他不想再看到任何与陆承渊有关的东西，不想再想起那些让他心动又心痛的瞬间。
　　从那天起，苏念开始刻意躲避陆承渊。他调整了自己的作息时间，避开了所有可能与陆承渊相遇的场合。以前他会提前去图书馆占好两人常坐的位置，现在却等到快闭馆时才去；以前他会主动和陆承渊分享自己的学习心得，现在却连在路上碰到都要绕着走。
　　有一次，苏念在教学楼走廊里不小心撞见了陆承渊。他的身体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立刻低下头，转身就往反方向跑。陆承渊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自从那天和苏念争吵后，陆承渊就后悔了。他回到办公室，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过分。他原本是担心苏念以后会被人针对，想让他学会保护自己，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冰冷的指责，伤害了苏念的自尊。
　　他想找苏念道歉，可每次看到苏念刻意躲避的眼神和仓皇逃离的背影，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试着给苏念发消息，消息却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他试着给苏念打电话，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陆承渊第一次感到如此手足无措。他从小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家世优越，能力出众，从来没有人像苏念这样，对他如此冷漠，如此抗拒。以前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苏念都会用带着崇拜和依赖的眼神看着他，可现在，苏念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他找到林晓宇，想从她那里打听苏念的情况。林晓宇原本就因为食堂的事对陆承渊有意见，此刻看到他，更是没什么好脸色：“陆学长，你还好意思来找我？苏念被你伤得那么深，现在连觉都睡不好，你满意了？”
　　陆承渊的心里泛起一阵愧疚：“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想向他道歉，想弥补他。”
　　“弥补？”林晓宇冷笑一声，“你伤的是他的自尊！你觉得一句道歉就能弥补吗？苏念家境普通，但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卑过，他靠着自己的努力勤工助学，认真学习，他比谁都要骄傲。可你呢？你却和沈泽一样，觉得他用优惠券吃饭丢人，觉得他给你丢脸了！”
　　林晓宇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陆承渊的心上，让他更加愧疚。他确实是因为从小的环境，下意识地注重所谓的“体面”，却忽略了苏念的感受，忽略了苏念的骄傲。
　　“我没有觉得他丢人。”陆承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我只是担心他会被人针对，想让他学会保护自己。我不该用那样的语气指责他。”
　　“担心不是你伤害他的理由。”林晓宇的语气缓和了一丝，“苏念现在不想见到你，你最好不要再来打扰他。如果真的想弥补，就用行动证明，而不是嘴上说说。”
　　陆承渊点点头，心里有了一丝头绪。他回到宿舍，翻出自己之前收藏的那些文学书籍，又整理了一份更详细的文学论坛资料，还特意去食堂买了苏念喜欢吃的早餐，想送到苏念的宿舍楼下。
　　可当他走到苏念的宿舍楼下时，却看到苏念和几个同学一起走了出来。苏念看到他，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立刻转过身，和同学加快了脚步，远远地避开了他。
　　陆承渊站在原地，手里的早餐和资料变得无比沉重。他看着苏念决绝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苏念这次是真的不想再理他了。
　　晚上，陆承渊一个人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满是悔意。他拿出手机，翻到和苏念的聊天记录，从两人第一次聊天，到后来一起讨论学习、分享书籍，每一条消息都充满了温馨。可现在，他们之间却变得如此陌生，如此遥远。
　　他想起苏念送他的那套手冲咖啡套装，想起苏念为他买早餐时羞涩的模样，想起苏念认真听他讲解问题时专注的眼神，心里的疼痛就愈发浓烈。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在意苏念，在意到害怕失去他。
　　陆承渊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念念，对不起。”他看着这行字，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苏念如何躲避他，他都要坚持下去，用行动向苏念道歉，挽回苏念的心。
　　而另一边，苏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以为自己可以彻底放下陆承渊，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陆承渊的身影就会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些温柔的瞬间，那些争吵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痛苦不堪。
　　他知道自己还喜欢着陆承渊，可陆承渊的指责像一道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