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失败，和敌国皇子he了》星回九天

4、第 4 章

　　黑夜如同浸了墨的巨大幕布，将城郊公路的轮廓揉进浓黑里，也掩盖了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里藏着的罪与恶。
　　火红色越野的轮胎死死咬着路面，改装发动机在极限转速下发出的轰鸣震得车窗微微发颤，仪表盘的冷光映出秦归晚紧抿的唇线，她盯着后视镜里紧咬不放的车灯，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奋。
　　耳麦里滋滋掠过一丝电流，队长沉稳的声音砸进来:“目标安全，撤退!”
　　“收到。”
　　踩离合、挂挡、地板油一气呵成，这辆性能极佳的越野瞬间化作一道红色闪电，尾灯在夜色里拖出残影，将后方追逐的车甩出去半截。
　　保镖的职责本就是护住雇主周全，此刻她引开追兵，队长带着雇主往备用撤离点转移，分工明确。
　　可那些人显然筹谋已久，车灯织成的网越收越紧，不过片刻，一辆黑色改装车就蛮横地从侧后方切过来，车灯晃得秦归晚眯起眼。
　　秦归晚猛打方向盘，红色越野一个利落的甩尾，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险之又险地避开黑色改装车的挤压。
　　“讨厌的家伙。"她低咒一声，目光扫过前路的岔口，脑子飞速盘算甩脱的法子。
　　“保持车速，小七来接你。"耳麦里又传来队长的声音。
　　“是。"秦归晚勾了勾唇角，队长果然早有后手，怕是接任务时就让雇主备好了三条以上的撤离航线。
　　伴随着直升机旋翼特有的，越来越近的嗡鸣声，直升机悬停在低空，软梯像蛇一样垂下来，扫过车顶。
　　秦归晚左手稳控方向盘，右手飞快地按下天窗控制键。玻璃天窗刚刚向后滑开一道足够她身体通过的缝隙，夜风瞬间灌进车厢，吹得她额前碎发乱飞。
　　没有丝毫犹豫，秦归晚解开安全带，右手在座椅上一撑，整个人如同猎豹般从开启的天窗缝隙中疾跃而出！动作干净利落，她的指尖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冰冷的软梯！
　　直升机开始拉升。
　　不出意外，意外总在这时登门，就在她的双脚即将完全脱离车顶的刹那。
　　“砰！！！”
　　一声沉闷巨响从车尾传来！是那辆阴魂不散的黑色改装车，它竟然不顾一切地加速追尾，狠狠撞了上来！
　　巨大的惯性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秦归晚的脚踝往护栏外扯，她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蛮力猛地将她向下，向后扯去！
　　秦归晚只来得及骂出半句“靠”，就跟着失控的车子一起冲出了护栏，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她全身，她眼睁睁看着那架本已近在咫尺的直升机，那根代表着生路的软梯，在她眼前飞速远离，变小。
　　完了……老外的单子果然不靠谱……本土神仙不接海外业务吗？
　　这是她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
　　仿佛过去了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疾风正像刀片一样割着一道飞速下坠的身影。一阵寒意将秦归晚从混沌中激醒，她猛地睁开眼。
　　她竟然……悬在半空中？！
　　念头未起，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双手迅速护住头部，膝盖狠狠曲起，试图缓冲即将到来的撞击。
　　失重感像一只无形巨手攫住五脏六腑，风声在耳畔尖啸，视野中景物飞旋，一根横斜的粗壮树枝正迎面撞来！
　　“咔嚓！”
　　脆响混着骨头错位的剧痛炸开，眼前瞬间一片空白。断枝承不住力，拖着她疾坠，后背又重重砸进厚厚落叶层，冲击力穿透胸腔，闷得她喉头一甜。
　　几乎同时，身侧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以及一声被扼断般，微弱的呻吟。
　　短暂的昏厥后，剧痛将秦归晚拉回现实，她躺在铺满干燥落叶的地上，浑身像散了架，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胸腔，左肩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猛地睁眼，第一时间确认周遭环境。
　　然后，她僵住了。
　　温暖到甚至有些灼热的午后阳光，正透过已经有些稀疏的秋日枝叶，斑驳地洒下来。空气里是泥土和枯叶被晒过的味道，地上落满了黄叶。
　　她扭头看向身侧那个和她一起坠落的“重物”，一个穿着繁复古装衣裙的少女，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纤细的脖颈上有一圈明显的红色瘀痕，几缕发丝凌乱地沾在颊边。
　　不对！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人也不对！
　　她猛地用右手摸向衣服口袋，那部特制的卫星手机还在。飞快地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冰冷的白光映在她汗湿的脸上。
　　屏幕右上角，信号格的位置，是一片死寂的空白。
　　她不死心，尝试拨打任意一个记忆中的号码，甚至连紧急呼叫都毫无反应。这部手机是特制的，理论上，只要在地球上，都不该是这种绝对的，死寂的无信号状态。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便再不可思议，也只能是真相。
