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梅与酸糖［改布局版］》沈祁延

9、医务室

　　到了第二天林西元就真去买了一袋话梅糖，在身上备着，想着跟陈漪野的缘这么巧这么深，说不定走几步路就碰上了。
　　结果上了将近一天的课也没碰上，她急得差点直接去（1）班找他，就被程寅“拐”进了海抚学校发的图书馆。
　　她不信邪，还是随身带着糖。
　　晚自习前的校园躁动着，图书馆里的人说多不多。
　　正如听言所说，这图书馆很大，很大的落地窗，到了半夜在外面看会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一片漆黑。
　　旁边就是桌椅，各书架旁安着像台阶一样的建筑，都是专门看书、写作业用的，书架一排一排的。很高很高，书琳琅满目，乍眼看有些晃眼。
　　环境更不用多说，总之很温馨。
　　四人惊艳片刻，分头行动。
　　程寅和肖辰林毫不犹豫地跑到玄幻、悬疑小说那一片去了。
　　夏蝉默不作声地来到学习区域，看有没有合适的英语资料。
　　林西元原本抱着无聊的状态在小说区域徘徊了几下，没想到看见了自己感兴趣的书籍，抽出来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夏蝉站在书架旁，把样中的书都翻了翻，神情放松，窗外投进来的余晖暗光打在脸上，柔顺浅淡的发丝映着点亮光，看起来整个人浑身散发着精气神。
　　她看完了一片区域觉得没什么太大的收获，又去其他地方看了看。
　　当她经过两个书架中间前的过道时，余光注意到两个人影站在那里，她突然感觉好眼熟，她怔了一下，好奇似的退回去看了一眼。
　　是陈漪野和祁生渊。
　　夏蝉觉得身体一麻，这相遇率出了奇的巧合。
　　祁生渊正小声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向陈漪野说笑。
　　而且这动作……像小矮人壁咚巨人……好像又错了，祁生渊也没有那么矮。
　　陈漪野皱皱眉一言不发地将他推开。
　　祁生渊耸肩：“太无趣了你，这图书馆安静得跟停尸房一样。”
　　陈漪野没理他，继续翻着书。
　　夏蝉准备离开，去找书，回头走了几步就不小心撞上了面前的书架，很清脆的一阵闷响，衬着空气安静，撞击声格外明显。有人甚至把目光投过来。
　　夏蝉单手捂着脑门，踉跄着后退几步，疼，但安静得没发出任何声音。
　　闻声的其他三人也怔了一下，林西元探出头查看情况，手里的书放回原位，加快脚步往夏蝉那里走去。
　　因撞得猝不及防又重，刺激到了她的神经，眼眶又红又镶着一圈银边，但又没有娇弱到哭出来的地步。
　　“啥声音啊这是？”祁生渊纳闷了一下。
　　陈漪野头仍是没抬一下，那张死人脸真的看得他够呛。
　　程寅和肖辰林也走了出来，问：“咋了？”
　　夏蝉压着声音，强颜欢笑：“我没事。”
　　说着就把手垂下来，有点尴尬，只感觉到脸在烧，脑门隐隐作痛。
　　“真没事？你额头都要肿了。”林西元说。
　　夏蝉更尴尬了，而且还加上自己这边太吵了，有点不好意思，轻笑：“嗯，回去去医务室买点药涂一涂就好啦。”
　　林西元看了眼她手中的书：“你选好了吗。我没什么可借的，你就这些？”
　　夏蝉点头。
　　“行。那我们走吧。”
　　“欸？不看了？”程寅道。
　　“哎呀，不看了，这没什么特别爱看的，你们在这耗吧。”林西元摆摆手。
　　夏蝉登记好名字两人就出去了。

　　回教室放好书后，就去医务室了，夏蝉其实当时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要去，可林西元叽里呱啦说着，跟吓唬小孩似的：
　　“你还是去吧，这包不好看。”
　　“额头肿了太突兀，丑！”
　　“涂点药好得快！到时候肿起来了像犄角！”
　　“听我的没错！”
　　“……”
　　无可奈何，还是去吧。

　　陈漪野和祁生渊比夏蝉离开得要晚一小会儿，也没看到她们。
　　“哎，学神的整日‘拼思’啊。”祁生渊叹着气感慨。
　　陈漪野看也没看他，也懒得理。
　　“哎呦……”祁生渊突然连衣服带肉地抓起他的衣服，弯了弯腰，像是走不动路了。
　　陈漪野看向他，挑眉。
　　“好像……又发作了。”祁生渊说。
　　闻言，陈漪野立马单手架起他的胳膊，把他甩在了前面，祁生渊吓了一跳，还没开口，就听到那低沉的声音：“你不发作了？去医务室。”