　　一阵山风吹过，秦归晚打了个冷颤，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能细想，也不敢细想。
　　秦归晚将手机塞回衣袋，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身体评估上，左肩脱臼，必须立刻复位固定，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但无致命伤。
　　忍着左肩钻心的疼痛，用右手手肘支撑起上半身，向少女的方向挪动，脱臼的关节传来骨头摩擦的刺痛，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必须先确认对方的情况，指尖轻轻探到少女鼻下，感受到微弱但规律的气流。
　　确认少女还活着后，秦归晚将所有注意力拉回到自己那钻心刺骨的左肩上。
　　肩关节脱臼必须尽快复位，她回忆着训练中学到的知识，用右手托住左臂肘部，缓慢地将手臂弯曲成九十度。
　　“呃……”剧痛让她几乎咬破嘴唇，但她没有停下动作。
　　右手紧紧抓住左腕，开始沿着手臂纵轴稳定地牵引。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肩膀处的肌肉因疼痛而痉挛。
　　“呼 ——” 深吸一口气，趁肌肉短暂放松的瞬间，秦归晚咬紧牙关，右腕猛地发力，在维持牵引的同时将左臂向内旋转，向上推顶。
　　一声沉闷却清晰的回响从关节深处传来，关节回位了。脱力地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息，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视线模糊成一片。
　　她侧头看向躺在不远处的女孩，依旧昏迷不醒，躺在厚厚的枯叶上，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斑驳地洒在少女苍白的脸上和那身精致的衣裙上，竟有种不合时宜的宁静。
　　秦归晚扯了扯嘴角，一个不合时的念头闪过，按那些童话故事的套路，这时候该有个王子来吻醒她才对。
　　秦归晚刚靠着树干缓过气，就听见身侧传来细碎的动静，她下意识绷紧身体，警觉地盯着女孩的动静。
　　只见女孩睫毛剧烈地颤了颤，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像是在梦里挣扎，手指死死抠着身下的枯叶。
　　她缓缓睁眼，带着刚苏醒的茫然，紧接着，她猛地想坐起身，可浑身虚软无力，只勉强用手肘撑起半个身子，就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单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像风中残叶。
　　秦归晚保持着戒备的姿势，没有贸然靠近，只是远远看着。
　　女孩咳得眼角沁出泪花，好不容易缓过气，才抬起微微发颤的手背抹了抹眼睛，指尖碰到脸上沾着的枯叶碎屑，她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环顾四周。
　　她的视线撞进秦归晚眼底时，受惊似地瑟缩了一下，她的声音又细又哑，带着浓重的哭腔，“你……你是谁？”
　　秦归晚看着她这副惊魂未定，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半根弦，不像是有威胁的样子。
　　“你先别慌。”秦归晚开口，声音因为剧痛和脱水沙哑得厉害，“你晕过去了，在树林里，我……路过。”她顿了顿，实在无法解释“从天而降”这件事，只能用最模糊的说法。
　　女孩浑身一颤，下意识抬手捂住脖颈，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半天才挤出细弱的声音：“我……我叫沈灵月……谢谢你……”
　　“沈灵月。” 秦归晚念了一遍，随即点了点头，“我叫秦归晚，能站起来吗？我们得离开这里。”她撑着身旁的枯树，浑身骨头仿佛都散了架，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疼，必须在天黑前离开这里。
　　沈灵月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咬了咬下唇，攥紧了身侧的衣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沈灵月刚站稳，就见秦归晚撑着树干的手微微发颤，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却仍硬撑着没吭声。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缓缓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托住秦归晚的右手。
　　“谢谢。”秦归晚的声音低哑，几乎被风吹散。她借着沈灵月的支撑，让自己站直身子。
　　这个简单的搀扶动作，让两个陌生人，建立起一种微妙的联系。
　　秦归晚在沈灵月的搀扶下，沿着依稀可辨的小径艰难前行。脚下的落叶不厚，树木间距疏朗，阳光能大片洒下，这绝非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更像是城郊一片供人游玩的普通林地。
　　“这地方…离人烟不远。”秦归晚喘息着停下，目光扫过地上新鲜的车辙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