　　医务室不在教学楼，而是在一块单独的一座房子里，周围树木丛生，显得很生机。
　　林西元陪夏蝉买一管药，忍不住低声吐槽：“什么鬼啊，要不咱还是不买了吧？这贵得……
　　这估计还没我家的香油好用呢！我家的香油都比这个好用！”
　　夏蝉看向她。忍不住笑：“没事，来都来了。”
　　算了，反正又不是自己出钱，林西元心想。
　　付好钱，林西元帮夏蝉往脑门上涂药。
　　恰好这时，陈漪野提着祁生渊来了，把他放到旁边的沙发上让他坐着。
　　两个女生怔住了，没想到在这也能遇到。
　　林西元的动作变得很慢，一看就是想拖延时间再在这里多和他共同呼吸一个空间的空气。夏蝉没发觉这点。
　　“又来了啊小伙子。”校医看了一眼来人，笑着说。
　　“没办法呀，还没好。”祁生渊嬉皮笑脸。
　　陈漪野在名册上帮祁生渊登记名字，三个字在有点窄的方格中显得很别具一格，字并不算潦草，大方随意，展出少年的野性气质。
　　他睫毛轻颤，不经意地瞟见了上方的名字——夏蝉。
　　小巧的俩字跟龙飞凤舞的仨字天地差别。
　　写完名字他把笔放下，双唇紧闭，目光上移，无意地看了眼离自己几米远的俩少女，霎时又收了回去。
　　林西元整个人呆了几秒，下一秒就抓着夏蝉两肩膀上的衣料，小幅度地摇：“妈呀！男神居然看我了！他真的！啊啊啊啊啊！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帅爆了！”
　　夏蝉被她摇得有点头疼，不好说话。
　　“陈漪野，你干嘛？还不快来帮我。”祁生渊叫唤。
　　男生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帮校医招呼着手里的东西。
　　“平时别瞎跑，你看，不但没好，又发作了，你这个年纪没不让你打篮球，养好了再打，这样更有劲，更能拿MVP是不是？”校医开始叨叨，顺手把冰袋先交给陈漪野拿着。
　　然后把祁生渊的脚给拉了过来，用一张毛巾把他的脚腕给包住再把冰袋敷在上面，拉开绷带在其缠上一两圈再打个结，起身走开边说：
　　“冰敷15分钟到20分钟，不要剧烈运动，之后也是，正常走路没事，促进血液循环，防止肿起的幅度大。”
　　祁生渊点点头，转头对陈漪野半开玩笑说：“老实了。”
　　陈漪野睨他一眼，一言不发。
　　“你那张死人脸啥时候舒展开给爷笑一下？”祁生渊摊在沙发上，腿伸长，交叉在一起，仰头看着面前站着又高出奇的男生笑着说。
　　“再吵吵老子把你丢出去。”陈漪野皱着眉头，模样凶巴巴，但看样子也是应和着他的玩笑开口，语气带着虚实的危险性和明显的嗤笑声。
　　夏蝉：“……”
　　林西元：“……”
　　校医：“……”
　　祁生渊：“……”
　　“听见了吧小伙子，老实点，你这位朋友对你挺好。”校医笑着说。
　　祁生渊苦笑了一下，目光转移，才知道一边这两个女生之中一个自己见过，另一个好像在哪也见过。
　　随后他就对着她们说：“嘿！那边的妹子！”
　　两人皆是一怔，林西元问：“干吗？”
　　“你俩在这也有一会儿了看着也跟我一样无聊，我们不妨来聊聊天儿？”
　　那边安安静静的，好像不知道怎么回。
　　陈漪野摁开手机看了一眼又关上，说：“吃啥？”
　　“饭点了？”
　　“……”
　　“那你就给我买个饼吧，随便一吃得了。”
　　陈漪野听后点了一下头，出去了，后面响彻着祁生渊急切的声音，但他没停：“这次你请我吧！我饭卡没带，谢了陈哥！”
　　林西元见“猎物”“跑”了，慌忙地把夏蝉拉起来，叽里咕噜地说：“快走快走。”
　　祁生渊见唯二陪着自己的学生走了，嗔怪道：“跑什么啊？……”
　　林西元一出门就开始张望，庆幸陈漪野还没走远，但他步伐很快，脚底生风。
　　“这糖装在我裤兜里快要生灰了，不行，今天必须得送出去！”
　　说着像是豁出去了一样，跟着少年的背影跑起来。
　　夏蝉没办法，默不作声地跟着她。
　　林西元追得吃力，只能提高音量喊：“喂！前面的人！停一下！“
　　陈漪野果真脚步一顿，但没回头。
　　后者毫无顾忌地追上去，胸膛起伏着，但满脸保持着笑容，抬起双手将话梅糖递了过去，说：“那，那个帅哥，这是给你的，请你收下。”
　　陈漪野：“……”
　　他面无表情地绕开她，准备离开，林西元毫不死心地说：“这个挺好吃的，真的！不骗你！收下吧，求求你了。”
　　说着就要强塞给他。
　　陈漪野后退一步，躲掉了，皱着眉头语气不耐地吐出一句：“别浪费老子时间。”
　　林西元：“……”够狠。
　　旁观者夏蝉也愣住了，被他的言语吓了一跳，心里莫名其妙地发慌，觉得自己以后更不怎么敢跟他正常地交流了。
　　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和无情，看起来他真的不喜欢吃这种甜腻的东西，她想起她曾给过他的那颗，毫无疑问他撕都没撕开就丢掉了。
　　她这样想着，又告诉自己自己没资格伤心。
　　女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甚甚稀罕，甚至不甘心。